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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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初上，夜影绰绰，镇上最大的酒楼——天然居却仍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然而，其中一处较为偏僻小院却丝毫没有被外边的喧嚣繁华所影响，清幽宁静地仿佛与世隔绝。
院内，一道飘逸绝尘的身影独坐亭中，轻摇羽扇的姿态，在一袭浅蓝纱帐的掩映下，显得愈发飘渺而不真实。
这几日，幽无路的心情实在是难得的好。不说故人重逢的小狐狸，光是连日来与卧江子的会面也使他获益良多。不可否认，卧江子确实是名难得的良友，不但满腹经纶谋略、上观天象、下知地理，言语之间更是幽默风趣，与他谈话，确实趣味无穷。
‘已经有多久不曾感受到了呢？这种畅所欲言的喜悦……’
“哈！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又有什么资格去抱怨？”幽无路自嘲一笑，瞧了瞧亭外依旧朦胧清贵的月色，又望向面前已摆了许久精致小菜和点心，苦涩的笑容不由得转为了淡淡的无奈和宠溺。伸手探了探手边的酒壶，早已温好的酒已有些微凉，只得重新架上火炉，小火慢煮。随着凉酒转温，一阵沁人心脾的果香溢出酒壶，四散开去。
“明月皎洁，对月畅饮，你到是好雅兴！”一道淡漠声音的传来，却是意料之中的熟悉。幽无路唇角微扬，一股难掩的喜意跃然眉间。语气却仍是一贯的轻快悠然，“小狐狸，你真是让我好等啊！”
“哼！我说过，不要再叫我小、狐、狸！”银狐面带愠色的入亭坐下，将红狐刀靠在桌脚，带出一记不轻的声响。
“咦～你不觉得这样叫显得尤为亲切吗？”幽无路眉眼弯弯，嘴角牵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来尝尝，这是我自酿的青梅酒，味道应该不错。”说着，揭开壶盖，将几颗新鲜的梅子投入壶中。
“此时此地，并不产青梅。”
“青梅酒之所以称为青梅酒，就是因为此酒乃是以上等谷物辅以青梅酿造而成。只不过尘封日久，梅子的清香渐失，需以新鲜青梅将酒中蕴藏的香味引出，才是真正完整的青梅酒。”一边解释，一边为银狐满了杯。幽无路轻叹一声，道：“所以，为了能让你喝到最完美的青梅酒，我可是煞费苦心，从数百里之遥的南方运来了这批梅子。”
“无路山庄的能力，谁敢小觑。”银狐对幽无路的邀功之语置若罔闻，举起莹润透亮的白瓷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哎呀！好酒应该细细品尝，你这样牛饮简直就是糟蹋我的劳动结晶吗！”幽无路一脸心痛的看着银狐，眼中的控诉之强烈让银狐不由得微微别开了头。
“哼！既然说是糟蹋，那就不必再饮了！”仍是一贯的冷淡傲然，只是，银狐冷然的话语，竟隐隐透出了一丝委屈和赌气的意味来。
闻言，幽无路微微一怔，轻快调笑之意不再，空气也变得凝滞起来。沉默半晌后，他才开口道；“你还在怪我吗？”虽是疑问的句子，语中之意却已是笃定。
银狐并未回答，只是默然的望着亭外的素月清辉，一言不发。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过后，幽无路幽幽一叹，道：“我明白，我之所为对你来说太过自私，只是…那时发生了一点事，让我下定决心，从此不涉江湖。而那时的你，一心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于武道上寻求突破，这就注定了你摆脱不了红尘是非。何况，你的武功已有小成，自保不成问题，你迟早都要自立……”
“所以你就留下一封语焉不详的书信，爽快地走人了？！”银狐猛的打断了幽无路的话，一向的冷静淡然也保持不住了。“既然决定要离开，那现在你又出来做什么？”
“我曾经以为，只要隔绝外界的一切，就可以安稳度日。只是，想要完全隔绝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就如同已经结下的情谊，断之不得…实话说吧，我这次出来，是因为一个老朋友，他会遇上一个很大的麻烦，而现在的我，已经不确定他是否能安然度过了。”无奈苦笑着，幽无路倒了一杯酒，用自己刚才还在批判的牛饮之法灌了下去。
“需要帮忙吗？”毫无预兆的，银狐竟主动释出相助之意。
闻言，幽无路愣了一下，似是完全没想到，刚刚还在生气的银狐竟然会主动想要帮他的忙。“哎呀呀！放心放心啦！此事虽然麻烦，但还难不倒我。更何况，那位老友会不会真的遇到危险还是未知之数，也许只是我杞人忧天也说不定。”幽无路轻飘飘的摇着扇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愉悦的心情。
“太过自负，小心阴沟里翻船！”
“错！这是是建立在足够实力之上的自信！”
“苦境正逢多事之秋，叶口月人之祸尚未完结，最近又出了一个嗜血族。你的实力虽强，也难保不会碰上高手。”看似淡然的提醒，掩饰不了深深的忧虑……
“好了好了，说了不要担心了嘛！我又不是出去找人打架，没那么容易遇到高手。至于中原的安宁，自有正道众人尽力周旋，你就不必操这份心了。”言及于此，幽无路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变得极为难看。
