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御史大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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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第二日，秀丽醒来之后，发觉时候已经不早。
“小姐，御史大狱延迟到明天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见秀丽准备冲出府去，燕青将她喊了回来。
“延迟也好。”扯扯脸颊，秀丽发现自己依旧没能保持足够的清醒。
最近为了绛攸的事情费了太多精力，此时为绛攸辩护，她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失败的话，绛攸会得到一个可悲的下场吧。
“啊？！”想到了昨日仿佛在梦中发生的事情，大牢中的棺材，惨白的面孔，白色的菊花，自己的评分，秀丽突然抱住了头，“怎么办？我的评分又要降低了？不行，我得找葵长官去。”
“小姐，现在绛攸大人的案子才是重点，况且你有让葵长官给你加分的把握吗？”
秀丽笑了，“也许有哦，并且跟这次的御史大狱有关呢。”
没错，她手头还握着一张王牌，秀丽想到了兮琰，这正是在对方的提示下她才领悟到的事情。
“长官，关于一个月前控方辩方的提议，我认为还存在不完善的地方。”秀丽站在皇毅面前，沉声说道。
本以为秀丽会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而有过顾忌，没想到她的恢复能力这么强。
“哦？”皇毅看着秀丽，似乎对她接下来的话语很期待。
“首先，上次说的控方和辩方的提议只限于御史处理的案子，因此内部很容易发生渎职事件，除非将这个制度作为法律固定下来，对于失职的任何一方都有惩戒的措施和依据；其次，控方和辩方只是以陈述书作为证据而进行辩论，但被告和提供证据的人并不出席，即便做了伪证一时也无法查明，因此我建议被告和证人出席，接受双方的讯问，并保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再次，仅有一两个人做法官，无法保证绝对的公正，建议增加陪审人员，由法官根据辩方和控方的的论辩，参考陪审团的决议，做出更加公平的判断。”秀丽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想法。
皇毅眼睛逐渐发亮，上次他问过兮琰这个问题，却没有得到答案，而这次秀丽的想法，却已经触及到了几个关键点。
皇毅想到了昨日在刑部大牢自己跟来俊臣的对话。
“御史台只是作为监察机构，制定整顿法律是刑部的工作，我希望这个制度得到法律的保障。”
听完皇毅所说的制度，来俊臣饶有兴味地点了几次头，然而在听到皇毅要求刑部立法的时候，来俊臣却不置可否地笑了。
“你还真是热心呢，葵皇毅大人，是因为自家也是因诬告而被灭门的原因吗？
当时皇毅的脸色丝毫未变，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他的情绪也没有发生较大起伏，因为——这让人怜悯的过去，早已被他抛弃，就在他跟随那位大人的那天起。
引入证人，引入陪审的人员，并以法律规定所有参与方的职责，终于像是一个制度的模样了，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似乎成长不少。
“那么这次李绛攸的案子呢？”皇毅问。
“没有法律保证，很难保证证人话语的可信，也很难保证陪审人员的公正，所以我认为，这次仍以控方和辩护提供的证据和辩论为主。”
“好，那你去准备吧。”皇毅低下头，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
秀丽却并未离去，在深吸了几口气之后，鼓足勇气说道：“长官，您能不能不扣我的评分？”
“我说你怎么突然开窍了，原来是为了那所剩无几的评分，在我体内依旧留着黑血的时候，你想都别想。”皇毅嘲讽道。
“长官，您大人不跟女子计较，我昨天一时错乱，说了胡话，您就当听见苍蝇嗡了几声，不要当真好吗？”秀丽恳求。
“那就让我瞧瞧你在御史大狱的表现吧。”见皇毅口气略有松动，秀丽忙答应了告辞而去。
回到家中的秀丽将所有精神集中在绛攸的事情上，毕竟对手是清雅和葵皇毅，一旦她露出破绽就必然会被对手不留情面地攻击，她必须谨慎小心，举出实例和证据并利用正当的方法尽全力说服刑部尚书和大理寺长官。
只是不知道，辩论之后究竟能将对绛攸的处分降低到什么程度，秀丽心内还是有些忐忑。
第二日，秀丽早早地到了刑部，却发现清雅比她来得还早。
换上了正式的御史台官服，清雅冲秀丽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知道法庭上陆清雅要与红秀丽论战，前来旁听的官吏可算得上是人山人海。这些人主要是来看秀丽的，他们想要见识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敢与传说中那个恐怖的“官吏杀手”陆清雅针锋相对，毕竟被陆清雅瞄上的官吏至今还没有一个能逃脱被拉下马的命运，并且那些落马的人还没有一个敢跟他作对，陆清雅已经被公认为是葵皇毅和凌晏树的后继者。
