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代价 ...
-
在药桶里泡着，刚开始还挺舒服，可没一会全身就像爬满了蚂蚁一样，奇痒难忍。渐渐地这种痒变成了一种血管的舒张力，让我感觉全身酸胀，体内有什么在膨胀。手脚像是被捆绑着，有一种强烈地想挣脱的感觉，可是却不知道要挣脱的是什么。正因为这种虚幻但又实在被困的感觉，让我更加痛苦不堪。
“乐儿。。。乐儿！”我大叫到。乐儿红着脸走进来，却不靠近我。
“让我出去，求你了，好难受！”那种感觉又像回到了外婆去世的前一晚，这种熟悉的痛苦感不仅让我身体难受，心里也有着说不出的惶恐，身体竟然瑟瑟发抖，我紧紧地抓住木桶边缘，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
乐儿咬着唇，眼睛也变得通红，可是她就是不走近我，任我怎么哀求，她只是站定在原地望着我。
这一次的痛苦，来的很猛烈，相比上次，痛苦加倍，但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似上次，如抽丝剥茧，绵绵无期的感觉。狂暴的胀痛在我身体里走了一遍，然后抽光了我所有的力气，在我昏厥的前一刻，我看见乐儿的眼泪夺眶而出。
~~~~~~~~~~~~~~~~~~~~~~~~~~~~~~~~~~~~~~~~~~~~~~~~~~~~~~~~~~~~~~~~~~~~~~~
看着周围古典的家具，我有一种在家里醒来的错觉，可是我心里却很清楚，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与家相隔的不仅是距离，还是时间。
“你醒了，我炖了鸡汤，我去端给你喝。”颜乐儿关切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别走！”我伸手把她拉到怀里，紧紧抱着。外婆去世前一晚身体出现的强烈的感应在我心里已经成为一块阴影，而昨天又再次重复这样的感受，对我来说，痛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我的心灵，强烈的无助感让我害怕，本能地想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
乐儿被我突然拉进怀里，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动，慢慢放松了身体，把重量依靠在我的身上。我们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抱着，直到我再次睡去。我的梦里有了些许温暖，第一次有了颜色，我抬头，看见一个小小的金灿灿的太阳挂在我苍白的天空。
我以前的梦从来没有过颜色，到处是苍白的银色，有人曾和我说过，银色也是种颜色，是浪漫的颜色。可是我却从来不这样认为，银色，是苍白的现实，是残酷，是惶恐，是无助。
昨晚我梦见自己被困在一栋大楼里，我努力想要出去，可是到处是重重的阻碍。我奋力和这些阻挡我的人搏斗，到处溅满鲜血，却没有一点红色，你能想象到处流满银色的血液么，没有亲眼所见，难以体会到那是怎样的荒凉。我奋力冲杀，一直往上，我知道，越往高处，我就能看到广阔的天空，看到外面，看到远处，看到希望在哪里。我所有的期许就是能够看到这栋大楼的外面，不似大楼里只有不断的冲杀，所以我花光所以的力气就为了冲上这栋大厦的天台。可是，可是，知道我在天台上看到了什么吗？
我满怀着所有希望，打开天台的门，门外的景象却让我呆在了原地。到处是支离破碎的荒凉，无边无尽，而我面前是一条银色的瀑布由下往上倒流到天际。我一下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跪在地下哭了，对于人来说，不管怎样的逆境都有办法克服，但当你看到，你所有的希望、所以的期许却是世界上最终极的荒凉的时候，那种痛彻心扉的感受，好似世界瞬间坍塌。
人就是这样，不知道真相的时候拼命想知道所谓的真理，以为只要冲破了当下的枷锁，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真相的背后也许只不过是另一个假象罢了，这个时候，又有几个人能承受的了呢？也许会后悔，被欺骗有时也是一种幸福吧？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是梦境总是向人揭示着什么，虽然我还不能懂，但我隐隐觉得，我的人生，并不像它表明看上去那么平静。
