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荀攸觉得，应该与张辽谈一谈。
当然不是谈星星谈月亮谈人生哲学，而是谈谈老兄你能不能放我一马，毕竟你和我将来是要跟着同一个老大的，现在搞得这么不和谐，将来你在老大手下会很难混的。
换一个文雅的说法，这叫劝、降。
荀攸下令，步兵合盾牌，摆出防守的阵势。他则深吸一口气，大声叫道：“追兵可是张文远将军？请上前来，在下有话要说！”
荀攸必须感谢这个年代，感谢这年代的战争是很讲究“礼”的，有很多说道。譬如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譬如对谋士尽量不杀害而只是活捉，譬如两军交战，如果主将要求打仗之前说些什么，敌人一般也还是会听的。
所以，在他说了那句话之后，便听到张辽军步伐减慢，片刻后，有一个声音响起：“我就是张辽，你有什么话说？”
荀攸隔着烟雾看过去，张辽越众而出。身披铠甲，盔系红缨，手中提枪，骑一匹白马。看起来威风凛凛。再看看自己骑的小黄马，和腰间那把做摆设的剑，荀攸首次升出一种“为啥我没穿成武将？”的忧伤。
好吧，谋士也有谋士的长处，谋士有三寸不烂之舌，可抵百万雄兵！
问题在于，他要劝张辽放他一马，理由是啥？
——张将军，吕布他不是个好东西滴，将来是要在白门楼被绳子勒死滴，你早晚都要跟着我们老大滴，趁早不趁晚，你不如现在就跟了我们老大罢！
坑爹呢这是？
——张将军，我不指望你现在就反水，但你可以灵活一点吗，不要追我追的这么紧吗，给我留个活路，也给你自己留个退路，怎么样？
还是坑爹……
好吧，管他坑爹不坑爹！劝降不就是忽悠吗！硬着头皮上了！
荀攸的台词是这样的：“张将军，我主公乃是天子亲封的兖州牧，吕布与将军等偷袭我兖州，又苦苦追逼，是为何故？将军等都不把天子放在眼里了吗？”
说完了，四野一片寂静。
天子是这年代的一座挡箭牌，哪里用时哪里摆。
张辽马儿向前走了几步，道：“请问阁下是哪位？”
“在下荀攸。”
“我也有话想请教荀先生。”张辽不慌不忙地道，“曹操为何不经天子下诏，擅自征讨徐州陶谦？曹将军是天子亲封的兖州牧，难道陶谦就不是天子亲封的徐州牧么？”
…………
得！看来这个张辽不是个好忽悠的主。
“陶谦杀害曹将军之父，罪大恶极。曹将军讨徐州，是为父报仇。”荀攸道。
“呵……”张辽竟然笑了，“我等与曹将军无仇无怨，只为夺此州郡。”
……你狠！在夺城池这事上，曹操就够流氓了，没想到吕布比他还流氓！
荀攸咬了咬牙，清了清嗓子，换个方式忽悠：“张将军，吕布残暴无义，反复无常，先事丁原，后投董卓，三姓家奴，人人唾弃！将军天上星宿……咳，天人之姿（？），何必屈从吕布之下，受万人唾骂？一朝吕布败亡，将军又当如何自处？”天上星宿什么的，差点连水浒台词都出来了。
没想到他这话还真说到点上了。张辽刚开始还笑，渐渐敛去笑意，只望着荀攸不语。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张将军如此英雄，可要谨慎择主啊。”荀攸观察着他的表情，一边不咸不淡地加了一句。
“先生差矣，现在是你曹军处于劣势。”张辽虽这么说，目光却紧紧盯着荀攸，并不是全无所动的模样。
“呵，将军还蒙在鼓里呢。”荀攸也笑，“曹将军徐州已然大胜，不日即将凯旋，而吕布马上要有后顾之忧。我只是可惜将军的一身武艺，不忍你再泥足深陷，才来劝说将军的。”
自从穿越过来，他的谎话越说越溜了。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张辽信了吗？
不知道。张辽没有给他回应，盯着他看了一刻，拨马而回，直接下令道：“擂鼓进攻！”
……不是吧，又打！
荀攸只余苦笑，退无可退，只能迎战。
正待他要下令迎战，远处忽然马蹄急响，有人喝道：“曹军来援！”
谢天谢地！荀攸此时的心情如同久旱逢甘霖，又如同中了一千万的彩票。这是谁来得如此及时，救命恩人啊！
