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珀璃泪》九色玫瑰

7、五 忆情•破灭的圆舞曲

　　五 忆情•破灭的圆舞曲

　　夕阳西下，白日里洁白的云朵，在橙红色夕光的照耀下变成一片翻滚的火海。蔚蓝的天空，在时间的冲刷下呈现出一片无力的苍白。城市，笼罩在黄昏的一片金色中。
　　慢悠悠地晃回独居的公寓楼下，却意外地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一左一右，宛如门神般伫立在门口。
　　左边的人，高高瘦瘦，威严的气势即便是内敛许多，却依然散发出王者的逼人气息，宛如一把久经风霜的古剑，世人都能看出其价值之所在。
　　右边的人，面带微笑，温和的气质隐藏在迷人的笑容中，风度翩翩，就像藏在剑鞘中的宝剑，不知何时会出鞘。
　　眉头微微一皱，停住脚步，冷冷地看着那两人的走近。
　　那黑暗的一夜的记忆，仿佛魔魅般又涌上了心头。
　　下意识地，握住了胸前的链坠。
　　小小的链坠，握在手心间，冰凉的感觉，让发热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透过掌心，可以感觉到一丝丝的冰凉，却又带着体温，让人心安，让人心定。
　　“越前。”率先开口的，是左边的人——青学部长手冢国光。平日在部员前低沉的声音，此刻带了几分嘶哑，仿佛劳累了几天几夜。
　　我没有回应，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抬头看着手冢国光那高大的身影——没事长那么高干嘛，害得我脖子都酸了。
　　“呐，越前，不请我们进入坐坐吗？”
　　不二的出声，打断了我和手冢的对视。
　　撇撇嘴，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心中百般不情愿，但是最后还是让那两人成功地登堂入室。
　　跟在两人身后，无奈地笑——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情景，无奈地看着两人争斗，看着两人的竞相献宝，无力的同时却又带着温馨中的平静。
　　进入屋子，两人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一个背着双手四下打量，一个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那架势比我这个主人还主人。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忍耐不住，我开口问道。
　　早些问清他们的来意，也好早些送佛出门。
　　“哎呀哎呀，越前你不要这么急躁嘛。”不二坐在沙发上，完美的笑容越看越觉得碍眼。
　　好像面具。
　　皱皱眉，我望向站在厨房门口的手冢。
　　成天端着张冰山脸的手冢，看似比微笑度日的不二难以相处，其实不然——直觉，这样告诉我。
　　“三日后，青学与立海大的练习赛，有关细节想探讨一下。”沉稳地开口，仿佛先前在楼下见面时感觉到的脆弱不过是一时错觉。
　　“嗯……”
　　组织计划啊，真是令人头疼的东西，是我最不擅长的一项呢。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不二起身，开门，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头戴黑色帽子一脸严肃的立海大副部长——真田弦一郎！
　　大门一开，看到不二蔚蓝的眼，真田也有瞬间的惊讶。
　　微微感觉到了头疼——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我家的人气这么高？
　　真田的进入，让原本气氛就有些古怪的大厅，更增添了几分微妙。
　　一方是青学的两大巨首，一方则是立海大的权力中心。虽然我这个新上任的立海大部长目前还没什么实权，但好歹也是前任部长幸村亲自推上任的，怎么说也有资格参加这可谓是大学网球界的顶级峰会吧。
　　可是，为什么我会被关进书房？
　　可恶，可恶！真田，手冢，不二，这笔帐，我记下了！
　　恨恨地在书房里跺脚，可惜隔音效果不错，所以没能将我的愤怒传导到房门外。一拳打在厚实的房门上，目光瞥见一旁大开的窗户，心念一动。
