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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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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裳的女孩子忽然打了一个喷嚏,随即又接着打了一个。
“噢……有人在想我?”她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起来,想起今天是木叶府盛典,而绯轮宫已答应赴宴,她忍不住抚脸问,“难道是佐助在想我?”
“小樱,打两个喷嚏是有人在骂你吧。”
身旁的少年一脸无奈,随即就受了春野樱一拳:“鸣人,我可以当做他想了我两次吧!”
“可以,可以。”
而旁边银发的男子始终没有说话,面具下的脸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神情。师傅四人已经数年不曾重聚在一起,每次三个人望着空出的那一个座位总是忍不住陷入沉默。如今他要回来了,却不知道故人现在是什么模样。
是记忆里那个单薄清秀的身影,还是已经长大了,变了样,甚至长得比自己还高了?
他的消息总是不断传来,加入千音楼,背叛千音楼,重振绯轮宫……依稀可以看见桌前那空缺的地方,曾坐着一个年幼的他,黑发垂在脸侧,神情总是落拓的疏冷着。他离他们很近,然而却始终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门。
那样一扇门,明明只需要门内人轻轻一推便会打开,可是却偏偏等着敲,敲到碎为止。
卡卡西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那少年曾从那扇门内出来过。
他知道的。
他初识佐助时,是在绯轮宫事变不久后。那时候佐助还很小,头还没到他胸口。
不记得因为是什么原因,那天过得额外清闲,并且心情非常好。他一个人在木叶府踱来踱去,无意中瞥见了还是个头很小的佐助。他坐在花树下,黑发间落满了粉白的花瓣,听到有人的脚步便回过头瞥了一眼。
只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瞥罢了,回过头的时候露出了那张清秀得如同四月初生的嫩草的面孔。
卡卡西本可以装作没有看见,然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想要么?”鬼使神差,卡卡西竟然折了一条花枝递到他的面前,现在卡卡西想起来觉得自己还真是分外像个痞子。
他愣了一下,却没有说话。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过了很久他忽然冷然地说了一句“谢谢”,便起身离开。当年的卡卡西虽然很聪明,但也绝对没预料到这家伙以后会是自己的学生,否则他当时再怎样也不会心想“小美人长得真好看”。
而与此同时转身离去的佐助只是不断回忆起当年哥哥跟自己讲的故事。鼬是个很没情调的人,每天哄弟弟睡觉讲的最多的就是自己处理过的事里比较和谐一点的那类——也就是人贩子小痞子那一类。鼬觉得听这种东西自己眼皮就打架,但是睡在身边的佐助每天睡觉前都提心吊胆吓得眼睛都不敢和上。
在佐助看起来,卡卡西一系列表现都像个人贩子,还蒙着面戴着眼罩,试问哪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不怕这种人。
所以他只能转身就走,如果哥哥在的话哪里还会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走着走着他忽然觉得很委屈,而且那只递花的手还真像鼬的啊。
之后卡卡西发现自己是他老师,命运就爱开这种叫人痛并快乐着的玩笑。
起初卡卡西只是觉得佐助好看而已,在成为他老师后他却发现佐助根本像是隔绝在世界之外的人。很多时候鸣人笑了,小樱跟着笑了,但是他却几乎不笑。
卡卡西再看他的时候又带了几分心疼,如果一个人一朝之间被夺走了一切是怎样一种感觉?有时候卡卡西几乎觉得支撑他活着的就是对鼬的仇恨。
他说过,自己唯一的梦想就是杀掉鼬。
可人的本性就是害怕寂寞的,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终究还是走到了与自己隔绝的世界里,偶尔也会笑,也会如同龄人一样玩耍。
卡卡西记得那一段日子过得飞快,那是他笑得最多的日子。而同时卡卡西也发现自己对他的关注越来越多,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对一件事物关注太多便会成为你的缺点。
……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鸣人得到了自来也的赏识,而卡卡西决定教授佐助千鸟剑术。那个时候卡卡西就在想,作为老师自己能给他什么呢,大概也就是他所渴望的力量而已。
可总得为了他做些什么吧。
日积月累的关注早已累积成一座宏伟的城池,在那段时间里他们朝夕相处,所有人都知道宇智波佐助是旗木卡卡西的得意门生。的确,他本来就很聪明,又拥有一双写轮眼,也许再旁人眼中宇智波佐助是高处不胜寒的强者,而在卡卡西看来他永远是坐在花树下的身影,背影薄凉。
原本卡卡西可以一直以老师的身份存在在他的生活中,但是那些被隐藏的情感终于在生活的边缘涌起了它的菱角。
那一天师徒二人在花树下饮酒,因为太高兴了,卡卡西记得自己喝了很多。
而佐助却非常能喝,好在卡卡西知道自己带着面罩,又很会装镇静,于是佐助一直没有察觉到师傅真的醉了。直到他忽然开玩笑说:“卡卡西老师,不知道你面罩下脸长什么样。”
令人惊讶的是一向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卡卡西竟然顺手拉下了自己的面罩,线条分明的面孔展露在佐助面前。
“现在知道了?”他对佐助笑,面色绯红,这时候佐助才意识到他是喝醉了。
他点点头,随即拿过卡卡西面前的酒杯:“你醉了。”却没有想到卡卡西反手击落他手中的杯,紧随着一掠,便将杯子夺了过去,杯中酒不曾撒出一滴。
“我没有醉。”卡卡西摇头晃脑,随即便站了起来,伸手摘下一束花枝递在佐助鼻前问道,“你喜欢,是吗?”
而佐助微微一愣,眼眸中闪过一道亮光。
“你真的醉了。”说罢他便去扶摇摇晃晃的卡卡西,然而他的面孔刚刚靠近卡卡西便凑了过来吻住了他的嘴唇,花枝坠地。
他像是愣了一样,半天没有反应,男子伸手紧拥住他的腰,潮湿浑浊的呼吸声交错扑在他的面孔上。他摸索着握住了那双手,那双递与他花枝的手。宽厚的掌心残存着一丝温暖,如同儿时落在额上的轻叩。
他察觉到自己真的太寂寞了,漫长的光影将温柔的回忆与现实逐渐隔离,最终成了无法触及的河岸。他只能在现实来汲取任何情感来填充自己空缺的心,人的本性终究是怕寂寞的。
那一刻他当真有过错觉,那一双手是鼬的双手,一双是十指纤长蕴含着无限温柔的手。
花树下两个身影交错纠缠在一起,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