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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兴趣与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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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九岁到十三岁这段短暂的时光里,除却与自家叔叔相亲相爱,相依为命的美好日子,今天,大概是木辻人生中,心情最好的一天。
在翘家叔叔失踪的一千二百八十六个日日夜夜里,木辻几乎无时不刻都在想着,一定要见到银发陆生!
这是木辻的执念,是年幼木辻在全心依赖着的叔叔莫名失踪后,唯一能想到,唯一能找到,也是唯一可能拽在手里的救命稻草。
它是支持着形单影只的木辻,在那座空旷的大房子里,独自一人生活了四年的动力。
“小木辻呐,为什么不愿意去学校呢?叔叔还期待着有一天,小木辻能够带自己的朋友回家玩呐!”
“……我才不要跟白痴交朋友!”
“唔……小木辻呐,朋友呢,可是很重要的!小木辻要走的路还很长,沿途的风景也会是多姿多彩!但这些风景呢,并不一定都是小木辻喜欢的。这个时候,如果有朋友陪着的话,就能看到独具魅力的景色哦!”
“我才不要看什么风景……家里比较有意思!”
“是这样子啊,那小木辻就留在家里吧,叔叔会请家教来……”
“嗯!留在家里,和叔叔待在一起!”
“啊,小木辻喜欢就好,不过呢……叔叔在前不久,见到一个会变身的小子,那个变身后长着银白头发的小子,可是非常的有趣!叔叔因为认识那小子的长辈,所以要帮忙去鞭策一番!叔叔以后,不能在家陪小木辻了……”
“……我也去!”
“嗯?小木辻想去见见那个有趣的银发小子么?”
“……叔叔说他很有趣……”
“确实非常有趣!小木辻见到的话,一定也会喜欢那小子的!”
“……叔叔,很喜欢他?”
“当然了,那小子叫陆生,不变身的时候,也是个非常可爱的活泼孩子呢……”
“我要去!我要见见那小子!”
“是么?既然如此,明天和叔叔一起去学校吧!陆生和小木辻一个年级呢,以后也会在一个班里,要好好相处哦!”
“……嗯……”
每次回忆起自己被叔叔骗进学校的事,木辻都忍不住一阵咬牙切齿。当然了,木辻咬牙的对象,从来都只是银发陆生——如果不是陆生那小子乱变身,自家叔叔也不会被吸引走注意力,更不会就这么把自己送进学校,然后一声交代也没有的失了踪!
木辻毫不怀疑,自家叔叔的失踪,一定和那个银发小子有关!说不定,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现在正躲在哪个不起眼,却又能随时观察到银发陆生的角落里偷着乐!
会产生这种想法,绝对不是木辻因为自家叔叔对旁人太过上心,而心生嫉妒乃至胡思乱想疑神疑鬼。
实在是由于,对自己翘家叔叔的某些习性,木辻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一旦对某些事物产生了兴趣上了心,在达成目标之前,绝不罢手。
而这一习性,木辻确信,对于自家叔叔感兴趣的妖鬼和人,也是同样适用的。
木辻不明白,银发陆生究竟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正是不了解这一点,故此木辻也就不知道,自家叔叔对银发陆生的兴趣,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走到终点。
因而眼下,木辻只有竭尽所能地,拽住银发陆生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待在银发陆生身边的话,自己找到翘家叔叔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而现在,木辻已经迈出了寻找翘家叔叔的第一步,他已经成功见到了银发陆生!
木辻收回了佛头杖,他笑吟吟地朝银发陆生微鞠了一躬道,“我是堪解由小路木辻,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是你!”银发陆生转身回望,微眯的血眸中,闪烁着危险的猩红,“鬼祟的窥视者,你想方设法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窥视?这样说的话,上次你果然是看见我了。”木辻点了点头,眯起眼开始上下打量银发陆生,“不愧是那个男人看上的,你值得我小小的期待一下!那么在此期间,我会尽量配合你……不过谈到目的,我似乎已经告诉过你了,陆生……”
“嗯?你有说过什么?”只刺向木辻的犀利眼神没有软化半分,在银发陆生看来,木辻的话毫无条理可言,而且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行动,使得银发陆生愈发地怀疑木辻,此行别有用心。
“哦……原来,是人格分裂么?”对于银发陆生散出的些许敌意,木辻似乎毫无所觉,他只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自顾自说道,“在主人格清醒时,次人格因陷入昏睡而并不知道外界所经历的事!这么说的话,妖怪也是会因为心理因素而产生人格障碍的!”
“这就是陆生君吸引那个男人注意的地方吗?原来如此!陆生君这种情况,想来在妖鬼中也极为罕见吧!”木辻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他眼放精光满脸兴奋地望向银发陆生,“那么我承认,这样的你,的确挺让人感兴趣的!至少现在,我也对你产生了小小的兴趣。”
木辻非常高兴,即使银发陆生的态度让他很不痛快,可他还是朝银发陆生勾起了抹笑容——来找这家伙,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初次见面,这家伙就解开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疑惑!
