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星辰碎屑

3、丽人翩至素衣月夜探青楠

　　虽是春意渐浓，夜风犹自带着冬日三分料峭。青楠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眼望去，窗外月华似水，泄了一地的银白。推开房门，信步来到庭院。
　　这个院落在一个僻静的小巷，两间瓦房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庭院，院中一角一棵香樟古木枝繁叶茂。当日青楠极喜这小院的清静雅致，虽离书院稍远却依然租了下来。
　　月光透过密密的香樟枝叶在地下织出精巧的花纹。青楠对着香樟遥遥施了一礼，朗声道“不知贵客驾到，小生有失远迎还望姑娘恕罪。”
　　树后阴影中转出一道高挑纤长的身影，只见她上身穿件月白缎宽袖春衫滚着半寸宽的金边，下着撒花月白湖丝曳地长裙，外罩着鹅缎子如意领对襟坎肩，腰间一条金线刺绣藤萝纱腰带更衬出纤纤细腰，纱带随风摆动露出一尺来长的金丝绕银线珍珠珞瑛。脑后青丝高挽盘成双螺发髻，鬓边压着一朵珠花。往脸上看，肤如凝脂，眉似远山，眼如秋波，鼻似琼柱，唇似点绛。青楠暗自叹道：真是人间绝色。如果说清晨那翠衫少女娇俏似杨柳嫩芽，清新如叶尖朝露，那夜间的这位白衣丽人则好似迎着料峭春寒吐露芬芳的水仙，带着三分娇艳，三分清冷，三分纤弱，更兼一分的目中无人。此二姝实是春兰秋菊各擅扬场，可并称双绝。

　　此刻白衣丽人浩淼如春水，清冷如秋月的眸中掠过一丝诧异。“你就是蒋青楠？怎知我在此？”泠泠清泉般的声音响起。
　　果然没有让人失望，青楠暗道：真可谓丽影丽人还丽音。
　　“院中暗香浮动自是有佳人来访。早间贪看西湖春色不慎污了姑娘的团扇，小生此厢赔礼了。”
　　“你怎知我为扇而来？”点漆双眸不由上下打量着青楠。
　　“听姑娘口音便知是本地人士，而小生来杭州不过数月与姑娘从未曾谋面，姑娘却知道小生姓名，自是有人告知”青楠顿了顿发现丽人微微颔首，眼光也渐渐柔和，接着道：“观姑娘的容貌与晨间拾扇的青儿姑娘有五六分的相似，衣服首饰也一般的做工精细质地考就，就连腰间悬挂的珍珠珞瑛也是相同款式，仅是颜色稍有差异。想来是姐妹俩使用相同饰物显示姐妹情深。小生大胆推测姑娘是青儿之姐妹。”

　　“你又怎知此扇是我而非青妹之物？”
　　“古人云画如其人，人如其字。姑娘清雅过人一如扇上字画，小生虽愚钝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真是心细如发，观察入微。你这若也叫愚钝，世间也没有聪明的人了。”白衣丽人收起了那一分的目中无人。
　　“多谢姑娘夸奖。更何况...”青楠微微笑了起来：“那团扇此刻正插在姑娘后腰间，我若如此还猜不出岂非成了瞎子。”
　　“你！”娇嗔一声，远山黛青般长眉高高挑起，片刻却又粉面生霞得低下头去。青楠只见她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纤细粉颈不由心头一阵乱跳，连忙咳了一声，稳了稳心神问道“不知姑娘至此有何见教？”
　　丽人慢慢抬起头“公子果非寻常人可比。奴家正是青儿的姐姐名唤素衣，今夜至此一来是感谢公子还扇之情，这二来吗...” 素衣婉而一笑，这是她进得小院来第一次露出笑容，青楠只觉如拨云见月，冰雪初融。“只要小生力所能及一定不会推委，姑娘请讲。”
　　“奴家自幼爱舞文弄墨，听闻公子才名，今日特来请教”
　　说着将腰间插着的团扇取出递给青楠。“这诗我只得了两句还望公子指教。”
　　青楠回到书案旁取过桌上湖州狼豪小楷笔，执着扇子略一沉吟便在扇上续了两句。吹一吹待墨迹稍干,递还给跟着进屋的素衣。
　　素衣持扇轻念道:“青青岸边草，幽谷石楠开，清芬能解人，伴我东轩下。”（我知道诗写得很烂，还要违心得说好很不对。但这是剧情需要，所以别打我。）脸上又是一红，飘然向青楠作了个揖“果然好词，多谢公子相教，奴家告辞了。”说罢转身离去。
　　“姑娘，请留步”青楠从那个万种风情的一揖中回神，想起还未曾问上丽人半句话。待青楠疾步来到院中那纤长的丽影早已芳踪杳然，心中不觉一阵惆怅。回到屋中，桌案上一物浸在月光中，竟然是一束珍珠珞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