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缇亚]平行陷》夜疯蝉

89、Chapter 89 生意

　　千年伯爵放下手中的资料，靠回沙发里。

　　“情报倒是很周全。”他道，“不过让我有些不解的是，你们既然有办法了解到这种程度，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鲁尔抬眼迎上那审视的目光，无甚表情。

　　“没错，我们也不是没法子。不过这种机会就只有一次，我要确保它万无一失。”鲁尔注视着对方神色片刻，一招手，一个黑色皮箱就被摆在了桌上，“至于报酬，我们自然也是很有诚意的。”

　　有人上前打开了皮箱，里面黄灿灿地摆满了金条，一排排码得整整齐齐。

　　“这只是定金。”鲁尔不紧不慢地道，“事成的话，起码是这两倍。这样的诚意不知道够不够分量？”

　　千年伯爵的视线只在金条上停留了两秒，然后伸出手，轻轻扣上了箱子，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浮现嘴边。

　　亚连几乎没等车挺稳就下去了，缇奇在身后喊了句什么他也没听清，只是径直穿过马路，拐进巷子，一口气跑了好一阵。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跑什么，也不知要跑去哪儿，他只是突然间心跳得厉害，再也坐不住。

　　慌什么？

　　这样幼稚地逃避又能有什么意义？无用之举。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己在这里再怎么扭扭捏捏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更何况莫和神田的安危还攥在将军手里，他怎么可以这样乱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嘈杂依旧，各色面孔从他身边经过，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如一个个牵线木偶般被引去各自的方向。

　　偶尔有人将奇怪的目光抛向他，略作停留后又被别的事物转去了注意力。亚连将头上的连衣帽拉低了些，尽量靠边走。

　　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保全所有人的最好办法。

　　罗德折磨斯曼的那一幕，他一直记得很清楚。用利器生生刺穿手掌，那是诺亚在逼供时常用的手段，那样做的话，圣洁必定会毁于一旦吧。

　　虽然在圣洁充分激活的情况下这么做实在冒险，甚至会危及性命也不一定，但现在已顾不得那许多了，不管怎样，他决不会再让缇奇出事。

　　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将军起疑，还是早些回去吧。

　　他出来的时候只说要买东西，而这条街上大都是服装饰品店什么的，没见着几家商场。亚连左顾右盼之下，终于发现了家小卖铺，便径直走了过去。由于他步子很急，也没太注意周围，所以当一个人影从旁跑过的时候便一不小撞上了。

　　是个卖花的小女孩，被他撞得退了两步后抬头瞧了他一眼，然后理了理花篮，又跑远了。

　　只是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有张类似纸条的东西被巧妙地塞到了他手里。

　　亚连走到暗处，在袖子里将纸条展开。

　　——人已救出，无需顾虑。

　　是芙的字迹。

　　亚连蓦地回过头，朝刚才的方向望过去，茫茫人海之中，哪还有那小女孩的踪影。

　　“这样的诚意，确实够分量。”千年伯爵拍了拍皮箱，“不过就是不知道外头那些不安分的小老鼠，是否也是你们的诚意？”

　　此时诺亚Boss的面上仍有笑意，只是丝毫没有渗到那双寒意毕现的眼睛里。

　　“什么意思？”鲁尔心头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变分毫。

　　千年伯爵也不再发话，只一击掌，门被推开，一个人就被带了进来。

　　准确地说，是具尸体。

　　亚连回来的时候缇奇正拨弄着那个象牙坠子玩，见到少年拉开车门，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什么，一个东西就被抛了过来。

　　缇奇接住一看，是盒香烟，而且是他常抽的那种。

　　“你出去就是买这个？”还跑得气喘吁吁的。

　　“嗯。”亚连扯开帽子，顺了顺乱掉的头发，“看你憋得难受，不逼你了，爱抽就抽吧。”

　　“有么？我挺习惯的啊。”实在不忍心告诉这傻小子自己其实藏了不少在身上，趁他不注意随时都可以来一根，“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常用这个牌子？”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吗。”亚连说着又掏出打火机，作势要帮忙点烟，“看，服务周到吧。”

　　“嗯，乖。”缇奇一伸手，将亚连刚刚理顺的头发又挠乱了去，“不过今天不抽了，打火机送给你，以后帮我点烟。”