‘虽然时间久远，记忆有些模糊，但我记得，卧江子就是在与叶口月人签订和平协议之后被九幽设计杀害的，算算时间怕已不远了…他是银狐的至交，若是死了，这只小狐狸一定会很伤心。但若因此掺和进江湖是非，只怕会越陷越深，再难自拔…究竟该怎么做呢？’
一时之间，幽无路陷入了难以抉择的矛盾犹豫之中。
“怎么了？”
“啊！什么？”幽无路从纠结的思绪回到现实，只见银狐正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见到这抹无法掩饰的关心，他的内心不由得暖了起来。‘罢了罢了，既然有能力改变，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卧江子陷入死境，看着银狐陷入丧友之痛中？反正只要不露面应该就没设么关系的吧……’
“真是败给你了啊，小狐狸……”一声无奈的轻笑，带出一句呢喃般的话语。
“你说什么？”银狐疑惑道。
“啊？没什么啊！”下定决心后，幽无路的心中卸下一块大石，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伸出手掌，在一道水蓝色的光华闪过后，掌中已出现了一块蓝绿色的翡翠，其中隐隐有水波流动，甚为奇特。
“这是？”
“礼物，不过不是给你的。”
“嗯？”
“如今，卧江子也算是我的朋友了，见他如此为苦境和平奔波劳碌，对手又是凶残的叶口月人，我实在是甚为忧心啊！”优雅的咏叹调，却是怎么也听不出担心的情绪。
“所以，你的忧虑和这块翡翠有何关系？”
“咦～怎会没关系，这上面可是有着我作为一个朋友，对他深深的祝福和关怀啊！”说着，他将翡翠递给了银狐。
“哼，是吗？”银狐的语气虽是冲了些，但还是接过了翡翠，道：“我会尽快交给他的。”
“嗯～小狐狸，你可曾问道一股酸味，很浓很浓的酸味？＂
“酸味？什么酸味？”
“语气这么冲，怕是有人吃醋了吧…”幽无路羽扇掩面，嘴角含起一抹戏谑的微笑，“这份礼物本来是为一个很可爱的小朋友准备的，只不过正好用得上，就先给卧江子了。所以我可没有喜新厌旧，只顾他不管你。喏，这个才是你的。”言罢，手中已化出一物，只见一根蓝黑色的丝线静静的躺在手中，寂静、深沉。
“这是……”
“将你脖子上的细绳换下来吧。”
银狐将翡翠收好，依言将丝线系上。就在那块石头重新落在颈间的一刹那，原本平凡无奇的石头和丝线竟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乍起的一片光华之下，隐隐有七色彩光流动，充满了生命的气息，美得动人心魄。
片刻后，光芒消失，一切再次归于平凡。幽无路看着有些呆怔的银狐，悠闲地品着自酿的美酒，显然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
“怎样，还算不错吧。这个石头可是好东西，其价值一点都不亚于刚才的那块翡翠。”
“怎会如此？”凝神细看自己颈上那块前后差异殊巨的石头，似是想将它盯出个洞来，银狐脸上显出好奇之色，语气略带疑惑地问道。
“这嘛……”拖着长长的调子，幽无路恶劣地吊起银狐的胃口，却在片刻后戏谑一笑，道：“怎么办？我不想说啊！”
“你！”被某人恶劣的性格激得胸口发闷，银狐的耳朵霎时便竖了起来。“戏弄我很有趣吗？”渔区中是毫不掩饰的气恼和威胁。
“确实……”眼角瞥见银狐正向搁在桌边的红狐刀伸去的手，幽无路明智的决定暂时放下这个话题。
“偶尔也要允许老人家我为黯淡无味的人生寻找光彩啊！”
“哦～老人家？你现在又说自己老了？那当初是谁极力掩饰自己的真实年龄，必着我叫他哥哥的？”
“咳咳咳！”幽无路尴尬地咳了几下，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道：“我是人老心不老，你得记住，如今这具躯体里承载的，可是一颗少年人的心哦！”
“如此虚软无力的说辞无法掩盖你的恶趣味！”银狐忿忿道，显然是深受其害了。
“唉…你也要体谅一下百年不曾外出过的我嘛！总不能如此残忍地就剥夺一个老人家在沉闷无趣的生活中寻找乐子的权利吧！”
看着对面那个人笑得一脸欠抽的样子，银狐的手上青筋直爆，脸色冷得都能冻冰块了。“所以，你就拿我来寻开心？！也不知是谁自己把自己关在龟壳里不出来的。”
“银狐……”
默然不语，幽无路心中明了，银狐终究还是无法彻底原谅他当初的不辞而别。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一时间，死寂般的沉默将原本还算愉快的气氛一扫而空。
半晌之后，银狐收起了自己的佩刀，起身淡然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你……”
“多余的话不需要！我只要你记住，若再有下回，我便当做从来不曾认识过你！”银狐一把抓起桌上尚有余温的酒壶，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今天的酒很好，这一壶我先拿去饮了。”语罢顿了顿，犹豫片刻后，以略带迟疑的语气道：“待叶口月人之事告一段落，或许我会和卧江子一同来，你可欢迎？”
闻言，幽无路洒然一笑，羽扇轻摇之间已作出回应：“自是荣幸之至。到时，我必扫榻相迎。”
听到了肯定的回答，银狐潇洒转身，再不留恋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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