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阴鬼 ...
-
站在住院部的楼下，刺骨的寒风都远远及不上秦宇所感受到的阴气之寒。在这个气候恶劣的冬日，不少人的生命就此走到尽头。时间，永远不会因为人对世间的留恋而停滞。
秦宇仰面望着几十层的住院大楼，停住了脚步。他的心有点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那种从未有过的情绪，让他感到不安。
“帝鸿，现在还不是你的时间。”秦宇心中暗道。对于这种异常的反应，他只有一种解释，它在蠢蠢欲动！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那只寄住在他身体中的“异物”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对于心中的沉默，秦宇微微皱眉，心道：“你又在盘算什么？”
“呵呵，”对方总算有了回应，懒懒地道，“你的身体，是属于我的。我做事，你少干涉。”
“你……”
“不对吗？”
秦宇心底传来一阵张扬的冷笑之后，再次沉寂下来。他眼神微黯，捏紧了拳头。是的，他无权干涉，他的身体，本来早就不属于自己。
在他十岁那年，因为一场重病而夺走了他的生命，就在刚刚死去的时候，遇见了“它”，一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神秘妖怪——帝鸿。
“我在寻找人皮外衣，小鬼。你已经死了，愿意把身体给我的话，我能帮你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愿望？”秦宇飘荡在身体上空的灵魂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父母，自己的眼泪也流个不停：“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它”怎么回答秦宇的，秦宇已经忘记了。只知道最后他活了过来，身体给了帝鸿，作为回报，他的意识还留在这个世界上。与其说是帝鸿寄住在他的身体，不如说是帝鸿留下了他的意识。
那只妖怪，每当变得沉默的时候，绝对有原因。在这栋大楼里，有什么“东西”在吗？
呼延玄月回头看了一眼愣在住院大楼门前的秦宇，手指动了动。
“拉着他好了，否则他的体质，说不定又走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她偷偷环视四周，没人，手慢慢地向秦宇的手靠过去。
在她的指尖快要接触到秦宇之时，突然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唤道：“老大？”
秦宇转身，与呼延玄月擦身而过，没有注意到玄月脸上一闪而过的窘迫。他看着全身上下被包裹得严实的、只露出一双灵动眼睛的女孩，不确定地问道：“琦琦？”
“嘿嘿，是我，咳咳咳——”女孩刚刚说了半截话，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好意思，咳咳！我重感冒！”她解释了几句，却依旧咳嗽不停。
呼延玄月双眼微眯，上前几步，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女孩的眉心，轻念道：“清心咒。”
女孩只觉得一股冰凉从眉间扩散到胸部，原本火辣辣的喉咙症状减轻了不少。她点头道：“呵呵，被你一点。我怎么好像轻松多了？对了，我们见过吗，你好像很面熟？”
呼延玄月一笑，说道：“或许吧。”她心里暗道：“李思琦这个女孩，命格如此奇怪，天生体质容易招惹阴鬼，怎么这次见到她的身边反而干干净净，没有半点阴魂？”
半年前，两人曾经因为秦宇的关系，一起卷入过山村僵尸事件，只不过事后呼延玄月离去太快，李思琦对于她的印象反而不深。
“琦琦，外面冷，你早点回家，有人陪你吗？”秦宇心里的不安感正在逐渐扩大，李思琦的体质他知道，他并不想她留在这里。
“我表哥陪我来的，我重感冒住院好几天了，爸爸忙，就拜托他来照看我，现在他在办理出院手续，马上就出来了。”李思琦说着，眼前一亮，“他在那里。”
顺着李思琦手指过的方向，秦宇看见一个极其斯文的男人从大厅缓步走出来。他穿着一件浅色的呢子质地长外套，在黑暗中近乎白色，尤其显眼。
“琦琦，等久了。”
走到几人面前的男子，近看更是英俊逼人，他薄薄地嘴唇一弯，斯文一笑，目光扫过秦宇两人，注意到呼延玄月的时候，眼底抹过几分惊诧。
而秦宇的眼神却更加惊诧，他异常的情绪，随着这个人的接近而越加强烈，有种难言的怒气在其中，虽然他很肯定，他们是初次见面。
“我是左鼎，你们是琦琦的朋友？”
秦宇象征性地和他握了握手，冷淡地嗯了一声。
倒是呼延玄月目光有些闪烁，视线在左鼎和李思琦之间绕了几圈，问道：“左家的人？”
左鼎笑了笑，没说话，与两人打了个招呼，带着李思琦去停车的地方。而秦宇目送他们远去，眉头却越来越紧。
