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尽天下》天一色

2、第二章

　　有这等好事是个人都会干，何况我还是只缺了一条尾巴就成仙的狐狸。
　　但是，我大大的忽略了命格老儿那狡猾的眼睛里的算计。
　　他说了如何进入凡人之躯，却没告诉我怎么出来。
　　所以，我在这具身体里一待就待了十八年。
　　十八年啊，十八个日夜，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天知道？
　　从一个已经死的小屁孩到诈尸，然后又默默无闻的躲过无数个刺杀的夜晚，之后，含辛茹苦的将这具身子熬到二十四岁。
　　期间命格老儿一直玩消失，这我都不介意。
　　他说这具身体已经没资格当皇帝，所以，我在中间只是起了一个推荐作用。
　　我推荐了身体主人的侄子当皇帝，然后看着他一路向上攀爬，如今，他已经是皇帝了，我也从皇子熬到了王爷。
　　可他妈天打五雷轰的命格老儿，有一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是女的。
　　原来当日她跪在佛龛前说睡不着是因为她成天担心被人发现，现在好了，她死了，变成我成天跪在佛龛前忏悔睡不着了。
　　“皇叔一大早就拜神啊！”身后是景皓带点调皮带点关心，还带点。。。借钱味道的语气。
　　他这语气我差不多听了有。。。。五年了吧。
　　从景皓还是皇子我是王爷的时候听到他是王爷我也是王爷，这把声音还是没怎么变。
　　我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佛祖，慢悠悠回头，望着只比我小五岁的大侄子。
　　景皓跟我第一次见他时一个样，整张脸都充斥着钱的酸腐味，今天开银铺子，明天弄个当铺。整天想着怎么往兜里揣钱，弄的好像国家快倒台似地。
　　“今天你想借多少？”我揣着手，一脸戒备的看他。
　　从我当了人开始，不，应该是从他学会赌钱开始，我府上的门槛差不多都给他踏平了。
　　每次来一张口就是问我借钱，这小子平日里坏事干不了多少件，造反也没他的事，可就是喜欢赌钱这习惯太让我伤脑筋，要是早在十八年前，我肯定第一个弄死的就是他。
　　景皓学着我的模样踹着手，乐呵呵的靠近我，别着眼：“皇叔，这次我不借钱，我请你吃饭！”
　　我的心肝一颤，心想，这么些年掏出去的家底，终于见着回头了。
　　十几年如一日，他没日没夜的在我府上蹭吃蹭喝完了还不忘顺走一两件古董，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开始滴血。
　　好不容易做了人，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天天给人这么压榨，谁受得了？
　　二话没说回头跟佛祖打了招呼，跟着景皓喝酒去了。
　　做人就是这点好，不用讲究什么忌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有时候真想这么做人做到老死，那也不枉费我被雷劈那一回。
　　景皓请我的地方在京城一家最贵最富丽堂皇的酒楼。
　　——小泉居。
　　“皇叔，你也知道，最近朝中不太平！”几杯酒下肚子，景皓居然开始忧愁了。
　　我讶异，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刚咽下去，景皓提着筷子又道：“哎。。。朝中之事我又不能帮皇兄分担些，真是罪过！”
　　想他在赌桌上那份愤世嫉俗的摸样，再跟现在这副忧国忧民的嘴脸。。。这简直没法比。
　　我叹口气望着阁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车马，多少有些感叹。
　　虽然这个国家跟我没关系，虽然眼前这个大侄子不是我亲侄子，但是，大家相处了那么多年，多少有些感情，再说，我还借了那么多钱给他。。。
　　景皓所说确实，朝中最近是不太平。
　　这几年先帝也就是我父亲驾崩之前，原想从几个儿子里头选，当年这身子主人是皇帝的最佳人选，谁知，留下一道圣旨竟选了自己的孙子当皇帝也就是我另一个侄子景澜。
　　想到这，不由说。命格老儿说的一点不错，这身子主人没有命当皇帝。幸好当年被我弄死了，要不然真成了皇帝，那还得了？
　　当时景澜比我大，一脸老成，之后，我顺应天命，暗中帮助他巩固帝位。
　　等他翅膀真的硬了，我发现有一天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
　　总觉得那眼神跟刀子似地直直宛过来。
　　人心不古。。。真正的人心不古啊！
　　“皇叔，要不咱们跟陛下说归隐吧！”景皓在我陷入冥想的时候忽然开口。
　　“你说什么？”
　　“归隐，我说归隐，归隐的归，归隐的隐！”
　　见我心不在焉，景皓动手戳着筷子一遍一遍的重复那两个字。
　　我头有些发麻，这是什么时候他还说归隐，早干嘛去了？
　　“朝中不太平，你怎么走的了？”我一句话把景皓堵死。
　　景皓别过头开始叹气。
　　我见桌子上那么贵的菜没吃几口，景皓又开始多愁善感起来。我打从心眼里开始犯疼，这个不懂得节制的死小子。
　　“你说，为什么要有人造反呢？”景皓咬着筷子看着对面赌坊里的门帘，眼底闪了一层兴奋地光芒。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赌坊里人来人往。心里一阵哀嚎。
　　因为这几年，皇室宗亲该被暗杀的暗杀，该死翘翘的死翘翘，该关监狱的关监狱，现在能大方的喘气也就那么三个。
　　我。景皓。还有梁王。
　　朝中就有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喜欢拉帮结伙。景皓是众所周知的赌神。遇见赌局跟要他命似地，脑袋热的时候上朝上的好好的能告假回去。
　　如此这番，超中有人奏报，可皇帝景澜置之不问，相当相当的护短，久而久之也就没人问了。
　　我呢？一个闲散人员，是那种领着朝廷俸禄不干人事的人，没什么大志向，有一段时间特别倾向于佛教，整日听经讲佛。
　　而梁王，从我这几年的观察来看，此人绝对绝对的有潜质做皇帝。
　　无论从长相，外形，学士理论，都是上上之选。
　　可是，有一点我就搞不懂乐，为什么被怀疑将来要造反的名单里，我的名字居然位列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