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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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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程逸发短信过来的时候,程思筠正准备锁上寝室的门去趟医院看程思霖。看到信息,又打开了门,面无表情的把那根准备丢掉的白色绷带缠回了胳膊。
校门口的男人看起来精神很不好,程思筠想,他猜的不错,这个人果然会偷偷来找他。
“我也没想到她会叫她弟弟找人......”,男人抬了下眼,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面前吊着绷带的青年。
程思筠没说话,撩动了下眼皮。
“这个给你。”程逸掏了一个信封出来,“现金。微信转的话会被查出来。”
程思筠用另一只手接了过来,放进大衣口袋里。
他比程逸高了半个头,视线向下,盯着程逸的表情看。他想,一个人愧疚的时候是什么样呢。
他试图从眼前人的眉心、眼睛、嘴巴上看出蛛丝马迹来。
但他父亲的脸上只有犹犹豫豫、期期艾艾,让他没了研究的兴致。
“思霖的手术结果到时候和我说一下吧。”
“不用了,”程思筠回答的很果决,他蹙了下眉,但很快舒展开,平静的说,“没报警。渎职的事是我随口蒙的,刘正辉的上级被调查你应该知道吧。”
突然听到自己老丈人的名字,程逸愕然的抬头。
程思筠已经转身走了。
他回了宿舍,突然没了力气,把钱扔在书桌上,脱了大衣,把身体甩在一米二狭窄的床上,拉过被子盖住了脸。
视线里突然没了光。他眨了眨眼。
小时候他妈妈很爱煮甜汤。菠萝切块,酸酸的。年糕片被煮的白白软软。还有小汤圆、糯米酒。程思霖很喜欢吃里面的菠萝,他就都留给了妹妹。现在他不再记得那甜汤的味道了,连带着他妈妈的声音和面容都模糊了很多。
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他用手背盖住眼睛,朦朦胧胧里忽然有了些睡意。梁熠鸣的信息就是这个时候发过来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张图片。
程思筠两指推开放大那张照片,是那晚领头的一个男人,寸头,右额角有块不太显眼的疤。
“已经没事了。”他给梁熠鸣回。
“哦?”梁熠鸣似乎对他的事很有兴致。
为什么。程思筠想。为什么这么关心......不,关注我。
“我构不成威胁。他们不会做无用功,所以不会再来找我。”
梁熠鸣看完了信息,没回,只是调了飞行模式,准备在飞机上补个觉。
10
阿铭过生日,叫了程思筠去吃火锅。吃完了又去唱歌喝酒,不过就是那些活动。
程思筠说他不会唱歌,围了四个人打扑克。阿铭在那边鬼哭狼嚎的唱粤语歌,一首接着一首。李烁本来说有事,后来还是来了。来了就说要喝酒,又叫了几瓶好酒,反正是他买单,阿铭乐得开心。
程思霖的手术终于要做了,就在下周。他第一次觉得心里仿佛轻了很多,不再像平时那样压着重重的心事。于是多喝了几杯,酒劲上来他两眼发蒙,但不闹腾,只是安安静静的靠在沙发上看着别人发疯。
梁熠鸣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程思筠靠在那儿,眼神安静,好像在沉思一样,两只手抱在怀里,穿了件蓝色的卫衣、米白色牛仔裤。是典型的大学男生模样。
梁熠鸣看的稀奇,觉得很少见到这样的程思筠。透着股轻快的气息和愉悦感。黑发散在额前,眉眼又干净又清冽,似乎会很听他话一样。
他走过去坐在了程思筠的旁边。
身边的沙发浅浅的陷下来了点,程思筠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了出来,转过头,微微眯着眼看着梁熠鸣。
“原来你近视啊。”梁熠鸣又带着微弱的笑意,很近的和程思筠说话。
“一点点。”程思筠真的很乖,只是微微摇头,“我有点看不清你。”
他说话,吐出的气息温热,带了点酒味。
“喝酒了是吧。”梁熠鸣指尖抵着下巴,望了眼茶几上摆着的十几个空瓶子。
包厢里没人唱歌,只有阿铭点的一堆粤语歌在放伴奏,李烁酒量好,开始处理几个喝醉的人。
他扶着醉的厉害的寿星准备走,让梁熠鸣送程思筠回酒吧睡觉,现在回不了学校,早过了门禁时间了。
梁熠鸣笑着点头。
包厢里就剩下他们四个,李烁看着梁熠鸣饶有兴味的脸,张了张嘴,还是开了口。
“听李仲源说,他是直的。”他向眼神懵懵的程思筠抬了抬下巴。
“哦,”梁熠鸣嗤笑,“李仲源什么时候管这么宽了。”
“我哪知道这里面这么多弯弯绕绕,他也就提了一嘴”,李烁回过味来,“李静山好像就是他那个私生子堂弟......”
梁熠鸣从茶几上抽了张扑克,是黑桃六,他挑在指尖百无聊赖的玩,想到了那张自己的名片,又觉得李静山这名字听着耳熟,很快明白过来。
“他对你这么好啊。”他拿扑克拍拍程思筠的脸。
“谁。”程思筠是真的醉蒙了。
“没谁。走吧。”梁熠鸣语气冷下来,站起身,扶程思筠起来。
李烁带着阿铭打车走了。
程思筠虽然醉了,倒是乖,坐在副驾上安安静静的看着梁熠鸣。
“看我干嘛。”梁熠鸣扭过他的脸,“不许看。”
但程思筠又转过脸,还是看他,也不说话。
梁熠鸣几乎被逗笑了。
他半压过去给程思筠系安全带,脸蹭到程思筠穿在里面的卫衣。程思筠心跳的声音咚咚咚的响。他压在他身上多久,就听了多久的鼓声。
梁熠鸣的身子就那么僵着没动。然后他抬头看向程思筠,眼神倒是很认真。
“我说,你真是直的?”
“嗯?”程思筠一脸茫然,声音倒是比平时低哑了不少,听着成熟了些。
“算了。”梁熠鸣坐了回去,一脚油门向着酒吧驶去。
等红灯的时候他觉得微妙的烦躁,程思筠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一句明白话都听不懂。于是他抬手按了音乐,连切了几首古典乐,仍然觉得不能平静。他心里希望来点激烈的、暴躁的、狂风骤雨般的,最好有什么力量可以摧枯拉朽的破坏掉点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看着他的程思筠开了口。
“梁熠鸣,你什么时候和那个Phil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