再次醒来的时候，乐儿依然趴在我的身上，已经睡着了，看样子，昨晚她一定没怎么睡。稚嫩带点婴儿肥的脸，眉毛不时地皱一皱，睡得一点都不安稳。这孩子，放在现代，不过是一个初中生罢了，却总是为别人着想，这个家里里外外的活都是她一个人干。想起自己，高中毕业的时候连衣服都不会洗，就觉得汗颜。
想要让她多睡会，可是她什么也没盖，又怕她着凉。虽然现在是夏天，可是山里的屋子里还是挺凉。我轻轻扯起毯子想帮她盖着背，但没想到只轻轻一动她就醒了。
乐儿起身揉了揉眼睛，半睡半醒间粉嘟嘟的脸，可爱极了，我看着她，心情突然就好起来，一扫梦中的阴霾。
“不小心睡着了。。。”乐儿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我看着她那扭捏的样子，笑了，“我肚子好饿哦，不是说有鸡汤吃么？”
“哦，我马上给你端过来，还温着呢！”说着，乐儿迅速理了一下衣服便跑出去了。
不一会，乐儿端着一碗鸡汤进来了。不过这碗也够大的，是平时装汤的大海碗。乐儿把碗放在桌上，扶我起身，帮我用毯子垫在背后。别说，昨天那么折腾我还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然后她端过碗，舀起一勺，轻轻地吹了吹，送到我的嘴边。我喝了一口，带点淡淡的药香，很是鲜美。
“你也喝点吧，这么多我喝不完。”她舀第二勺的时候，我把勺往她那边轻轻推了推。乐儿的脸突然就红了，“我不能喝。”她低低地说了声。
“为什么？”我很疑惑地问，不就是鸡汤么？我能喝你怎么就不能喝了？
“这。。。你还是问爷爷吧。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乐儿说完不再给我问话的机会，一勺一勺紧凑地喂我直到喝完，像松了口气似地，拿着碗出去了，害我坐着纳闷了半天。
不一会，爷爷晃晃悠悠地进来了，如果不是他说过曾任御医，还真一点看不出来，完全一副痞子的样子。
“手拿来。”爷爷往我床边一坐，胡子一翘，我乖乖地递出自己的手。
“看来我低估了你的情况。”爷爷边摸着胡子边若有所思。
“怎么？这么严重？那我还有救不？”我弱弱地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本来我想用激发之法，刺激你体内的阴阳达到平衡，但没想到你体内的阳气如此霸道。看来得采用其它的法子，不过这个法子却是最保守的法子，其它的法子嘛，我怕你接受不了。”我听爷爷说完，疑惑不禁加重，接受不了的法子？难道要壮士断腕？
“哦，对了，为什么鸡汤我喝得，乐儿却喝不得？”我把自己的疑惑说给爷爷听。
爷爷听完狡黠一笑，“鸡汤里的药女人可是喝不得的。”
我一听便冷汗直冒，“我不也是女人么？”
“你是，不过又不同，所以你的体质耐得住，可以用这种药来补，寻常女人喝了不但不补还会大亏。本来我以为我给你泡的药已经到了你能耐受的极限，正所谓：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但却没想到无法让你达到动极的程度，所以不但无法激发你体内的阴，反而使阳更甚。你的情况，我行医多年，这是首例。不过古方上却有一个法子，只是这个古方流传久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况且。。。”爷爷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很纠结地望了我一眼，“况且恐怕你也没办法接受。”
我被爷爷说得心里毛毛的，特别是看到爷爷古怪的眼神。我虽然不是很明白爷爷说的，但是我却记得爱德华对我说的，他说人基因的变异性和稳定性是一对矛盾，是一种博弈，人就是在这种矛盾之中不断进化。我无法把西医的观念和传统中药对上号，但却知道我的身体肯定是所谓矛盾的两方中的其一出了什么问题，不管是西医讲的突变性还是中医中所说的阳。
“爷爷，您直说了吧，有什么法子？我承受的了。”我好歹也算见多识广，在现代什么乱七八糟的病没见过，什么稀奇古怪的治疗方法没听过。
“这。。。”爷爷居然也老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说：“我奶奶这一脉其实是苗医，碰到了当时作为御医在外游历的爷爷，后来惺惺相惜而结合。所以医治的方子嘛，总难免有些融合。我儿子给皇子治疗的时候就偷偷加入了苗家的方法，不过这乃是我颜家一脉的秘密，毕竟苗医被中原医者所不屑，但其实里面却大有学问。你这种病症据古方记载可以治，但代价却是阴阳相转。”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