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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两千多年前中国人民就学会找枪手了,诚信教育果然任重而道远。
      ……荀攸抽了抽嘴角,看看正一脸期待望着自己的送诗人,看来是得了曹操的指示,要听到他“过目”之后的评价才肯离开。
      评价……他要说啥?
      直接说,老大,剽窃是不对的,是会被投诉的,是会被发小黄牌扣积分的,就算你不在乎积分,也是会被原作者的粉丝一哄而上掐你掐到死的,再说,你铁板琵琶高唱大江东去没什么不好,非得学杨柳岸晓风残月的调调,会被人朝笑的。
      ……这么说好像太不给曹操面子了一点。
      那么就表扬?曹丞相天纵英明,文承武德,不管什么题材的诗,都能写得圆满完美,且又风格迥异,判若两人……
      这还不如上面那种说法呢……
      那送信人继续眼巴巴地看着荀攸,等着他说话。
      荀攸深吸一口气,道:“丞相此诗,颇有二公子之风,婉转悠扬,诚佳作也。”
      那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说也应该是“二公子之诗颇有丞相之风”这样才对吧?怎么反过来说?
      荀攸见他一脸茫然,笑道:“使者只需要把我原话复述给丞相便是。”
      使者不敢多问,便应道:“是。”
      ……
      等他下去了很久,荀攸才突然想到,曹操没事写了首闺怨给他,而且还是自己写不出找人代笔的,是什么意思?

      闺怨,古往今来一直是诗歌中的热门题材。内容和寓意也多种多样,有的是单纯描写深闺女子的苦闷和怨恨——这种是少数,有的是借题发挥,表达作者的政治抱负——这种也是少数,还有的则纯粹是作者闲的——荀攸认为这种是大多数。
      曹丞相不会特意描写深闺女子的苦闷和怨恨,另外曹丞相虽然最近很闲,但他还不至于闲到要找人代笔写闺怨,有那个功夫一部魏武帝诗全集都写出来了。
      那么就只能是一个可能,曹丞相要借此诗抒发自己的政治抱负!
      于是荀攸又把诗从袖子里掏出来,认真研究:“贱妾茕茕守空房……这莫非是表达他心怀天下,但天子却不理解,因而心生苦闷?”
      恩,这么解释就说得通了,再看后面的更明显:忧来思君不敢忘!思君啊!果然这是忠君爱国的诗!
      不过……荀攸想想朝廷上那个战战兢兢,说句话都要看曹操脸色的小皇帝……曹操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真的是在“思君”吗?
      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荀攸摇了摇头,把诗掖在袖子里,继续看书和揪荀一猫的毛。

      第二天再去见曹操,曹操正在喝茶,见他进来,开口就问:“公达,昨日的诗……”
      “属下已经拜读了。”荀攸赶紧道。
      “恩,那首诗本是子桓所写,使者说是我所作,是想试探公达的眼力。”
      没事您试探我的眼力干啥?还是说因为被我看破了才找个理由搪塞?荀攸喏喏答道:“属下明白。”其实愈发一盆糨糊了。
      曹操垂着眼皮喝茶,喝了一会儿,抬头看荀攸两眼,继续低头喝茶。
      他这个模样显然是有话要说,可又总不说,荀攸只好站着等。

      站得脚酸,忽听曹操说道:“恩……公达觉得那首诗是什么内容呢?”
      荀攸摸不清曹操的意思,觉得多说多错,于是挑简洁的回答:“情诗!”
      话刚一出口,就见曹操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那么公达觉得,我为何要送你一首情诗呢?”曹操这回不喝茶了,茶碗留在手中,身体往前一探,盯着荀攸问道。
      荀攸茫然地回答道:“丞相刚才不是说为了试探我的眼力?”
      曹操猛一摆手:“那只是理由之一,还有呢?”
      “丞相要表示……呃,表示自己的抱负。”思君什么的……
      曹操莫名其妙了一会,决定先不纠结荀攸是怎么从一首情诗看出抱负来的,姑且点头:“恩,那也只是理由之一,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荀攸奇怪地看向曹操,却发现他眼光深邃温柔,如同两团黑色漩涡,要将人吸进去一般。如此特殊的眼神,配合着方才那句话……荀攸猛地一震,若有所悟。
      见他神色迟疑,似是陷入思索,曹操的身体愈发前倾,盯住他的眼神愈发深邃,简直可以用“放电”来形容。
      但是……
      荀攸纠结了半晌,终是遗憾地对曹操道:“丞相,虽然您想抬爱,但我家实在没有姊妹啊……”
      “啪”地一声,曹操把茶杯摔了。

