《只是当时已惘然(凡烈)》冰梅清竹

9、六：寂寞梧桐

　　幽静的山上，红瓦白墙的院子里，茂密的梧桐下，一白发老人静静的靠在躺椅上，望着天边的残阳，目光痴迷而空洞……

　　天空偶而飘下几片梧桐的叶子随着风儿打着圈儿落了地，秋风吹过梧桐发出的低沉的音符，委婉凄凉的似人的哀鸣……

　　“师父，外面风凉，我们进屋吧。”黑衣青年拿了条毛毯盖在老人腿上，蹲下身轻轻的说，老人没有说话仍是看着天边的残红。

　　青年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只是轻叹一声默默离开。师父总喜欢坐在梧桐树下看夕阳，这是自师父老了无法再远行时养成的一种习惯。

　　他是个孤儿，还在襁缛中就被丢弃，幸好遇上师父并收了他为徒。他很尊重也很孝敬师父，恨不能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拿来孝敬师父！可是他知道师父根本不在乎那些。他知道师父有一个心结不愿意和任何人讲，即使亲密如他和师父生活了三十年，师父也不曾透露过半个字！师父一直没有成亲，听别人讲当年因为这事还差点和家里闹翻，后来父母拿师父实在没有办法才不再逼师父成亲的，只希望有昭一日师父自己能想通，但直到今天师父也没有娶啊。他一直觉得师父心里是有一个人，一个谁都无法碰触的人，甚至他觉得师父是为了那个人才终生未娶的，那个师父用一生都在寻找的人。即使现在师父走不动了仍抱着希望在等那个人的出现。

　　白发老人躺着的身形一直没有动过，直到天边的最后一抹残红消失，玉兔东升，才微微动了下，眼神却是黯淡无光。

　　院子外面有匆匆脚步声响起，那是山下的村民上山砍柴正急着回家。老人听着脚步声由远而近再远去，心中的空虚却越来越甚，每个人都为了等待自己的人着急着回家。可是我等的人你什么时候才能出现？我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你的名字呢？

　　过了一会又有脚步声响起，其中夹杂着谈话声。

　　“南宫夫人今早诞下一子，南宫老爷可高兴了，要摆晏三天呢！”

　　“说到那婴儿我也见到了，粉雕玉琢的小脸那叫一个讨喜惹人爱，南宫老爷还给取名叫南宫烈呢！”

　　啪～老人猛的站起，起身动作太大连带的椅子发生巨大声响，腿上的毛毯也滑落在地。老人身形颤抖……

　　“南宫烈，烈！”听到名字的一瞬间记忆排山倒海的涌现，老人迈开脚步，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下山找烈！

　　老人佝偻的身形一步步朝山下走……

　　黑衣青年再到院子没发现自己的师父，只见毛毯凄凉的被丢在地上。心中一阵不安，急忙里里外外的寻找师父。

　　第二天，在离院子不远的地方青年发现了老人的尸体，身体已经僵硬了，但是手却是维持着抬的姿势。山上一处明显的有被人滑过的痕迹，青年想到前天刚下过一场雨。

　　青年将老人安葬在后山，后山上是一片梧桐树林，老人的墓就在其中的一棵梧桐树下，满山的梧桐叶被秋风吹的乱舞，划过碑上‘雷君凡’三个文字。梧桐树也发出呜咽之声，似一首伤感的歌在不停的徘徊回荡……

　　其实如果青年够仔细，他应该发觉，老人抬着的手是指着一个方向的，而那个方向正是南宫家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