但是，这次居然被红秀丽破了与清雅作对的先例，所以众人都极有兴趣。
负责这次御史大狱裁判任务的便是皇毅，而主持大狱的则是刑部尚书来俊臣。
将手中的惊堂木拍下，来俊臣宣告了御史大狱的开始。
秀丽听到惊堂木的声音抬起头来。首先看到的是坐在中间的葵长官，坐在他右边的是大理寺长官.边是刑部尚书，敲惊堂木的是刑部尚书。
秀丽终于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刑部尚书，于是目不转睛地仔细观察起来。
果然，昨天在刑部大牢中应该是自己看错了才对，眼前的这个人身着黑衣和白手套，看起来稳重清正，甚至比葵长官看起来更加泰然自若，怎么会是那个送她白菊的古怪家伙？
刑部尚书用缓慢而稳重的声音只向秀丽问了一个问题。“我问你，如果真的不希望李绛攸被罢免的话，为什么不申请‘官当’呢？”
听到这句话，秀丽不由得张大眼睛说不出话来。真不愧是刑部尚书，竟然一击便切中要害——“官当”。
这是只有官吏才能使用的特别减刑措施，和罚金刑只要交齐罚金便可赎罪一样。“官当”是用官品来进行赎罪的制度，只要能够降下与所犯罪行相当的官位便可减刑甚至立刻无罪释放。
只要申请“官当”的话，那么不论清雅如何刁难也可以回避被罢免的处分。
可是，秀丽却没有使用“官当”。
“——我认为这样做不合适。所以，并没有申请‘官当’。”
“理由呢？”
“我认为官吏犯罪之后可以申请‘官当’进行减刑的制度非常不合理。”
在“官当”的制度下官越高就越可以免罪，这种将庶民当成傻瓜的法令，秀丽根本不会认可。
“官吏的贪赃枉法屡禁不止，‘官当’就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因为拥有这样优厚的待遇，官吏们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官当’制度应该完全废除！我认为这种制度是完全不合时宜的，所以没有使用。李绛攸身为侍郎却冒犯了尚书的权威这是事实，需要对其进行处分令其反省，我认为减俸降级的处分是比较合适的。”
就在这时候，皇毅忽然发现来俊臣的嘴角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那完全是一种深得我意的表情，对于站在绝对中立的立场上进行法律编撰的来俊臣来说最为垢病的莫过于这个“官当”了。
“那么你今后任何时候都不打算使用了？不管对方是谁也好？这次只是资质的问题并不是犯罪啊。”
“不管怎样，如果我使用‘官当’，哪怕一次也好，今后我都无法提议废除这个制度。所以我一定不会使用。”
“那也就是说，即便今后你逮捕了高官，也不会使用‘官当’了吗？”
嗡的一声，法庭之内立刻议论纷纷。“官当”制度可以说是在座所有人当官的理由之一。只要身为官吏，在“官当”范围内的贿赂即便被发现也可以无罪释放。如果“官当”制度无法使用的话，那么对于他们来说……
秀丽把手掐在腰间，径直望着来俊臣和葵皇毅。
“——当然。不管对方是谁，即便我是官吏，这种优待措施我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葵皇毅望着秀丽坚定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笑——真是和清雅一样，有了不起的胆识和胸襟呢。
法庭之上再次掀起一片骚动。御史的官位虽小可是权限却很大。几乎可以对所有的事件进行单独审判。也就是说一旦被红秀丽逮捕的官吏，即便你是高官，最后都会没有任何减免罪行的办法，直接扔进大牢。现在就连她的亲友、最大的拥护者之一李绛攸都没有使用“官当”。
这真是和陆清雅相比一点也不逊色的严厉御史啊。
来俊臣笑了，他笑秀丽的天真。既然要为李绛攸做辩护，那么就应该使用任何手段去救他。
可是虽然如此，她的这种做法却拥有相当大的说服力——很令自己满意。
“我理解你所说的‘公平’。而且我也作常支持你的判断。”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秀丽的这种看法，而红姓官吏也在其中。
“对不起，绛攸大人。”御史大狱结束后，秀丽向绛攸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你不是做得很好嘛，能够只是降职而没被罢免，还可以上朝，这不就足够了吗？”绛攸其实很知足了，毕竟对手是那个“官吏杀手”陆清雅，能够获得这样的结果也实属不易。
“如果……如果我使用‘官当’的话……”
“我说了没关系的，对于你的意见我也非常赞成，真的。”
但是绛攸心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其他的红姓官吏会有多少人支持秀丽的想法呢？她会不会做了一件傻事？
果然绛攸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翌日，红姓官吏全部选择拒绝上朝，以示抗议。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御史大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