　　从七层高的楼上一跃而下，就像在风中飞行，一切的景物飞速上升，激烈的气流环绕在四周，飞扬的发飘在脑后，在空中尽情飞舞的感觉，就像飞空舞一样——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经这样在空中自由地飞翔。
　　很久很久以前，恍若隔世。
　　身躯在加速下坠中，享受着自由落体的快感，直到下面传来惊讶的呼喊声。
　　“越前！”
　　被突然的惊呼声惊扰了情绪，失去平衡，一下子不由手忙脚乱起来，眼看着脆弱的身躯即将与冰冷的地面相接触，忽然一道灰影闪现，下一刻已经落入了一个陌生的怀中。
　　浓郁的玫瑰花香混合着古龙水的味道，刺激得我连打三个喷嚏，报销了对方一件上好的手工制作西服。
　　“越前，你感冒了？”温热的大掌伸来，企图抚上我的额头。
　　感觉到他人气息的靠近，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地反应，伸手一推，自那人怀中跳下，抬头定睛一看——好眼熟的面孔，特别是他右眼角下的那颗黑痣。
　　“迹部，放开越前！”
　　那边，手冢和不二两人已经冲了过来。严肃的神情说明不是在玩笑。
　　“喂喂，手冢，你们可看清楚了，我可是救了他一命呢。”
　　迹部景吾一撩头发，难得地为自己辩解道。
　　如果他那只碍眼的右手没有搭在我的肩膀上，就更有说服力了。
　　向后退了一步，隔离开两人的距离，在别人所触及不到的范围内，最令人心安——这样谁都无法伤害我。
　　“越前，你没事吧？”不二柔柔地开口，笑颜不变，却让人寒毛倒竖。
　　摇摇头，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眯着笑眼的不二全身周围都弥漫着腹黑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阴冷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抚上了隐隐作痛的左臂。
　　瞥见我下意识的动作，手冢发话了：“不二。”
　　简单的两字发音，就打消了不二方才散发出的寒气。
　　暗自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手冢一眼，却与对方的目光相遇，深邃的黑眸仿佛是巨大的幽潭，隐藏着如黑洞般的吸引力，要将自己吸入。
　　幽暗的黑色，仿佛是宇宙的背景；晶亮的白色，仿佛是漩涡状银色星系。黑色与白色的强烈对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自然界一道神秘而悠远的风景。
　　那就是，被誉为“青学帝王”的手冢国光的眸。
　　深邃，沉稳，却永远带着安定的气息，让人心安，让人信服。
　　莫非，这就是青学帝王手冢国光的个人魅力？
　　正在出神之际，耳边传来迹部那嚣张的声音。
　　“正巧大家都在，就陪本大爷来玩一场吧！”一拨额前的头发，迹部气焰高涨地冲着青学、立海大两大名校主力挑战。
　　冰帝的迹部景吾，其球技风格如其人，华丽的招式同华丽的表现一样著名。如果能够见识一下他的球技的话……
　　“好啊，正想见识一下你这猴子山大王的本事。”
　　心随所想，待看到众人那惊诧的目光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极了！”
　　迹部兴奋地打了响指：“桦地，走！”
　　望着迹部那明显兴奋的背影，我奇怪地盯了半天——以那位惟我独尊的大少爷性格，怎么对我方才的“猴子山大王”一词没有半点恼怒的迹象，相反还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越前！”
　　正出神间，前方传来手冢的声音。我连忙应了一声，急急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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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0！”
　　随着呼啸声在我耳边穿过，裁判忍足的声音也随即响起。
　　呆呆地站在场中央，那如同火焰凤凰般的幻象还残留在眼中，第一局对方却已经胜利在握。
　　快，狠，准。
　　不愧是冰帝的头号选手，因为家世的缘故同真田一样没有进入国家队，但是其技术水平一点也不亚于国手呢。