      荀攸吓了一跳,他又说错什么了?
      曹操送给他情诗,当然是想和他家结亲嘛,曹操的老婆刚刚离异,又不想立正妻,必然是因为觉得家里的几位妾室不堪正妻之位嘛。如果想娶老婆,荀家还是个挺不错的选择的,无奈荀攸在心里把家谱翻了个遍,荀家的姑娘们不是嗷嗷待哺就是已为人妇,曹操的这份好意也只能辜负了。
      虽说很遗憾,但丞相你也不用摔了杯子吧?

      曹操的脸色由青转黑,由黑转白,好像又有点发绿,煞是好看。荀攸正在琢磨为什么自己的一句话会引出这么大反应,只见曹操拍案而起,转身就往屏风后面走。
      “丞相?”
      “我头痛。”曹操甩了他一句。
      “哎?丞相头风犯了?可要我请大夫来……”
      “不用,你少气我点就行了。”
      “……”
      ……曹操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其实荀攸来见曹操,原本是要讨论刘备的事情。曹操让天子下了诏书,招刘备入京,刘备也应诏来了,但是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领着一千甲士,盔明甲亮浩浩荡荡地来的。
      想来也是担心曹操对他暗下杀手吧。一千人,做战力不值一提,但若是保护刘备的性命,还是绰绰有余了。好歹刘备与皇帝沾亲带故的,曹操要杀他也不好把动静闹得太大。
      刘备若来,要如何安顿他,是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另外,如果按照历史,刘备来不久,就会发生董承等人密谋刺杀曹操的事件,虽然历史上曹操是一根寒毛没掉,但有备无患嘛。
      本来想和曹操商量这些事,现在看来……

      荀攸心事重重地出了相府大门,正待离去,忽然听到有人曼声吟句,道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荀攸循声望去,见一人从花荫下现身,长袖曳地,高冠巍峨。
      看清面貌,不由得惊喜地道:“元常!”
      钟繇挥了挥衣袖,继续吟:“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荀攸走上去和他见礼:“元常这是怪了我了。”
      钟繇瞥他。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就是说我不去找你,你小子也不来找我,真没良心。钟繇吟此句,是责怪荀攸不与之通音讯的意思。
      荀攸干咳一声。天子与百官来许都有好几个月,他初时只道钟繇也来了,派人打听却说他还在长安,荀攸本来也想去信慰问的,各种事情混忙就忙忘了……得,到如今,人家钟繇自己找上门来了。

      都说友情是需要双方共同呵护的,荀攸觉得自己明显呵护不够。
      心里愧疚,脸上的笑意就格外真诚,甚至带着点讨好的味道:“元常……”
      钟繇歪着脸不理他,口中继续:“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元常,我们好几十年没见了啊!”
      钟繇不由得破颜一笑:“真是败给你了。”
      他这才上前来亲热地拉住荀攸的袖子,细细端详神色,口中叹道:“罢了,为何你每次都这般绝情,我却还无怨无尤呢?”
      咳……这话说的,荀攸突然觉得曹丕那首≪燕歌行≫,放在钟繇身上挺合适……陪笑道:“元常,我真是忙……”好像也不是非常忙?至少他还有时间给曹操做三陪。
      “是了是了,荀军师是大忙人。”钟繇一脸“你这家伙什么时候不忙”的无奈表情,“今天也忙?是不是还要我空跑一遭啊?”

