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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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云天青和夙玉都离开后，慕久久和玄霄之间诡异地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慕久久手里依旧拉着玄霄宽大的一节衣袖，玄霄似乎也知道她的决心了，所以并没有执意让她放开。而在这一片沉默中越发不安的慕久久，死死抓着玄霄的袖子，勉强保住一份镇定。
她想，如果这四年里，他没有变太多的话，现在的他应该是在想怎么开口吧？以他的性格，应该会主动点挑起话题的，只是常常口拙不知如何开口。
正想着，就听玄霄轻声地说了句：
“跟我来。”
不用多问，慕久久只是拉着他的袖子跟着他走就是了。其实就一个态度，你走，我永远跟着你。慕久久心里想着，为了这奇妙而确定的态度，蕴含甜蜜地苦笑。
没有回头，好像两人间过去的默契在四年后再度出现，玄霄就是知道她会跟着。何况她拉着他袖子的手，一直没有放松。
由袖子的拉扯带来的重量，有点沉，但是却让人安心。
玄霄一边朝着思返谷的方向走去，一边恍惚着想起过去一起成长的时光。
真实的琼华要比游戏中大很多，九曲回廊转，慕久久又没有辨别方向，所以不多时便晕了头。
路上偶尔磕磕绊绊，玄霄虽然一直没有回头，但是只要一感觉到她动作的迟钝变化，马上便跟着降低速度。这种不着痕迹的体贴让她忍不住微笑，虽然四年不见，但是她却忽然觉得其实他和她之间并没有什么改变。
一踏入那片碧色草地，慕久久便知道这是哪了。陡直的山壁上，深深地隽刻着三个大字：“思返谷”。这一处环境优美清静，平日都是少有人来的地方。
刚停步，玄霄就想甩开慕久久抓着他袖子的手。慕久久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手指用力，就是不放开。
这也算是赌气吧。慕久久抬眼朝玄霄瞪去，不无埋怨委屈：“霄哥哥……”
“你怎么会来这……琼华？”玄霄被她瞪得心里一软，就像刚才一样，被震住了。目光在她身上一转，蓝白色的裙子在她身上极为般配，衬得人眉眼清丽无双。与往昔记忆里那个小小女孩大不相同。
她怎么会来这里？她不是，该待在即墨的吗？
“青阳长老来了即墨，发现我的资质不错，于是就到我家里劝说我上山修仙。我的身体这几年都不太好，所以爹和娘也没有多大的反对。而且……”慕久久眸中波光流转，直直看着玄霄，“我听说，你在琼华。”
玄霄一时无言，半晌只是看着她。
“霄哥哥，你那年半句话都没留就离开即墨，之后四年都没再回来，也没有传过任何消息。你知道……在即墨等你回来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吗？当我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就听说你离开了即墨，你又知道我有多难过吗？你没有让人带一句话，也没有给我留一封信，我从别人口中听说后……我以为，对你来说，我真的是一点也不重要。”
“我知道你难过，可是，完全没有你的消息，我连找你都不可能。四年了，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你是不是真的已经把我给忘了呢？我时常这样想着——”
“然后就更加难过。”
慕久久轻声说着，眼睛慢慢润湿了。
这一刻，她真正地在心态上分清玄霄和韩霄了。听到玄霄是韩霄的事后，她似乎潜意识地就把他当作是“仙四的玄霄”了，雀跃、兴奋、仰慕，虽然想着玄霄和韩霄没什么区别，但却是这一刻她明白了。韩霄，是她相伴近十年的竹马哥哥，是她真正放在心上的人，玄霄虽是真实了，但在此时的她的眼中更多的是个虚幻的“未来”。
“霄哥哥，如果有什么事，请直接告诉我好吗？不要再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在这无人的返思谷里，她轻轻地述说着四年来的思念和伤感，空旷的返思谷里这一瞬连风都是轻轻的。