银发陆生为什么会出现?他与褐发陆生又是如何共存的?随着褐发陆生的成长,银发陆生又会如何变化?这些与陆生相关的问题,大概就是那个男人感兴趣的所在!
如果能早一天解开陆生的秘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家叔叔会早一天回到自己身边……
这么想着的木辻,沸腾了。
太失礼了!
银发陆生轻哼了声,他侧了侧身子,眸中的猩红越发深沉……
排除了木辻话中‘人格分裂’之流毫无意义的言词,银发陆生回忆一番,得出了结论,“那个男人?你是说,你那个不见踪影的叔叔?”
“没有错!既然那个男人对你很感兴趣,所以他一定会待在某个地方……可以随时接触到你的地方!”木辻攥紧了拳头,他拄着拐杖疾走两步上前,紧紧盯着陆生立誓般地郑重说道,“所以,在他愿意主动现身之前,我会好好看着你的!”
“哦?是为了找叔叔才来接近我啊……”银发陆生低头瞥了木辻一眼,眸中红光流转闪烁,现出摄人心魄的明艳,他似笑非笑地轻轻哼了哼,“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理由吗?”
那流光溢彩的眼眸,让木辻很是惊艳了一把,可下一秒银发陆生吐出的话语,却让木辻不由懵怔起来……
自己说得,可是实话呐!
妖鬼也搞精神分裂——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发生在你身上了,自己不过是待在你身边找叔叔罢了,就这么难以置信没有说服力么?
于是木辻讷讷开了口,“……你果然是次人格吧!是为了保护不愿做妖怪,没有自保能力,却总是很能招惹麻烦的陆生而新生的人格吧!这样说的话,你叫什么名字?一般来说,新生人格也有自己独立的名字、身份、情感、思维……”
“不要再东扯西拉拖延时间了!”银发陆生眉头微皱,他反手挥刀还鞘,刀尖寒光所指之处,翠竹尽皆拦腰而折,“离开这里,别再纠缠奴良组!否则……”
好吧,挺有威慑力的……
木辻撇了撇嘴。
其实也不怪银发陆生会对木辻心有怀疑,毕竟,没有谁会愿意搅和到妖怪的战斗中,更别提还主动站在弱势的一方。
当然,这种行为也可以说是……因怀着强烈的正义感,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自然是很合理的解释,可是这‘相助一把’也是有前提的——至少,也该是由‘拔刀’之力吧?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不良于行的少年,竟然毫无畏惧地挡在妖鬼身前,直面夺命的剧毒獠牙——这可真是有勇气!
只是,没有强大力量支撑的勇气,不过是匹夫之勇,是会……丢掉小命的。
如果不是有更具价值,更具诱惑力,而不得不想方设法达到的目的,又有谁,会无视性命之忧,去帮一个素不相识的妖怪?
“……啊,还真是暴力呐!”嘴里这么说着,木辻脸上的兴奋之色倏然尽去,他面无表情抬眼望向银发陆生,全无畏惧喃喃自语道,“果然和主人格的性格相差甚远,两者武力值也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唔,为保护陆生而出现——这就是守护的力量么?”
冷目如电,直刺向木辻,陆生寒着脸,冷冷哼道,“果然,还是应该给你一个教训……”
“啊呀,啊呀,真是没有耐性呐!冷静一点,银发陆生……”木辻摇头叹着气,扯过书包带拉开拉链,一通翻翻找找后,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饭盒。
饭盒?
在场诸妖,谁也不理解木辻此举的涵义。
于是银发陆生干脆利落地,赏了木辻一记寒气十足的冷眼。
木辻没对这个冷眼,给予任何的评价,只用那双几乎眯成了缝的眼睛,幽幽望着银发陆生,然后薄唇弯出了一抹轻笑。
眼见这诡异笑容,银发陆生顿时心生异样,只觉背后忽蹿起一股莫名的寒气,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掌中长刃,将几分注意力投到了饭盒上。
木辻笑吟吟看着银发陆生,以堪比树懒挪动的速度,慢悠悠揭开了饭盒,露出里面一双乌黑色的竹筷。
将饭盒往陆生面前递了递,木辻笑得欢快,“摸摸看!”
银发陆生瞟了木辻一眼,饭盒跟筷子上并没有恶意的气息,不过这小子既然有一支妖怪拐杖,谁知道这双筷子会不会又是什么奇怪的妖怪?
跟妖怪沾上关系的东西,不管多不起眼,也是决不能大意的。
银发陆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不准备再和木辻多做纠缠,便只冷声喝道,“离开这里,不要再胡闹!”
“啊,还真是小心翼翼呐!”木辻撇撇嘴,似乎在为错失了一场好戏而不满,他嘀咕着,“好吧好吧,妖怪嘛,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怪癖的!了解了解,叔叔不也是这样么……”
不满归不满,木辻还是从饭盒里掏出了竹筷——离开饭盒的竹筷,立刻溢出了淡淡的妖气。默默关注着饭盒的三妖鬼,自然不会忽视这道妖气……
“总大将!”
“是总大将的妖气!”
“这个是……爷爷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