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226、1

　　水精灵大祭司加娜·温婷的电视讲话的效果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备战令已经发下去了，大家心里有数，什么都没有说。
　　战争还没有真正结束。
　　来自于各界的舆论精英们以锋利的笔锋和舌尖回应神圣自由工会军对于加娜·温婷以及精灵界的侮辱，一场骂战在双方尚未行动之时就轰轰烈烈地在媒体上展开了。神圣自由工会军依靠的是报纸、广播和口口相传。然而生产力比较发达的几个界则是有更多的媒介将信息传送到所有能够传播的地方。
　　老战士们都能感觉到，战争没有结束。然而他们也只是在训练和演习后看着媒体上铺天盖地的尖酸刻薄话或发笑或摩拳擦掌，恨不得自己也参与到舆论制造中去。却是，也有不少文化水平高的士兵开始拿起笔，在闲暇时间制造对付神圣自由工会军的舆论刀子了。
　　马蒂克一向对这些嗤之以鼻，但对于加娜·温婷的刺杀行动失败又暴跳如雷，因此他派遣了伊特·阿替洛尔和尼尔·希尔生两员大将悄悄地撕毁了协议，预备对天界和魔界这两个领头羊抢先从海上线路发动进击，他知道，长有翅膀的生物一向轻视海军。至于人数少的龙族和女性为多的精灵界，他不认为他们能够构成威胁，只要打败了天界与魔界，其他世界过上一段时间就不战自溃。
　　他认为前几次的失利全是凭借敌军过于好的运气。
　　冬季的天界海洋，如若水晶。外表平静得没有泛起任何波澜，实际上已经是暗流汹涌，水涨船高的时期了。天界海洋的冬季大潮淹没了许多平日有撞毁船只可能的暗礁和礁石，将它们掩藏在深深的水下，平日被禁止通行的航线也开放了‘冬汛特许’通行。当然，等到冬汛结束，它们还是会被禁止通行的。
　　这不是特殊的恩惠而是无奈之举，由于元素精灵们也在备战，今年的冬天很冷，冬汛也非常猛烈，冰山拥挤而来，在海面上连接成庞大的冰盖。在给天界和魔界提供军事防御的同时，也封锁了数条航路。使得本来就次于空中运输和陆地运输的海运行业受到了不小打击。因此海运业的巨头们也只好将资金投向其他有利的行业，其中也不乏怨天尤人者。
　　冰山阻碍了平民的贸易，却没有阻碍军方的补给运输。也只有能够同元素精灵们交好的亚列等人，才能顺利地将补给在海上运送吧？因此海运行业的几个商业领头人物就找上了亚列，要求他派水军为他们护航。
　　亚列本来是不想答应的，可转念一想，这也许是个制胜的机会。因此他在巡逻和运送补给之时，也分出一支队伍去保护商船。
　　当然，神圣自由工会军的探子们是不会放过这个消息的。
　　天气清冷清朗，当伊特·阿替洛尔走上神圣自由工会军船只的甲板，手握船舷俯视墨兰的海水的时候，情报员出现在他的身旁，对他说了几句话。他们是受到特许，可以直接向伊特·阿替洛尔禀报情况的。当然还是不能免俗地三句话不离一个‘伟大的马蒂克主神的教诲’‘马蒂克主神的神谕曾经说过’之类的词语。
　　说它是语气助词也罢，说它是特定的词语也罢，说它是作为对于他们主神的尊敬也罢。伊特却一向比较讨厌这种繁文缛节，他就是这样的人，直接，粗野，却又心思狡猾。忠心耿耿地为神圣自由工会军服务。他有着格外深藏的野心：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匡扶神圣自由工会的重要人物。
　　这就是他的志向了。
　　不过现在他还是想简单地听取情报人员的意见的。他转过身去。
　　情报兵身上穿着特殊的银灰色连身衣服，他全身从头到脚包裹在衣服中，看起来没有五官。咸涩的海水从他的衣服上淋淋漓漓流下来，看起来就像一条刚被捞到岸上的鱼。银灰色连身衣的确是伪装成鱼的伪装服。
　　不过至于效果如何，那就只好期待朝令夕改的老天保佑了。情报员面对他，恭敬地跪下了身子：“使徒阁下。”