慕久久泪光盈盈的眼眸里看不清玄霄的表情，一旦开始说出心里话，那些本以为习惯了、遗忘了的情绪就全部反扑过来了。过去的童年时光里，因为各种原因，事实上他是她最亲近的人。他的离开如此突然，她毫无防备，被伤了个彻底。
四年了，本以为已经从这些情绪中解脱出来了，却不想只是等着这个重逢的时候软言倾述。她从来，就没有释怀。
在眼泪似要落下的一瞬，她扑进了他的怀里。
而玄霄，这一瞬也忘了要拒绝。
四年，对谁来说都不是无意义的字眼。
玄霄离开即墨，当时并没有马上到琼华修仙。事实上当时，以他的经验和体格，想要完好无损地顺利拜入琼华，不过是一场笑话。他虽然因为身世环境，在体力上胜于常人，但和慕久久一样，他并没有如何研习武艺，更不要提仙术了。如何能破除路途险阻的障碍前往昆仑山？更别提上琼华的那些考验了。
离开即墨，他是想到了救过他们的那个剑仙，那个人曾说过，他是琼华派的。
剑仙，如果成为剑仙，是不是就能变得更强，更能够保护自己、保护自己重要的人了呢？虽然他并非不明白，芸娘的死与个人的强大无关，但是在这样的命运中，他还是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变强，只要变强……
离开即墨后的几天，他并没有走远，就在即墨边上的一个小驿站里过了几天。想着好好了解一下前往昆仑山的路线，也好好想想如何安排自己以后的生活。而修习武术更是重要！仙术是很难在修仙门派外的地方学到的，他自然无可奈何。只是武术，大多数镖局和武馆都可以学到些本领。
那短短几天，其实他过得也很辛苦。苦时，他经常想起久久，想她现在在干什么，想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离开的事，想她是不是在埋怨他、甚至怨恨他，想她会不会……在伤心？
每夜里睡在驿站的仓库里，总是睡不着，然后只能出来看闲逛。那几天，天气都极好，晚上夜空也极其清澈明净。他几次观星，便反复想起久久说过的话，还有那些一起夜晚观星赏月的回忆。
如果久久在这，看到那些星星，一定会大呼小叫吧？他想着，偶尔会笑出来。
芸娘的死，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和久久尽了最大的努力，找回了据说很难找到的玄武参，本以为已经没有什么波折了，却被他的父亲打乱。
有时候恨极，又会想，这是不是老天在耍人？不然，怎么会这般地玩弄人心？让人一时喜悦，又猛然悲恸？
他那时只有一个念头，只想着要离开即墨，离开他爹在的地方，离开有着“失去”的回忆的地方。他已经顾不得久久了，即使他也担心她，担心她这个刚回来就病倒了，甚至他离开时都没有醒来的朋友。可是，离开的念头太强烈，他到底没等她。
驿站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
几日后，他听说了爹的事情。
那个时候，天昏地暗，他恍惚了心神，一时不知是喜是悲。
他是恨他的，如果不是他，娘不会死；可是，他是他爹，即使恨到极点，他也记得小时候一家和乐的情景。不论他再怎么怨恨，他也无法漠视亲生父亲为了找寻他而死在路上的消息。
稍微冷静后，他刻意打听，事情的真相就出来了。
果然是上天在捉弄凡人吗？
他在知道所有事情后，如是想道。
如果不是上天如此安排，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构成这一系列的悲剧？
然后，他就恨上了这老天。
他要成为强者，他要去修仙，到那时，天就无法再主宰他的命运了吧？
还有那些妖怪！
如果不是那些妖怪，也许，也许他和父亲还能有所挽回。他虽然无法原谅他的大意，但至少，他还有着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此，也是好的……可是偏偏……
修仙，去修仙吧！
从那时起，他就如此确定了。
