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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挖坑与夜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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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瓢老头儿笑眯眯地掂着瓷碗,迅速用糖果点心,架起了跨越年龄鸿沟的桥梁,与怪奇侦探团的少年们,进行了一场短暂却亲切友好的谈话。
老头儿乐呵满脸笑意地向少年们表示,奴良家对来此做客的朋友们,是欢迎之至的,“啊,这个很好吃的!来来,多吃点!”
诸如清十字这个年龄的少年人,通常都不大爱吃糖果点心之类的甜食,尤其是那种,颇有怀旧风格的老式糖块——因为抱着块糖舔,实在是件有损男子汉风范的事!
如果不小心被同学朋友发现的话,很可能就会被嘲笑是‘幼稚’、‘out’,这样的话,也实在太丢面子了!
可偏偏这一回,糖块,是位初次见面的长辈,亲手递到他们手里来的,所以即便再怎么不喜欢,于情于礼,那也是应该尝上一尝。
更何况现在大家都吃了糖,要说是丢面子,有人陪着一起的话,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想到这一点,几个男生也不再犹豫,当下围上前,一个接一个伸手探进了碗里……
木辻,悄悄隐在了众人身后。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如果可以的话,木辻更愿意去尝一尝那碗里的老式甜点。
说起老式糖果之类的甜点,木辻并不像别的少年人那样排斥。
事实上,与旁人恰恰相反的是,那种如今已渐渐在市面上销声匿迹,很难再买到的老式糖块,木辻是相当的欣赏,而且也挺喜欢吃。
但这一次,他只能遗憾地说,自己是无福消受了。
真要问这里头的缘由,虽然说起来也没什么稀奇,但对木辻来讲,就有些哭笑不得了——奴良组的滑瓢老爷子,正满院子晃悠着,一心想要提溜他去……‘修行’呐!
发完了糖,很意外没能瞧见木辻的小老头儿,自顾自背着手,慢悠悠举步向外走去。
老爷子自然是了解少年人心情的,他也年轻过,也是个过来人,所以老爷子很清楚——有长辈在场的话,即使这位长辈他并不拘于世俗之礼,可少年们也依旧很难放开心怀,大胆地放声笑闹。
身为一个体贴善良的好爷爷,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滑瓢老爷子也不想再继续搅扰这群少年的兴致,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后,老爷子乐呵呵地转身准备离开。
愿意为别人着想的家伙,大约也是受老天爷眷顾的,所以,他们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而这个结论,在滑瓢老头儿的身上验证无误。
就在转身的那一瞬,滑瓢老爷子敏锐的视线,无意间就顺着眼角向后扫了那么一眼,那个欲转未转的刁钻角度,当可谓是微妙至极!
无论是再左移上半分,亦或者是□□个几毫,老爷子都绝对无法瞥见那一线熟悉的衣衫——那是,一直藏身在人后的木辻。
啊哈,可逮着了!
老爷子眼中立时便精光闪烁起来,他唯恐木辻察觉遁走,悄悄挪了两步,绕开挡在前的清十字,随即便一个纵跃飞身扑上去,直直挂在了木辻身上,涎着脸笑道,“哦呀,木辻也在啊!正好正好!时辰到了,快随老夫去修行吧!”
真是太大意了……
木辻满心的懊恼,他看了眼挂在自己胳臂上那双枯柴似的老手,刚酝酿好的婉拒之词还没说出口,就被不管不顾的滑瓢老头儿一把拽了出去。
无奈地抽搐着嘴角,木辻只得任由滑瓢老头儿拉着自己左弯右转,最后拐进了自己已经非常熟悉的,奴良组大厨房……
这早饭吃完才不到俩小时,您老人家就饿了么?
郁闷地回过头,瞥了眼正端坐在门外走廊上的奴良滑瓢,这小老头儿正优哉游哉地捧着茶杯,一脸舒坦地欣赏庭院里的风景……
木辻哀怨地磨着牙,他忿忿地举起刀,开始了每日例行的厨艺修炼。
“在这里!没错了,就是这里……”佛头杖兴奋地嚷嚷道,“原来是被深埋在地底了啊……咱家就说这骨肉相连的感觉是绝不会错的!”
“是!是!你的感觉没有错!”木辻随口应和着,抬手抹了把额上密集的汗珠,然后埋头继续上下翻飞着铁锹,奋力地掘着土,“只不过你那感觉,太模糊飘渺了点……”
“这个……这才过几百年而已,谁会想到居然就被埋起来了啊……”佛头杖呵呵干笑起来,嘴角那抹略显尴尬的笑容,尚挂在面上不时扯动着,就听他忽地尖声大叫起来,“啊,挖到了!就是这个!”
佛头杖带着一脸紧张兮兮的表情,俯身探头望向坑底,他当然什么也瞧不见,因为正在辛勤劳作的木辻,把坑底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处在居高临下的最佳观察方位,却一直无法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这让佛头杖显得很是急躁不安,他左右来回弹跳了两下,再也等不及本源之根现出原貌,就自己先利索地蹦进了土坑里。
近六尺来深、三尺见方的坑——挖这种规模的土工,对于十几岁的少年来说,绝对称得上是个艰难且巨大的工程。
木辻,独自一人挑起了这个重担,他带着佛头杖拿着把铁锹,从烈日正中一直挖到皓月当空,才终于让佛头杖的本源之根重见天日,“出现了……”
察觉到手下不同于挖掘泥土的触感,木辻知道,这大半天的辛劳,总算是见到成果了!