　　那激烈的发球，点燃了体内的热血，兴奋的感觉逐渐涌上心头，持着球拍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球拍——不行，这才是第一局。
　　按捺下心中涌动的感觉，活动了一下右手，弯下腰，继续盯着球路，企图寻找着那几乎看不见的轨迹。
　　灰色中略带银色的发扬起，黄色的小球上升，挥拍——金色的凤凰在落日的余晖中升起。
　　抬头仰望着那金色的幻象，眼睛一眯——看清了，抬腿朝球落地方向奔去，挥拍——巨大的冲击在球拍上发出吱吱的响声，手臂一阵发麻。
　　“啪嗒”一声响，球拍被震落到了地上。
　　虎口麻痹的感觉，很久没有尝过了呢。
　　嘴角勾起一抹笑，胸中却传来隐隐的疼痛，连带着左手臂上也隐隐作痛。
　　糟糕，似乎有发作的迹象，看样子得速战速决了呢——
　　不愧是冰帝的迹部，和上次在横滨海边遇到的高个子银发家伙水平不一样。
　　撇开上次绑架我的事情不谈，这位迹部大少爷的球技，确实不赖。
　　红色的球拍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落在了左手上。
　　抛球，膝盖曲起，弹跳，挥拍，一气呵成。
　　黄色的小球在绿荫场上飞出漂亮的角度，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离开了他的回击范围。
　　“哼，まだまだだね！”
　　曲臂用球拍拍拍肩膀，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下胸口那股不适应感。嘴角勾起一抹笑，引来对方近似于气愤的颤抖。
　　“哼，小鬼，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大少的华丽！”
　　心高气傲的迹部收起戏谑的表情，骄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利光。
　　挑衅成功。
　　扣杀，扣杀，还是扣杀。
　　大名鼎鼎的“破灭圆舞曲”已经连续接下三次。左手臂一阵酸麻。
　　肩膀的地方，刺痛感越来越强烈，胸口好像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地让人想吐。
　　这么快就支持不住了？
　　似乎我的力量，在面对他的时候，有严重流失的迹象。
　　扣杀，扣杀，还是扣杀。
　　精确的角度，非人的力道，不愧是冰帝的女王。
　　与他比赛，比较有趣呢。
　　可以感觉到，因为不适而刺激出的力量，涌向了左臂，涌向了腿部，还有——眼睛。
　　清晰地听到四周人抽气地的声音。
　　清晰地看到黄色小球在空中旋转的轨迹。
　　清晰地看到对面迹部瞪大的眼睛里，我自己的身影。
　　墨绿色的长发飞舞，金色的眼眸光芒大盛，在这夜幕中最后一缕阳光消失的时候，深沉的黑暗气息环绕在身体四周。黑色的气流，仿佛一对黑色的羽翅，缓缓展开在背后。
　　禁忌的力量，在夜晚的时空，绽放。
　　“不错力量啊，小鬼头，看样子还得继续给你加封印项圈啊！”
　　封印项圈，就是当初绑架我时给我戴上的白色项圈。因为那个项圈，我失去力量将近三个月，被没有任何力量的人类关押在了无人的荒岛。
　　迹部的这句话，成功勾起了被囚禁的那三个月的时光。虽然在那段日子里，人并没有受到虐待，但是在心理上的屈辱，却是无论如何也抹杀不了。
　　“可恶！”
　　低低地怒吼一声，剧烈旋转的球带着不甘的怒气直冲而去。
　　球场对面的迹部邪邪地笑了起来。银蓝色的光芒自身体两侧泛起。两条银色巨龙盘旋而起，包裹着黄色的小球直袭而来。
　　刹那间，整个世界凝结成冰。
　　冰之世界。
　　孱弱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左臂的疼和胸口的痛，同时剧烈起来。
　　该死——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
　　颤抖的手，在触摸到网球的一霎那，深层的黑影铺天盖地袭来——
　　——为什么要背叛我？
　　——没有，没有，我没有！
　　黑色的噩梦中，一双心痛欲绝的蓝眸，带着绝望的质问。
　　胸腹中充满了委屈，刚要开口却被咸咸的味道所堵塞，所有的辩解、疑惑、伤心和不满，被那冰冷的海水包裹，沉入深深的没有光线的海底。
　　那种自胸腔中产生的痛苦，远比□□所承受的痛苦，要深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