因为他们身后，一群模糊不清的身影跟着，男女老幼都有。保持着与左鼎两人相同的速度，用脚晃晃悠悠地走路，但手都是一动不动的，像是一具具行走的尸体一般。
“别看了，那些东西不会有恶意。”呼延玄月突然出声提醒道，“你要是再注意它们，它们会有反应。”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影子突然转过头，干涸的眼睛空荡荡，在阴暗中却直勾勾地盯着秦宇，突然讪讪一笑，慢慢地抬起手。
“低头！”呼延玄月猛地按住秦宇的脑袋，往下一扣。
秦宇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抬眼看去，那群身影和左鼎他们都不在了。想起那影子空洞的眼神，秦宇心底升起一股凉意，问道：“他们是什么？”
“式鬼。”呼延玄月缓缓说道，“左家的人，你还是少过问。”
“好。”别人不愿提及的事，秦宇从来不追问。而且随着左鼎的远去，秦宇心中的不愉快渐渐消散，他不能解释这是什么原因，而帝鸿显然也不会告诉他。
呼延玄月松了口气，转头望向左鼎离开的方位，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在楼下站了许久，也没见雪姐的身影，秦宇最后忍不住进了大厅询问病房位置。
雪姐是个独立的职业女性，家境较差，三十岁了还没有对象。不过因为机缘，曾经在秦宇毕业之时帮助过他许多次。秦宇如此阴沉的人，全靠雪姐才换了不少工作。现在她父亲重病，她一个女人又没有其他亲人在身边，甚至将电话打给并不熟悉的秦宇，他没办法不管她。
刚走到病房门口，一道身影就从房中窜出，与秦宇撞了个满怀。
“雪姐？”秦宇扶着怀里的短发女人，那女人五官小巧精致，眉宇间凝结着一层浓浓的化不开的愁绪。
“秦宇……”雪姐猛地将头偏过去，咬了咬嘴唇，呜咽道，“你真的过来了？我打了这么多的电话，只有你还愿意来看看，真讽刺……”
秦宇暗道，社会上的所谓朋友，到了关键时刻总是不可靠。不过他没说破，话锋一转问道：“伯父现在怎么样？”
“他……他……”雪姐抹着眼泪，突然听到房间内一声低吼。
“我不住院，拦着我干什么？！”
“爸——”雪姐身体一阵颤抖，转身就又冲进房内。
秦宇和呼延玄月对视一眼，默默跟了进去。刚走进屋，秦宇眼眸骤然收紧，入眼，竟然一片迷雾，三张病床在迷雾中若隐若现。而雪姐的哭声也断断续续地传来。
“爸，你别乱动，好好待着。”
精瘦的中年人挣扎着从病床起来，声音沙哑低沉，甚至带着隐隐怒气：“让我回去！闺女，爸拖累你多少年了，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要是我早点死了，你就轻松了！这病永远也治不好，还待这儿做什么，至少给你留点钱，工作快十年了，钱都被我这病拖光，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雪姐想要阻拦，但她父亲明明生病，力气却大，一个不注意，她就被父亲推得后退好几步，撞在床脚的墙壁上。
中年人趁机想要翻起身，却被一双手按住了。
秦宇目光幽深地看着中年人：“伯父，不要激动。”
中年人猛地一把抓住秦宇的手腕，手指慢慢收紧，指关节都泛出青白色，他盯着秦宇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谁！不关你的事！”
手腕上传来剧烈的刺痛，一圈乌黑的印记被中年人捏了出来，逐渐扩散。秦宇没有动，也没有退缩，看着中年人说道：“雪姐一直担心你，她说过，要是你死了，她也不想活了，你既然为她着想，不能好好爱护自己么？”
中年人神情略微松动，额头一团黑雾一闪而过，他的眼神变得有点呆滞，身体慢慢软了下去。
“爸——”雪姐赶紧扶住父亲，秦宇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那一刻，时间对于他来说，仿佛静止了一般。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不能动。
黑影水蛇一般从迷雾中爬出来，在他的脚裸、手腕和脖子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黑色的雾气渐渐占满了秦宇所有的视线，连雪姐的哭声也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多管闲事的下场，常常就是把自己搭进去啊，小子。”黑雾中传来幽深、阴冷的声音，“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材料，识相的就别来唤起他的求生意识，反正他病入膏肓，很快也会死了。”
呼延玄月十指交叉，嘴里念着咒语，眼底却竟是焦急，她被阻拦在门口进不去，而秦宇这个愣头青却自己撞进人家的范围。
那是阴鬼啊！呼延玄月暗自咬牙骂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阴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