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奇人歌声 ...
-
当夜，兮琰又一次抚琴。
琴声漂浮不定，正如同她此刻的内心。
如无意外她会参加今次的武试，毕竟那是她唯一能向家人交代的办法。
但是，参加武试后是不是要成为武将，成为武将后是不是要真的成为王的官吏？她并不清楚。
毕竟武试对她来说只是暂时的逃避之道，以后究竟会如何，兮琰还看不到方向。
但是今日的刘辉，那个虽尚显稚嫩但却求贤若渴的君王，却让她有些犹豫了。
武试是武将的必经之路，然而别有目的的武试，对王来说，却是极不尊重的，她不想为了一己之私而伤害那个真诚的人。
“你在犹豫。”屏风外传来男子的声音，仍是昨夜的访客。
“恩”。兮琰轻轻地答道，琴音却未曾停下。
片刻之后，原本飘忽的琴声渐渐变得安定，放佛拨开云雾，得以重见那稍显黯淡的天日。
从琴音中，奇人明白对方已经做了某个决定，某个让她略怀愧疚的决定。
琴声停下时，奇人缓缓开口道：“可否一闻《高山流水》？”
听到奇人的话，女子情绪似乎大为好转，屏风后传出了若有若有的清浅笑声。
手起指落，流畅的音声诉不尽相知意。
奇人静静地听着，曲终之时，长叹出声。
“求之不得抑或得而失之？”兮琰问道。
《高山流水》或感慨知音难觅，或感叹知音已逝，对方又是哪种呢？
“得而失之，不若不得。”奇人语调幽凉。
“愿闻其详。”对方似乎有意倾诉，兮琰也乐意还个人情。
毕竟，方才她决心已定之时，心内依旧不安。对方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并在无意中让她领悟到了另外一个词——知遇。
“他与我虽是至交，却非好友。为了另外一人而共同努力至今，眼见局势一点点好转，他却在这时想要放弃。”奇人不明白，为何黎深想要毁掉他们当初为了悠舜所作的约定。
“既是至交，想必该了解彼此的为人才是。”
“那是，他就是个变态。”奇人脱口而出，不可否认，红黎深确实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但是他认为“变态”这个词似乎更能说明那小恶魔的本性。
兮琰轻笑出声，“你的知己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奇人这才意识到方才言语的不当，只是见女子没有不良反应，便压下了解释的话语。
“我想他这么做定然有不能说的理由吧。”兮琰又道。
奇人沉默了，确实，他只看到了黎深那看似背叛的行为，却不曾细细思量背后的原因。但是红黎深那家伙似乎根本不愿提起，即便自己对他发火，对他逼问，黎深却依旧一言不发。
“也许……吧。”那家伙究竟隐藏了些什么？奇人现在并不清楚。不过黎深虽然任性，但在悠舜的事情上向来不会胡来，难道真有什么不能说的缘由？
“啊哈，原来……在这儿呢。”含糊不清的陌生男声响起，一个酒鬼模样的男子跌跌撞撞地推门而入，令人作呕的酒气扑面而来。
“蝴蝶可真不够意思，居然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藏着一个美娇娥。”男子边说边摇摇晃晃地朝屏风走去。
“咚”地一声，兮琰听到屏风外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陌生男子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哪个不长眼的……”
声音突然停止了，稍后屏风外恢复了宁静。
“姑娘受惊了。”温和的声音响起，兮琰认得这个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吗？”兮琰感觉那个醉汉已经不在房内了。
“似乎是被我的相貌给吓到了。”
兮琰突然意识到，昨夜对方确实是蒙面来访，但是透过屏风隐约可见对方的穿着，她清楚地记得那并非是夜行衣。
如此想来，对方蒙面并非是为了掩饰身份，而只是为了遮盖那张脸！
想必那张脸也是相当惊世骇俗吧，不知为何，兮琰脑中突然浮现了奇人脸上的面具。
“对不起。”兮琰道歉，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恐怕不会招惹到酒鬼，对方也不用再经历一次被人揭疮疤的事情。
“没事，习惯了。”对方语气平静如水，想必是经受了多次打击以至于麻木了。
“阁下……”兮琰张口想安慰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有弱者才需要别人的同情，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喊我凤珠吧。”
“凤珠。”兮琰喊道。
对方似乎很高兴，语气欢快：“姑娘芳名？”
兮琰一怔，答道：“严兮。”
“我曾说过严姑娘跟我的故人很像吧？”
“独立、淡然、善解人意。”奇人已经分不清楚自己说的是百合还是白兮了。
“凤珠谬赞了。不过你也让我想到了一个人呢。”
“恩？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凤珠似乎对兮琰的话很感兴趣。
“总是带着面具，让人看不到任何情绪，不过却是个对工作异常认真的人呢。”
奇人心下一动，但是对方所指应该另有其人才对，毕竟认识自己的女子，贵阳城内只有秀丽以及悠舜的妻子柴凛，而对面的女子肯定不是她们其中之一。
“你对他还有什么看法呢？”不知为何，奇人突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恩……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呢，总是能站在对方的角度想问题。”兮琰想到那日奇人帮自己掩饰的情景，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虽然知道对方说的不是自己，但是奇人还是莫名的高兴。想必在知道跟自己相似的人受到别人肯定时，人们都会如此感同身受吧。
那天晚上，黄府的下人经历了比见到奇人面目更恐怖的事情，当他们听到面具下传来的奇特声音时，所有人都恍惚了。
虽然听不清声音，虽然听不出曲调，但是可以很肯定奇人绝对不是在说话，那么就只剩下那个让他们崩溃的可能了——他在唱歌！
事后一个月，那几个亲耳听到奇人不成调歌声的人，一直没有逃脱幻觉的折磨，生活中似乎充满了虚幻，满是荒唐。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奇人歌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