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星辰碎屑

6、两美相争青楠左右为难

　　青楠放下手中书卷，揉了揉眼。推窗而望，云淡风清，月色如银。想到昨夜此时，月下倩影，清丽绝伦。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青楠只听一个泠泠清泉般动人的声音应道。
　　是她，青楠猛得站起了身，迎到屋门“素衣姑娘。”
　　旦见一个白衫倩影立于中庭，一头青丝用个金环束起垂在胸前，如一泓清泉泻地，又似月光流淌。抚着垂胸长发，微微敛首的素衣比之昨日减了一分冷傲，增了三分妩媚。青楠看得心神俱醉，一时两人竟相顾无语。春夜醉人的轻风合着若隐若现的春烟，似有若无的香气，朦朦胧胧的情丝在小小院落飘荡，浮动，回旋......

　　半晌，素衣秋水般明眸一转“听闻蒋郎有三绝，诗，画，茶道。”说着竟从袖中拿出一只清脆欲滴的小罐“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不知蒋郎可有兴与奴共赏春月，闻茶品茗。”
　　“固所愿以，不敢请尔。”青楠拱手道“饮茶谓之‘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七八人是名施茶’，和一知己同饮方得其趣。小生这边茶具一应俱全，待我为姑娘煮来。” 应对之间已恢复平日的镇定洒脱。
　　青楠回屋取出一应茶具，将红泥小炉搬至院中。“但将红泥煮绿蚁，客来新茶代陈酒。”
　　“慢”见素衣出声相阻，青楠随即悟到“我这里只有普通井水，恐怕......”
　　“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看素衣转瞬既逝，青楠心道，这里距虎跑虽不近但以素衣缩地成寸的神通来回也只消片刻。但想她这凡事但求完美的脾气，只希望她莫要跑到扬子江去取那天下第一泉的水来。“或许跑到瑶池去取仙水也未可知”青楠伸了个懒腰。
　　“你累了阿”娇俏的声音，温柔的语调在静夜响起。
　　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对，这个声音是。青楠转过身“青儿。”
　　翠衫少女俏皮得歪着头，黑玉般的眼睛直盯着青楠，臂间挎着个小竹篮。
　　“是不是看书看得累了？”
　　“是”
　　“是不是腹中空空，又饥又饿？”
　　“姑娘料事如神，都叫姑娘猜着了。”
　　“看我给你送点心宵夜来了”青儿将小竹篮放到桌案上，回首又瞪了青楠几眼“呆子，什么教猜，这叫心有灵犀。”
　　“是是”青楠心道这位的话我可不敢驳。打眼望去只见千层糕，玫瑰酥，水晶饺，萝卜丝饼......各色小吃摆了一桌，这小小竹篮竟能装下这许多精细的点心。
　　青儿又拿出坛酒“这是20年的状元红，喝了保你来年大比考个状元。”
　　“怎敢有劳姑娘如此费心”拍开泥封，酒香顿时四溢。
　　青儿摆上杯碗，将筷子递到青楠手中“知道人家费心就把这些都吃完。”
　　青楠口中应着，心下却忐忑不安，那一位不知何时返回，这一位一时半刻也不会离开，这两姐妹在此如碰了面......青楠只觉此事比作上三百篇文章更令人费神。
　　正左思右想间，院中响起“哐当”清脆破裂声。果然是祸躲不过啊，青楠暗暗叹口气，向庭院望去。来人正是素衣，地上一只碎成八瓣的雨过天青瓷水罐，想来原也是价值不菲之物，此刻却引不起三人丝毫惋惜。青楠只见白衫丽人翠衣娇娃互相瞪着，不发一言，冷气重重凝聚，压得青楠几乎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长如黑夜，也许只是片刻，白衫丽人一甩衣袖转身离去，同时翠衣娇娃重重一跺脚向着相反的方向化作青烟一缕。
　　“我这三生修来的到底是幸还是恼啊！”青楠忍不住仰天长叹。最难消受美人恩，更难的是同时惹上两位难分轩轾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