顺手扔开铁锹,木辻蹲下|身扒开本源之根上的一层浮土,入目所见,是半埋在土里,带着焦黑碳化痕迹的深褐色木质物,其上,是一圈圈细密的年轮纹路……
“咦……被雷劈过的痕迹?”木辻摸了摸那道焦痕,正待细看时,忽觉头顶一阵凉意逼来——何人偷袭?木辻来不及闪避,条件反射般地拉过铁锹,抬手便拍向寒意刺来的方位,只听‘砰’一声响,铁锹成功狙击了来袭者。
土坑上方,应声传来了佛头杖哇啦哇啦的惨叫。
“唔,这种一脉相连的感觉……”
佛头杖的神色很是亢奋——离坑底的距离愈是近,本源之根的气息就愈是浓烈,周身沉浸在亲近无比的木香气息之中,佛头杖哪里还注意得到,自己即将落脚的地方,正是木辻坦荡荡朝天的脊背。
“一别经年,终再得聚首……”眼中除了本源之根再无他物的佛头杖,深深吸了口木香之气,摇头晃脑一脸痴迷地喃喃道,“咱家的本源之根呐……”
唔,虽说这久别重逢大喜,确实挺让人激动的,不过佛头杖啊,您老人家目前……似乎没有半分武力值啊!
而且,估摸近几日,还得仰仗木辻这家伙帮衬着化形……
您这一拐杖下去如果敲实了,真不要紧么?
然则,佛头杖仍旧沉迷在那片浓郁的桃木香气中,他被迎头而上的铁锹,给拍了个人仰马翻……
于是木辻头顶,传来佛头杖惊愤的惨叫,“哎哟!咱家的脑袋……”
“原来是佛头杖呐……”
木辻悠悠呼了口气,他撑着铁锹,慢慢立直了身子,面上却止不住一阵呲牙咧嘴——嗯,这弯腰俯首的姿势维持久了,想要再挺直腰杆的话,那种滋味儿,啧啧,绝对称得上是在受罪呐。
如今,木辻正品尝着这妙不可言的酸痛滋味,只让人费解的是,腰背虽难受之至,可木辻的嘴角,却始终噙着丝莫名的笑意,“既然这桃木香气如此吸引你,那么佛头杖你……便留在此间罢!”
“果然不大顺手啊……”
木辻杵了杵新上任的铜制拐杖,慢慢适应着青铜杖身那与众不同的冷硬质感——这只颇具分量古韵十足的青铜拐杖,是自家叔叔留给自己,以备不时之需的代用品。
新拐杖的质量,自然是不必多说的,那是一等一的好!虽说重量稍微有些超标,可它长短适中,使起来既灵活又不累赘,挥动起来,那是虎虎生风……
啊,这听上去有些怪怪的,木辻摩挲着铜拐,心里总有些微妙的违和感。
打从看到青铜杖的第一眼起,他心里头就觉得,比起助动工具,这拐杖似乎更适合当……凶器。
而且,一定是绝世杀器。
拿好了备用拐杖,又顺手收拾了些衣物,木辻这才慢悠悠朝陆良组走去。
“嗯?”行经一番街,木辻滕然驻足,“这个家伙……”
灯火璀璨处——详细说的话,是在某家禁止未成年入内的夜店门口,木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身影旁,还立着一只尚未化形的矮小鼠妖——就老鼠的标准身材而言,它绝对够得上‘硕鼠’的称号,可论起妖怪注重的妖气力量,顶多也就是个炮灰命的小罗喽。
陆良组的少主出门,身边却跟着一个从未在本家露过面的小妖怪?
“怎么看都很可疑啊!”木辻隐在拐角的阴影里,一脸深思地眯了眯眼,他托着下巴,两眼紧紧盯着陆生,“哦,进去了……”
“你所率领的古代妖怪,是不能在现代存活下去的!”讥讽地哼笑了声,斜靠在首座上的俊秀男子,轻蔑地睨视着正趴在地上的陆生,“你要向大家公布,你不会继承三代头目!记住了吗?”
“三代头目?那种事我才不在乎!”陆生恼火地握紧了拳头,他刚刚无端被人踢了好几脚,身上疼得厉害,“快把加奈和花开院放了!”
“一想到你这样的家伙要当三代头目,我就想吐!”男子脸色倏然阴沉了下来,俊秀的面孔扭曲得犹如地狱恶鬼,“三代头目……别这么简单地挂在嘴边啊!你这个白痴!”
男子忽一跃而起,开始疯狂地殴打陆生,他咬牙切齿一脸狰狞,“陆良组……你知道这是多么沉重的代纹吗?嗯?不在乎?”
如疾风骤雨般的腿脚拳掌,不断击落在陆生身上,眨眼,就将他打得面目全非,口鼻淌血。
浅草色吴服,清茶色纹付羽织,黑色长发系在身后,青铜邪剑别在腰间——首座沙发上,忽现出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影,他怀里赫然抱着遍体鳞伤的陆生,“吾家不成器的后辈,承蒙阁下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