　　“你所知道的只有这些？”伊特问：“确定他们也护送商船？”
　　“是的，而且经过天界新在17海区建立的海上城市波士多尼亚。”
　　在17海区建立的海上要塞波士多尼亚的战略价值并不算小，而且右方比邻三不管海域，问题是，此地重兵防护，即使在和平时期也不会松懈。伊特·阿替洛尔的赌徒之心又在蠢蠢欲动了。显然这次的赌本并不算大。
　　赌来一座城市……他在脑中模拟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他让情报员退下，自己走到船舱的办公室中去，两行高大的卫士站立在船舱走廊两边。他知道，这也是马蒂克派来‘保护’他们的。他将突如其来的不愉快掩盖下去，召集来了几个将领，开始商讨作战方案。新晋将领们普遍懦弱，不敢违背上司的话，他们也没有说出什么好的建议来，因此伊特·阿替洛尔皱起了眉头。
　　“我们决定派一艘船伪装成商船。”他说：“挑选精干的士兵伪装成商人，当然，敌军在陆路上让则瑞尔要塞陷落了，我们可是也会反手来这么一招的。一报还一报。”
　　对于此言，将领们都没有不同的意见，他们也不敢有不同的意见，稍后，才有人弱弱地举起了手：“阁下，我觉得，从18海区（三不管海区）进击波士多尼亚比较顺利。一来，敌军在十八海区新建立的基地力量比较薄弱，可见他们并不用心设防，二来，冬汛的潮水已经淹没了许多礁石，十八区可以通行了。所以……”
　　“那是赌输了的打算。”伊特·阿替洛尔说。
　　一言既出，谁都不敢做声了。于是伊特制定了两个新晋将领：“奥玛、伊莱哲，船只与士兵的选拔由你们负责。”
　　奥玛和伊莱哲站起来，不怀好意地彼此对视一眼，就应承了。这又使得伊特为难地按着额角：他可不擅长调和将领之间的矛盾，因此他又指定了第三个人：哲罗姆，这个人虽然资质平平，却能够压下两人的矛盾。
　　他不希望因为他们的矛盾而折了赌本。
　　就在波士多尼亚要塞中，亚列·尼米兹正埋头注视着地图上显现的，鬼鬼祟祟的神圣自由工会军的部队。
　　波士多尼亚要塞仿佛是水晶、冰霜和海浪构建的城市。轻盈美丽中不失危险。从里面可以将外界的情况一览无余，从外界却看不到要塞里面的人的行动。将领们的办公室的装潢是极为朴素的。但站在其中，会让人感到自己是进入了闪亮，脆弱却透明的水晶琉璃的世界。家具陈设都是透明而且有些许折光的材料制作而成。踩上去却不像冰那样滑溜溜的。
　　地图是全息立体式。在空中浮现出来。指挥室里除了精巧的控制台外别无它物，但是这座控制台却是异常先进的。
　　亚列凝神注视着地图，也许他在等待着另一个什么人。
　　清新的风从门口温柔地吹起来，将室内的电子气味吹散。亚列站了起来，无声微笑地望着门口，水绿的长发徐徐拂动。
　　上峰新派了援军过来，在海上作战，除了水之军团有优势，其次就是百搭的风之军团了。他的双生子乌西尔新任风之军团的实际指挥官，过不多久，他也会派遣援军过来，这在计划之中，一时是不能赶到的。那么，新来的这个在战斗力上可以瞬间毁灭军团的人是谁呢？
　　“亚列·尼米兹同志。”
　　新派来的援军站在门口，带着清丽如春风的笑容招呼道。
　　“文斐，不，拉杰尔将军。”
　　亚列很快跑下来，同他握了握手，恩，幸好不是惹他讨厌的那一类型。因为文斐喜欢看书，因此也很好养。
　　“由于是久别重逢，所以不能说久仰或幸会之类的套话了。”文斐彬彬有礼地，带着几分亲切感说。
　　同嘉烈模糊的，近乎四处逢源的个性不一样，同梅丹佐外柔内刚的个性也不一样，文斐则是以谦谦君子的方式同人相处，加之不问政事，因此天使们鲜少有不喜欢他的。就连头上带有‘小魔王转世、铁定的堕天候补者’等恶意赞誉的亚列也难以对他抱有过多负面意见，唯一的意见就是有些过于书生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