      不要总欺负老实人,老实人不老实起来也是很难对付的。听他这么一说,荀攸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放在一边。陪笑道:“不忙不忙,今日与君重逢,值得庆祝。去我家怎样?上次你说服了张邈,救了兖州,我还没有谢你呢。”
      钟繇道:“你家里迟早都要去,不过今天来我家吧,我已备下清酒、棋局,今夜只你我二人,共度良宵如何?”
      清酒棋局啊,荀攸摸了摸下巴,上回跟贾诩下棋搞得很狼狈,这次正好可以找回点自信。于是欣然应允:“就依元常。”
      “呵,难得你也有这么百依百顺的时候。”钟繇终于表示满意了。

      钟繇的家隐藏在一条小巷子里,外面几重树木环绕,隐蔽又寂静。荀攸一边观察,一边啧啧称赞道:“元常好雅趣。”
      钟繇答道:“公达取笑了,你在颍川未出仕时,居所不比我这里强上百倍?”
      恩,那是本尊,其实荀攸是不喜欢住那种地方的,幽静倒是幽静,可与世隔绝,整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多寂寞啊。
      荀攸笑道:“人少的地方有艳鬼妖狐出没,小心被吸走了魂。”
      “呵,纵有野魅,我心匪石,不可转也。”钟繇今天好像心情大好,总在四字四字的吟诗。
      “嫂夫人魅力不小。”荀攸下结论。
      钟繇笑了一声,没回答,转了话题道:“说起颍川,你可知道当年的书院三怪?”
      颍川三怪是什么,我只知道水镜八奇……

      注:水镜八奇是《火凤燎原》里的人物。

      “所谓三怪,说的就是戏志才、郭嘉和刘晔。”钟繇看他一脸惊奇的模样,也奇怪道:“你还真不知道?”
      荀攸道:“我不是你们书院的学生嘛。”
      “我以为公达无所不知啊。”钟繇笑道,“这三怪,郭嘉是古灵精怪,刘晔是性情古怪,不过戏志才……据说他总做出一些旁人看来荒谬的预言,有人因此觉得他荒诞不经。只是他在正事上很敏锐,因此还没被当成疯子。”
      “哦?是什么样的预言?”
      “大约是……”钟繇蹙着眉头回忆,“大约是说,未来会被改变之类的吧……什么我们所经历的不是我们本来应该经历的之类……如今人都已经死了,就算想问个究竟也无处可问了。”
      荀攸神色微动,戏志才竟有如此先见?也许是因为这年代的人生活还算朴素,没有太多科学与工业,与自然的沟通较多,因而总有些莫名的直觉吧。第六感之类的东西,以前荀攸是不信的,但自从亲身经历了穿越,他不得不相信什么灵异的事都有可能。
      “戏志才还说,万物有序,逆天改命需要付出代价。然而这世界总存在着常规之外的变数,如能操纵那个变数,也许又可以免去那代价。”
      “……什么意思?”荀攸一头雾水。他讨厌理论研究,非常讨厌。
      钟繇笑道:“公达都不明白,我自然也一样。”
      ……好吧,不明白就不明白。荀攸还回到钟繇先前的话题:“你刚才说,刘晔性情古怪?我怎么不觉得?”
      同在曹营,虽然与刘晔的接触不多,但感觉很公事公办的一个人,并没有怎样古怪啊。
      “哎,公达一定未曾见他制造武器兵备时的模样,那才叫生人勿近、擅入者死。”钟繇感慨道,“其实在他们三个里奉孝真是最好相处的,真的……”
      ……这么说就是个科学狂人喽?果然可怕,荀攸默默想。

