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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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为林果赢来了三脚架，林果兴冲冲地拉起他去植物园实验。
五月初的植物园生机盎然，各种花树开得如云似锦，在林间小路上经过，都会有花瓣“拂了一身还满”。然而林果偏偏不看繁花似锦，熟门熟路地就拐进了竹园。
竹园一直是她最喜欢的地方，环顾碧绿，又都修长挺拔，无端就让她想起夏侯的身姿。园中的林间小径都是鹅卵石铺就，从镜头里望过去，有些曲径通幽的神秘感。
夏侯按她的指示摆好三脚架，慢慢踱步走入竹林间。第一次来植物园，没想到居然有这样一片悠然雅致的地方。想想便低笑，在与林果相处之前，他的生活中只有课堂和程序，又何尝这样频繁地跑出校园，去看那些缤纷的所在？
林果在背后呼唤他：“夏侯，转过身来！”
他下意识地回身，脸上还挂着刚刚柔和的笑意，便听到咔嚓一声，接着是她灿烂的笑脸：“被我抓拍了，模特同学。我可以用你的照片去参赛么？”
“得了奖要分我一半。”
“那是自然，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林果拍着胸脯豪气万丈地说。
夏侯还没接口，手机就突兀地响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不知怎么神色微微一僵，抱歉地冲林果笑了笑，远远地走开去接电话。
林果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从未见过夏侯避开她在电话里谈论什么事情。他的电话不多，通常都是跟课题或者班级有关的事。奇怪的是，半年多来，她从未见夏侯接到过父母的电话，甚至，夏侯从未向她提起过他的父母和他的家庭。
也许时间还太短，林果甩甩头，这些事情，都是要慢慢了解的，而且，谁都有自己的隐私不是？
植物园拍的那批照片是交给张教授的最后一批参赛照。每次林果交了照片，张教授都会细细地看过并指点不足，林果聪慧，下一次交来的作品便总会有些进步。
张教授感叹：“你真该转到我们系来。”
林果略略有些局促：“我只旁听过几节专业课，专业知识掌握的还不够。”
“有没有考虑过毕业后做什么？”
林果被这个问题问得语塞，良久才有些闷闷地答：“找份经济专业的工作吧。”
张教授沉吟了一下：“那你有没有兴趣来考我的研究生？”
林果眼神一亮，继而又黯淡下去：“谢谢老师。我还是要跟父母商量一下。”
张教授理解地点点头：“事关未来，要慎重考虑。但我真的不希望你浪费自己的才华，在经济数据里消沉一辈子。”
这句话让林果深受震动，直到跟夏侯吃晚饭还是有些恍恍惚惚的。
“出什么事了？”夏侯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走神。
“夏侯，你毕业之后想做什么？”林果抬头问。
“也许读研究生。”夏侯沉默半晌，皱眉说道。
“你也没决定下来？”林果瞪大眼睛，一直以来她都理所当然地觉得夏侯一定是将自己的人生规划的井然有序的那种人。
“没决定下来是读书还是工作。”夏侯依旧眉尖紧锁，“你在烦恼这件事？不知道毕业之后做什么？”
“今天张教授鼓励我读他的研究生。你说我要不要试试考摄影系？”
夏侯认真地看着她：“从事什么专业，将是跟随你一辈子的问题。一辈子看经济新闻处理财务报表，你可以接受吗？”
这话与张教授的劝导如出一辙，林果忽然想到了会计学中的沉没成本理论。在做一个选择的时候，只需要考虑未来两种可能所分别带来的收益大小。
一辈子分析财务指标，想到这里，林果竟然感到有点不寒而栗。
已经有了大体决定的林果打电话回家，开玩笑般地问林母：“我当个摄影师怎么样？”
林母嗤之以鼻：“那种工作没前途没未来，风餐露宿的，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学经济的，去哪儿工作不好。”
林果只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透心凉。
虽说她一直都是心比海宽的类型，奉行车到山前必有路，如今却也开始愁眉不展。林父林母对她的要求其实不高，当初高考他们替她选了专业选了大学，希望她将来有一份稳定养活自己的工作，然后平平安安一辈子。原本林果从未考虑过他们的安排有什么不妥，可是张教授的一个建议，竟然让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她喜欢摄影，不喜欢经济学。
可是她觉得无力反抗。虽然她一直都不太在乎别人的眼光和评价，做什么事情也都只凭冲动和心意，但她唯一无法违背的就是林母的意志，她最害怕的就是看到林母的失望。
因为自小林父便在外工作，她几乎是由林母一手拉扯大的，那种深沉的感恩和眷恋已经刻入骨髓，成为血液的一部分。
在这种纠结的情绪中，林果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想到自己的未来便觉一片黑暗，尤其是和周围有目标有方向的同学们一比，自己的生活悠闲得让她感到可耻。跟夏侯在一起的时候，话题总是不自觉地就转到这个方向，直到有一次，夏侯的语气竟明显带着几分不耐：“一直的抱怨和纠结是没用的，你不如采取措施，要么说服父母，要么说服自己。”
林果有些愣愣的：“你怎么了？不舒服？”
夏侯表情一滞，继而微笑：“没有，你想多了。”
林果默默地低下头去，为了他又一次露出的假面式的笑。夏侯是有烦心事？还是，自己就是他的烦心事？
暑假夏侯突然忙了起来，不仅找了要求严格的实习，还会接点小程序私下做，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每次电话中林果都能感到他的疲惫。即使是疲惫的寒暄也说不了几句，他抱歉地挂了电话去写程序。林果不怀疑夏侯对她的感情，她只是疑惑他如此拼命的理由。
有时候温言劝他不必如此，却总是被他笑着岔开话题。
几次下来，林果打电话的时候总有些惴惴的，唯恐打断了他的思路影响了他的工作，便时常克制着自己拨号的欲望。她回家后的生活也不算无聊，参加同学聚会，或者自己跑出去拍拍家乡，所以有一天，林果讶然发现，她已经有近两周没跟夏侯联络过了。
她不知道这样的状态算不算是正常的。只是每次看着静静的电话心里总会升起某种失落，如果我不联系你，你难道都完全不会想我么？
她记得寒假时的夏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也忙，忙着参加数据库比赛，可是仍然在每晚的寒风中满含笑意地拨通她的手机听她的声音。即使他们聊的，都是一些过后再也想不起来的鸡毛蒜皮。
明明知道这样不对，林果还是忍不住在想，夏侯是不是，已经不那么喜欢我了？
可我，居然越来越喜欢他。总是在不经意的瞬间想起他温醇的嗓音，或是幻想跟他手拉手逛遍家乡的公园。她毫不怀疑，有一天夏侯会跟她一起出现在家乡城市的街头，走她从小到大走过的路，看她记忆里美好的风景，分享她的童年和成长。当然，对夏侯也一样。
这大概是已经偷偷决定了一辈子吧。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