　　“还真会使唤人，”亚连咯哒一声合上盖子，“我又不是你小弟。”

　　“你应该感到荣幸。”缇奇一本正经地说着，放下手刹准备发动车子。

　　“等等，缇奇。”亚连叫住了他，“我们迟些再过去吧。”

　　“嗯？”缇奇动作一顿，放到挂档器上的手又收了回来。

　　“我想先去一个地方。”亚连抓住他收回的手，在第一个问句出口前将一张纸片塞了上去。

　　缇奇略是一愣，有些疑惑地拿过纸片，然后看到了一行字。

　　——有人跟踪，分头走。具体一会再解释。

　　下面还画了把水枪和几根竹子。

　　缇奇看向亚连，露出个会意的眼神，然后答道。

　　“好。”

　　鲁尔被近十把枪同时指着，他毫不怀疑自己只要稍一妄动就立马会变成蜂窝煤。

　　“说吧，谁派来的。”千年伯爵言简意赅，“道上可没听说过你这号人。我诺亚得罪的人不少，但有这胆子的可没几个。”

　　此人面生，规矩倒摸得很清，从接触到见面一线下来做得滴水不漏，八成是背后有个懂行的主。

　　全场目光都汇集到了鲁尔身上，危机四伏。

　　被扔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太阳穴附近中弹，眼睛大睁着，残留着一丝惊惧的神色，大概是被发现之后试图逃脱而被一枪击毙的。

　　那是教团预先设伏的队员。

　　鲁尔只是看了眼，依然没出声，神色也没什么变化。

　　接着就有人狠狠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肩上一沉，整个人就啪一下被按在了桌上，几双手在他身上很快地就搜了个来回。

　　但很显然，什么也不会被搜到。

　　这些人大概永远也发现不了他套在臼齿上的那个小东西。那玩意除了监听之外还可以被精确跟踪定位，将军说过，已有了万全的计划，任何突发事故之下都不要贸然行事，诺亚为了撬出情报不会轻易杀他，而只要有这个东西，他们就有办法一举围剿诺亚。

　　就如同握有了一道保命符般，鲁尔心知一切都在将军的掌控之中，此刻并没有过多的担心。

　　所以当又一记重拳砸在脸上后，他吐掉嘴里的血沫子，甚至还不怀好意地笑了。

　　亚连此刻的心跳得很快。

　　全力奔跑的时候，周围的景物都变成模糊的一片，只有前进的目标清晰无比。此刻的他，恨不能立马就飞去那片竹林。

　　那里也在近郊，不算太远，而且又人迹罕至，不用顾虑太多。虽然芙送来的消息让他定了不少心，但难保将军不会想出别的什么法子，在此之前，一定要提醒缇奇。

　　快一点，再快一点。一路上亚连尽可能地抄近道，甚至快到的时候还直接从一片乱树丛中穿了过去。他跑得太急，一个不小心被树根绊倒，摔出去好几步远。某个东西反着光咯噔一下被甩了出去，顺着斜坡就咕噜噜往下滑，亚连心头一急，一个箭步冲上去，和着枯叶和泥土就将其一把抓住。

　　那是缇奇送他的打火机。

　　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但意识到的时候身体已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几近本能。亚连吹去上面的尘土，擦拭干净后便塞回了口袋，站起身时，却发觉有些辨不清方向了。

　　作为一个天生路痴，胡乱抄近道其实是个不明智的举动。在乱树丛中花上比预计多了一倍时间才走出来的亚连充分意识到了这点。虽然不是很赶时间，但他一直觉得心下不安，只想着能尽快赶过去。

　　看到竹林了。

　　亚连精神一振，又加快了步子。

　　缇奇大概已经到了。

　　这次，要把一切都告诉他。他的两难，他的焦虑，他的担心……全部都告诉他。

　　竹影绰绰，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伫立其间，那背影再熟悉不过。

　　缇奇——

　　然而，还未等那名字唤出口，亚连的步子就骤然一停，面上的笑容也凝固在了僵硬的位置。

　　因为竹林中不只一人。

　　这时候他才看到，在缇奇前方不远处，还有十数人呈包围之势与其对峙。

　　或许是觉察到身后的动静，缇奇肩头一动，回过头来。

　　那样的目光，陌生得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