      说话间他们进入钟繇家中,脱去鞋子,进入客厅。走来见家中到处摆着字碑拓片,有大有小,有不少斑驳陈旧,乍一看像是进了博物馆。
      等进了客厅,就变成了陈列室,满屋墙壁上挂的都是竹片,上面都是钟繇的大作,有的写警句,有的写诗词,还有的是来往信函……以及,你没事把给我写的信抄上五六遍是想干嘛?
      以前看网上的书法介绍,说钟繇的字字体修长,真见到的时候着实怀疑了一番,这叫字体修长?怎么看都是方方正正而已吧。
      不过很快就想明白,这年头因为字都写在竹简上,为了让一片简上能容纳更多的字,便把字都写得扁扁的——这就是隶书的来由。与之相比,钟繇那方方正正的字果然也可算是字体修长。
      一边说道:“元常的字愈发精进了。”
      “唔,也就是这点可以在你面前夸耀一下。”钟繇给他倒茶。
      “写一幅送我吧。”
      “没问题,写什么?”
      “恭喜发财早生贵子什么的,随便你写。”荀攸随口说道,提起袍角坐到他对面,“长命百岁也不错,虽然我最不缺这个。”
      话刚说出口,就见钟繇手一抖,杯子里的茶水洒了出来。
      “怎么了?”荀攸问。
      钟繇慢慢把茶壶放下:“公达,你……没遇到什么事吧?”
      荀攸奇:“没有啊。”
      “上次你也是对我说,说兖州留下的人马全是精锐,不会有失。我信了,后来才知道你是骗我。”钟繇苦笑道:“现在你一说这种话,我都觉得像是反语。”
      “元常……”自己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却引得钟繇这么大反应,荀攸不由得又是感动又是好笑,重新提起茶壶为钟繇倒水,说道:“我只是玩笑,你也太……”
      话音未落,钟繇忽然探手,一把握住了他拿茶壶的手:“下次别再骗我了。”
      荀攸挑了挑眉毛:“不行,你太好骗,我忍不住。”
      钟繇气结。

      钟繇是个好人,老成忠厚,还会关心人。和他在一起,扯两句皮,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身心会自然得到放松。在这漫溢茶香、墨香和竹简特有的清香的幽静居所,不需要算计什么或顾虑什么,只要闭起眼睛,倾听时光流动的脚步就好。手里捏着棋子,荀攸这样想。
      于是他就真的闭上眼睛了。
      直到听见手里棋子落地的声音,荀攸才一个激灵惊醒过来,糊里糊涂地揉着眼,发现天竟然已经黑了,屋里静悄悄的,对面是与钟繇对弈的残棋,棋盘上只有零星几枚棋子,看来是没下几着就睡着了。
      动了动,发现身上盖着件衣服,拿着衣服坐起来,一边向后摸着酸痛的脖子,这时候就听门“吱呀”一响,钟繇进来道:“醒了?李银过来问,我告诉他你今晚不回去了。”
      荀攸有点不好意思:“我怎么睡着了。”
      “太累了吧。”钟繇拉他起来,“既然醒了,一同去吃夜宵。”
      好是好,但是睡了就吃,感觉怎么像是一种动物……

      在钟繇家呆的这一天,无疑是非常充实的,总结起来做了如下三件事:睡、吃、再睡。
      ……好吧,偷得浮生半日闲,即使是闲得像猪一样,也是不错的。
      不过,因为白天睡得太多,与钟繇同塌抵足而眠时,荀攸睡不着了。
      钟繇翻了个身,片刻后,又翻了个身。终于忍不住说道:“公达,在想什么?”
      “第一百六十三只绵羊。”
      “……”钟繇没听懂,沉默了片刻,又自语般地道:“公达,我今天很高兴。”
      第一百六十九只绵羊……第一百七十只绵羊……
      “你我有多久没这样悠然共处了?”钟繇叹了口气,“就只你我二人,哪怕什么也不做,我也觉得很高兴。哪怕……只是看着你……”
      二百只……
      满天漂浮着的绵羊掉下来,淹没了他。隐约听见钟繇在脚后的一声叹息,尾音模糊。

      好多绵羊,在旷野上奔跑,后面追出一只大灰狼。大灰狼跑得快,一会就赶上了一只绵羊。
      荀攸忽然觉得自己正变成了那只绵羊,面前的大灰狼邪魅一笑,浮现出一张人的脸……曹操的。
      哇,不要吃我!
      惊出一身冷汗,便被吓醒了。

