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
这一日过得惊心动魄跌宕起伏，及至夜幕初降星星点灯的时候，钱渺渺望一眼山水朦胧的上周村，捶一捶腰又抚一抚心，觉得自己的身心皆受到了极大的摧残，亟需安慰。
何以解忧，美酒美食加美人。
受小九综合症影响，美人对于钱渺渺来说暂时大抵还是无福消受，不过美酒与美食嘛——她瞄一眼苟家餐桌上陆续端上来的色泽鲜艳香气诱人的菜式，果断地觉得心里的伤疤正以奇迹般的速度愈合。
满血复活，而苟丹在一旁闷着头神游天外。
钱渺渺挪过去，戳戳她的肩膀，“哎，小朋友，你想什么呢？”
一张小脸抬起来，满面茫然无助，像一只迷路的无辜小羊。钱渺渺心中暗藏的大灰狼成功地在一瞬间脱缰，操控着她饶有兴致地继续问：“想楚之华？”
小朋友脸上一时间转过的几种表情真是精彩纷呈。然后，她似乎定了定心神，犹疑着问：“你跟楚……跟她是同学？”
她，楚之华。
钱渺渺心中暗笑一声，脸上却是半点不露，只点点头，“嗯，校友。”
“哦……”小朋友低下头想了想，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分明含了丝期冀，“所以……”
这两个字后她顿了顿，时间间隙刚巧允许钱神婆按照职业习惯做了几句缺词填空。
所以……你跟她很熟吗？
所以……你可以给我讲讲她吗？
所以……你可以帮我给她打个电话吗？
所以……你可以带我去找她吗？
然后，一阵疾风掠过，正确答案揭晓：“……是因为你要来，她才走的吗？”
啪，钱渺渺听到心中刚刚愈合的疤痕再度裂开的声音。却原来那阵疾风，是小苟飞刀贴着心窝一击即中的副产品。
钱渺渺心理学专家的头衔甫被打破，又被冠以横行霸道欺凌同学的罪名，心里很受伤很受伤，幸亏此时陈桂花女士一声招呼，上周晚宴开始了。
钱渺渺振作精神，坐下来对陈女士客气颔首，“阿姨你太客气了，烧这么多菜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陈女士眼睛里光彩几度明灭，“材料都是一早备下的，本来说楚老师昨天淋了雨，想多弄点菜给她补补身子的，结果……”她转个话头，“哦……吃呀，你多吃……”
啪，离弦箭穿心而过，那条裂痕越裂越大。
钱渺渺闷闷地夹一筷子鱼香肉丝，又啃一口黄瓜塞肉，心中伤痛却仍无法纾解，终于把手伸向了苟建农碗边的那瓶红星二锅头。
她给自己满上一杯，递到苟建农面前比了比，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反转酒杯豪爽道：“叔叔，我敬你！”
有剩余的酒滴沿着杯壁滴下来，苟建农目瞪口呆。
然后，他朝钱渺渺挤出一个略显刻意的慈祥笑容后，侧头朝陈桂花小声说了点什么，被陈女士微微咳嗽一声后横过去一肘子，便低下头顾着喝酒不说话了。
可惜钱渺渺修习过唇语课。
他那一句藏着掖着的话分明说的是：“这闺女又能吃又能喝，还浪费，都是城里人，她跟小楚老师的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啪啪，双响炮。钱渺渺心中那条裂痕被炸得无可修补，灰狼龇牙咧嘴地挥舞受伤的爪子，小楚老师那么好，给你家做媳妇要不要？哎呀不对，你家孩子那么小，难道要找童养媳？哎呀还是不对，对不起，你家孩子自己也是个女娃儿……
星夜美妙，凉风习习。钱渺渺躺在楚之华之前睡着的床上，把玩了一阵床头形状怪异不知其用的圆筒后，受伤的心情仍旧无法平复，便把那东西顺手往床上一搁，起身下楼找水喝。
楼下苟丹爹娘的房间灯还亮着，有人声交谈。
“你说你这人咋这样呢，人家钱姑娘挺好的一姑娘，你咋能当人家面就说人家的不是？”
唔，挺好的姑娘钱渺渺美美地喝一口水。
“我不是偷偷地说的嘛……”
“偷偷地也不行，你看我就从来不当面说人家的不是，多尴尬啊……不过话说回来，钱姑娘确实比不上小楚老师……”
啪啪啪啪，□□出没，钱渺渺一颗残心千疮百孔。在她踉跄着爬楼的过程中，后面还飘落着苟家父母的感慨：
“你说小楚老师啥时候回来啊？不会再也不来了吧……”
“好冷……睡觉睡觉，大晚上的不要讲这么恐怖的故事好不好？”
睡觉睡觉。钱渺渺觉得自己这一天定然是活在楚之华的阴影下太久，连梦中都有诡异的声音在耳边流连，似是叹息，又似呼唤。
楚之华……
习惯能成自然，正如心碎也能补全。后来的日子里，钱渺渺已能淡然面对在上周村时不时遭遇到的与楚之华的各种比较，秉承为闺蜜两肋插刀的侠义思想，一一化解。
比如上周小学的小毛头们经常会问：“楚老师什么时候回来？”
那么便答：“楚老师见异思迁回城去了，留下来救苦救难的是钱老师，跟我读，钱老师……”
又比如有一次一个自称“朱婶”的找上门，未见楚之华后万分遗憾，瞥两眼钱渺渺后更加遗憾，“啧啧，我手头上这个小伙儿真是出色，可惜了楚老师不在……”
钱渺渺面不改色，“楚老师回城去了结婚去了，如果想发展婚外情的话，我还是可以帮你转告……”
直唬得一旁纳鞋底的陈桂花一个手抖，指头上沁出一滴血珠。
只有一样无从习惯，那便是每天夜里准时入梦的缥缈呼唤。
每晚如此，从无间断。钱渺渺觉得自己快疯了神经衰弱了，开始认真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对楚之华怀有什么深层次的难以察觉的潜意识中的感情，然后看到了床头圆筒连着的那根线。
顺着线走出去，是苟丹的房间，顺着线走进去，是另一个圆筒。
钱渺渺大彻大悟。
她慢慢地走下楼去，走出门去，苟丹正蹲在不远处一个小土坡上，表情不明，侧影寥落。
在她的身后，是天与地，桑与柳。
她心里莫名一酸，掏出手机给楚之华挂过去。
“嘟……”声过后，那边有人接起，“喂，渺渺？”
“嗯，阿楚，”钱渺渺调整了一下呼吸，问：“你看过《甲方乙方》吗？”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