四年俗世挣扎，几个月前终于来到昆仑山上，并且顺利拜入琼华。那些悲伤、痛苦、伤心和寂寞，他本来以为已经全部抛却了的，他没想过再回即墨，所以他以为他可以忘记的。
但是久久一出现，那些回忆就全部回来了。
或许，也不是坏事。
他也同样想起了过去那些相处的时光。
同样的，他也想起，在被他抛下的那些分别的时光里，这个曾经相伴多年的女孩会是如何的寂寞？
所以，在慕久久扑过来的时候，玄霄没有挡住；所以，当慕久久扑进来的时候，他愣了愣，扶住她的肩膀。
有些犹豫地扶住她，玄霄默然片刻，低声说了一句：
“久久，别哭。”
四年的隔阂仿佛一下子消失，他们好像又回到了那次同甘共苦的夜晚。
在狼嚎声中，在一片黑风夜雨中，他昏沉的头脑、模糊的视线里，是她破裂的指甲、受伤的手指。那个时候，他只用他混乱的思绪反复地呢喃着一句话：“久久，别哭。”
“霄哥哥……”扑倒在玄霄怀里的慕久久念着他的名字，忽然微笑起来，“我没有哭。我在笑呢……我好开心，我终于找回你了。终于，又可以在一起了。”
忘记游戏，忘记玄霄，她只对她青梅竹马的韩霄说这一句话。
终于，又可以在一起了。
她甜甜地笑着，眼角闪烁的泪光眨眨眼就消失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稳定，熟悉的安心感。其实，她早已经习惯了他在她的身边，从没有忘记过他的离去带来的不安。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玄霄轻轻放手到她背上，半是怀抱的动作。
说不清心中所感，只是没有拒绝，甚至主动接受了她的靠近。
严格来说，是他欠了她。
从她的话看来，她来琼华主要原因是养身和找他。但在他看来，后者才是重点。四年过去，他并不像当年那般不识医理，她身体虽弱，但还不到非修仙无以诊治的地步。想来想去，主要原因还是在他。
她从小不曾离开父母半步，如今到了琼华，更是无人相识。
玄霄面上的冷色消去不少，虽然不至于和颜悦色，但却是温和了许多。
“既然你已到了琼华，我自当看顾你。”他淡声说道，低沉稳重，让人不自觉地相信，“久久，莫要担心。”
“我哪里有担心……”慕久久嘟囔着说道，但是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察觉到姿势的暧昧，虽然有些不舍，但她从他怀里出来。
韩霄很小就非常注意礼教规矩，或者说是不喜与人亲近。而且随着他们长大，过去他们虽然有亲近，但也不会这样了。再不放开，他也会不自在吧？
她只是稍微一动，他便马上顺势放开，两人相对而立，彼此都有些羞赧。
玄霄不习惯亲近，更不习惯现下的气氛，于是便有些别扭地换了个话题：“……以后，你就不要如过去那般称呼了，既然进了琼华，你就是我的师妹。日后，你便唤我师兄吧。”
这个话题一出来，慕久久便有些懵。
“不叫‘霄哥哥’，叫‘师兄’吗？”虽然自从恢复记忆后便对这个称呼表示牙酸，但是……这个称呼好歹代表了他们过去的关系和特殊啊！
要真换，还有些不舍得。何况，还是换成“师兄”……
“霄哥哥，叫‘师兄’的话……琼华里，我有很多很多师兄诶。”她的语气中不无抱怨，为什么要换那么生疏的称呼呢？她还指望从平时的称呼里打击情敌呢。
“……你过去的称呼太过儿戏，不符规矩。”玄霄说道。
慕久久眸光一闪，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玄霄偏过头，表情冷淡自若：“你不必多言，日后便是如此吧。”
“不~要~”慕久久嘟着嘴喊道，“那我叫你‘霄哥’吧？”红葵就是这样叫景天的。
玄霄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见她虽然表情柔和却透着一股坚决的意味，不由叹息。他是不愿让她与众人有所区别，引人口舌，但她却这样说。
“……随你吧。”他喟然长叹，多年来，他还是无法反驳她的意见。
慕久久甜甜地笑了，手放在身后比出一个“V”字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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