      这时候听见一缕笛声,飘入屋中,哀婉悲凉,缠绵悱恻地拐了好几个弯,缓慢散去,余音尤在萦绕不绝。
      荀攸疑惑地半睁眼睛。
      便听人唱: “薤上露,何易晞!”
      哎?这是……
      “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嵩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亦何相催迫,人命不得少踟蹰。”
      ……我说,一大早上的,谁在那唱丧歌?
      这是诗经里著名的《薤露嵩里》,内容是说人生苦短,如同露水,专门唱来悼亡死者的。一大早上就听见咿咿呀呀唱这个,真是有够吉利!荀攸脸上落下几条黑线。
      听那声音还是童声,稚嫩青涩,但唱得却十分投入,一时变调咏叹,歌声愈发幽怨,就差没真刀真枪地哭上一场了。
      这时候钟繇也醒了,懵懂了一会,待听出那唱词,也是一怔:“这是谁家小孩,在这里唱丧歌?”
      略等了一会儿,声音渐渐不闻,钟繇打了个哈欠,道:“天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荀攸深以为然,然而眼睛刚一合上,听那笛声又起,哀怨凄厉,如同鬼哭。
      ……这到底是谁啊!

      荀攸愤而掀被子起身,披上衣服就往外走。钟繇无法,也只得披衣起身。
      那人还在唱:“薤上露,何易晞!”
      “别晞了!”荀攸不及出门,便拉开窗户对外头斥了一声,等到看清唱歌的那人,却是怔住,后头的话被咽了回去。
      钟繇也随之探头一看:“呃……曹二公子?”
      曹丕正唱得口干舌燥,见荀攸露头,立刻眉开眼笑像是得了救星一般。舔了舔嘴唇把笛子往怀里一揣,躬身行礼:“荀先生,父亲有要事急请先生。”
      曹操叫他?有什么急事需要一大早上的嚎丧来叫起他啊……荀攸无语,只能答道:“是,二公子请容我更衣。”
      “不用了。”一个人从曹丕身后出现,背对阳光,满面阴霾:“公达,现在就来。”
      “丞相……”
      “即刻。”曹操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背着手走出去,不远处树影里正停着一辆马车,车上的轿夫好奇地向这边看,却被曹操一瞪眼给吓了回去。
      ……好吧,即刻就即刻……荀攸对钟繇摆出了一个无奈的笑,草草抓了两下头发,系上衣带蹬上鞋子就往外走。
      钟繇脸上表情不明,在荀攸与之告别时,只是一笑,再没多言。

      快步来到马车边,四顾一下曹丕不知到哪里去了,刚刚掀开车帘说了一声“丞相”,手臂忽然被抓住,连拖带拽地上了车。”
      车帘在身后放下,曹操对前面车夫道:“回府!”
      “丞相究竟有何急务……呃!”荀攸话还没说完,身体被用力一拉,险些撞在曹操怀里,接着觉得下巴被人用手钳住,几乎要惊呼出声,意识到外面还有人,才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确实有急务。”曹操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很阴沉,挟着风暴欲来的气息。荀攸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曹操手上一用力,立刻让他动弹不得。
      “是……是什么?”荀攸结结巴巴地问道。
      “是……”曹操的拇指缓慢地抚过荀攸的唇,脸则愈贴愈近,看见荀攸惊恐地睁大眼睛,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嘲笑,不知是嘲笑荀攸的迟钝,还是嘲笑自己的执迷:“是一句我不说,这辈子也不能指望你荀公达自己想明白的话。”
      “什……唔!”
      唇与唇接连在一起,轻轻触动,缓缓流连。那一瞬时间都似凝固,万物都似消声,眼睛愈睁愈大,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却躲不开,骗不过。撕去一切伪装,对方的意思昭然若揭,却不敢相信,更不知作何回应。
      很久很久,久到从意识到四肢都无法动转,久到甚至忘了应该如何吐槽,大脑里一片空白,或许那里已经坏掉了。
      或许,整个世界,整个历史,都坏掉了。
      不知何时曹操离开了他的唇,手指仍然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高,强迫对上那深沉的目光,听那声音近在耳畔,字字清晰:“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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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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