此救命恩人乃是荀彧。
兖州全州危急，原本是驻守后方的荀彧也坐不住了，领一部分兵马前来腾县支援，不想半路上撞上了荀攸与张辽对战。
张辽见到援军来，形势逆转，他们成了少数。便不再进军，急忙撤退了。
拖来拖去总算拖到了救星，荀攸感慨自己还是有点运道的……
就是不知道，刚才自己对张辽说的那一番话，有没有效果？
虽然只是粗粗一面，还是敌对方，荀攸对张辽的印象却很好，这不是一味只会打仗的蛮将军，而是会认清形势，也有自己想法的良将。曹操手下这样的将军不多，收服张辽，也能添一份极大的助力。
只可惜，按照历史来的话，白门楼张辽投降还太遥远啊。
“公达！”荀彧策马而来，“情况如何？”
荀攸只得苦笑：“不大好。曹仁将军已经撤军入濮阳，我们也快去吧。”
荀彧风尘仆仆，也是一脸疲惫之色，下达继续行军的命令之后，并辔走在荀攸身边。
“公达可知道主公现在的情况？”
“不知……”荀攸心里又咯噔一下，荀彧的脸色绝对说不上好，曹操那边又出什么状况了？
=====2.9补更=====
“主公一路屠城，还杀了来劝阻他的边让。据说陈宫也曾劝说主公，但被主公轰了出去……”
“陈宫可是死了？”荀攸脱口而出。
荀彧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主公没有杀他，放他走了。听说曹昂公子还赠送他不少金银礼物，但他都没有接受，不知离开曹营后又投往何方。”
曹昂送了陈宫不少礼物但他都没有接受……
没有接受？？？！！！
荀攸手一抖，揪紧了马脖子上的毛，马儿猝不及防，吃痛地长嘶一声，撒开蹄子猛地狂奔出去。
“公达！”荀彧在身后惊呼一声。
荀攸身子一晃，下意识地趴到马背上。马蹄飞奔，两边士兵们的鞋子飞速后退，身后响起人们的惊呼。然而这些都无所谓。他只是感到一种陌生的疼痛倏而缠绕内心，他也想不通这种强烈的挫败感是因何而起，只知道历史的惯性真他喵的……真他喵的……让人想要泪流满面……
失败了啊，杀死陈宫的计划失败了。接下来又是什么，陈宫去投奔吕布，帮吕布夺下濮阳？曹操被迫回军救援，与吕布屡战不胜，无家可归？
他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荀攸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脸。如果历史不可改变，那么预先知道未来，简直就是他穿越过来的最苦逼的事没有之一。
现在想到曹操要打败仗心里就这么难受，那到了赤壁的时候，他是不是应该找根绳子自挂东南枝？
但他是不会因此放弃的。虽然陈宫没死，虽然吕布仍来打了兖州，但历史的车轮总有某颗没拴好的螺丝钉，总会在某个时刻，被他拔掉，让车轮离开预定的轨道，奔向新的未来。
马儿狂奔出半里地，终于慢慢停下来。
荀攸把那些惆怅与自怨自艾的情绪抛开，想起自己还没听完荀彧的话，曹操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不过他其实也没必要担心，最坏的境地无非就是打了败仗撤军呗。
荀彧好半天才策马追上来，赶得气喘吁吁，却还关心地道：“公达没事吧？”
“没事，马儿偶然受惊了。”荀攸歉意地回应，“你继续说主公的事吧。”
荀彧回想了一下方才的话题，道：“……主公屠城激起徐州军民反抗，战争异常艰苦，更麻烦的是，陶谦还派人向北海孔融求救，孔融派出东莱名将太史慈救援，幽州公孙瓒也派出刘备、关羽、张飞、赵云，领三千兵马，来救徐州。”
荀攸知道历史上有这么一档子事，虽然遗憾，也只能叹道：“而今濮阳被吕布偷袭，徐州又得救兵，主公只能退兵来战吕布了。”
“不，公达你猜错了，”荀彧面现忧色，“主公不肯退兵。”
“恩？”荀攸愣住。
他记得曹操曾说，兖州至关重要，一旦出现异动，荀彧荀攸要立刻飞马报告与他。而现在兖州危急，曹操为何又不肯退兵？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