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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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原皇宫琉璃殿上。
“砻城破！卫凫大军血洗砻城！”
一只青灰色的小鸟撞入殿中，嘶哑的喉咙传出凄绝的人声。它撞在地面上，支棱了几下，湮灭成一阵黑烟。随着小鸟的湮灭殿中旋即便充斥了阴晦厚重的血腥味，隐约传来惨叫和哭泣声。则璃生手中摆弄着的兰花随着黑烟的弥漫迅速凋零，腐烂。她“啊”了一声，皱了皱眉头，把手上的兰花扔掉，眼中满是厌恶。
姐姐则琉生却是迅速缚住逐渐消失的一缕黑烟，眼中闪过一丝隐秘的震惊。
她抬起头，望向高位上的那个人。瞳中的震惊早已消失殆尽。“父王，有人用了很厉害的咒术阻碍信鸟呢。条条狠毒。”琉生低下头去，专注地端详指间环绕的黑烟，似是根本察觉不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自言自语。“甚至还有上古禁术。这只信鸟竟能从砻城一直坚持到则原皇宫……也真是不易。”她摆摆手，也只是稍稍一皱眉头，便挥走了那缕黑烟。
大殿上一片寂静。隐隐的仍是有血腥味。
“父王？”见高位上的那人许久不说话，璃生试探着说了一句。
良久，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砻城破了？真是快啊……依卫凫大军的速度，现在也应该到了裕城了吧……。”则原王自嘲地笑笑，“不知什么时候能到则原皇宫呢……”
“父王！”琉生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这样颓废的话语竟出自一国之君的口中。
则原王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窗旁。时近夜晚，墨色的天空中残留着几丝淤紫。仅剩的紫色云彩被黑夜撕扯，拉碎，像在尖叫。
“行了，你们先退下吧。”又过了一会儿，则原王开口。
璃生和琉生对望了一眼，严重隐有忧色。“女儿告退。”一阵珠玉碰撞的声音。
则原王仍立在窗旁。忽而一整狂风掠来，引得袖袍猎猎作响。“娄祯！”则原王出声叫到。
“在！”从阴影里闪出一个暗卫来。
“则原王宫破后，你要力护则琉生则璃生两位公主安全！”
娄祯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望向皇帝。“则原皇宫破后”这岂不是意味着……顾不得君臣礼仪，娄祯的目光里是赤裸裸的质问和惊愕。轻微的风掠进，那朵已腐烂的兰花在地上微微颤抖。“为什么！我们则原只是失了一座城啊！”似是察觉到了自己言语的冒犯，嘴边的话又蓦地收住。娄祯重新低下头去，身子微微颤抖：“陛下……”那个词却是如何也说不出来。再激烈的心情到了嘴边也只是一阵嗫嚅。“亡国……请陛下不要……不要过早做这样的定论……”
又是一阵微带寒意的风。
“娄祯。”
“是。”
“孤不是个好王。”
接着便是长久的静。长久的静。像冬日结了薄冰的湖，寂静无波，有清冷的凉意。檐上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是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呢？娄祯这样想。
“孤只能在和平时期护得则原国安宁。”
“孤却无能在战乱年代再给则原人民一片庇护的屋檐。”
“孤，可能留不住则原国。”声音中的凄色再也掩不住，在殿中慢慢溢开来。“但，孤要你护住则琉生则璃生两位公主。”则原王转过身来，面对娄祯，话音陡变，有一种淡淡的威严。
“王室之血，不可失!”
“是！”
“还有，永远不要让她们知道你作为暗卫的身份。”则原王顿了顿，“在他们面前，你便只是左相之子。”
“是！”娄祯把头埋得很低，阴影覆盖了整个脸。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屋檐上那只琉璃九头翅雀，在逐渐暗下来的夜中慢慢黯淡了光彩。
“为什么派仓朔去攻打则原？”明瓷朝卫容翻个白眼。
“则原国无论是军队，还是经济，都只是平庸。只是则琉生和则璃生的灵力……不容小觑。牵制住他们也许只能用仓朔。”
“怎么，你也相信‘琉璃溢彩’的传说？”明瓷眉毛一挑，“再说了，两个人的力量太微小了，无论怎样，也不能力挽狂澜。”
“不错。”卫容笑笑，轻扣扶手。“两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我只是想做得利落点。”眼合上，掩了眸底的一切。“不留后患。再说了，如果‘琉璃异彩’的传说是真的，她们两个可能真是个麻烦呢。”
明瓷不接话。琉璃啊……
“你似乎挺讨厌仓朔？”卫容转过头来。
明瓷的眉扭在一起。仓朔，卫凫国国师……他知道我是谁！他知道我是谁！明瓷盯着自己脂玉般的手指，微微失神。猛地一抓衣角，手指便漫上潮红。
“怎么？”卫容蹙蹙眉。
明瓷却还是不接话。她望了一眼卫容。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还是那副淡淡的、柔和又隐含锋芒的样子。在心中微微叹一口气。仓朔都已察觉我的的身份，那么，作为仓朔死心塌地效忠的主人，卫凫国的王，卫容，你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呢？可你为什么装作不知道？抑或是希望我自己亲口告诉你？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怎么？”卫容再问了一遍。
“没事，就是嫌他长得太好看了。”明瓷有些漫不经心，赌气似的说出这句话。
卫容抬眼。眼前的女子用手绞着衣角，柳眉蹙起，似有隐隐的愤怒。他笑起来，用手指轻轻地扣着檀木桌。额间的玉佩溢出碧色柔和的光。
被明瓷嫌“长得太好看”的仓朔此时正端坐在中军营帐中。则原王料得不错，自砻城被占一直到信鸟抵达则原皇宫的这段时间内，卫凫大军已顺着大稽河一路西行，沿途攻占了寒城、阆城，此时大部分军队正在裕城近郊进行休整，另外的小部分军队则驻扎在砻城、寒城和阆城内。与之前攻占砻城不同，占领寒城、阆城后，仓朔并没有命令大军屠城，却也没有发散救济金来抚慰民众，整个卫凫军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驻扎在城内，就连平时的军队操练也很少看到。“鬼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明瓷听闻这个消息后不由得又皱皱眉。
则原国多山地丘陵而少平原，农业并不发达。大稽河、小稽河两条河流贯通了整个则原国，为其带来了丰富的水资源。而在阆城、寒城一带多雨水天气，气候较为湿润，极适合茶叶种植。“阆沉寒素”，说的便是这两地的茶叶。阆城所产“阆沉”，为立秋后所采摘的茶叶，较为浓郁甘醇；寒城所产“寒素”，则是春季谷雨前采摘的茶芽，较为清淡苦涩。无论是“阆沉”，还是“寒素”，都别有一番滋味。“阆沉寒素”作为茶叶中的极品，自然备受王公贵族们的推崇。
“砰！”
茶盏和檀木桌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不行，好苦。仓朔望望桌上的“寒素”，摇了摇头。毕竟是接受不了茶的味道啊。仓朔对自己说，随即放弃了再饮一口“寒素”的想法。谁能给我一壶酒呢？他闭着眼睛想。
风从帘账外吹来。春寒料峭。
仓朔走出帘帐。“国师！”帘帐两旁驻守的士兵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仓朔微微一颔首，算是应了。
帘帐前的火把跃动着火苗，衬红了仓朔的半边脸颊。幽黑的瞳中有几丝暗紫色光斑。放眼望去，整个军队驻扎的地方都是星星点点的火把，连成一片属于战场的激情。仓朔心中蓦地引出几分热血来。
他却终是不语。最后，只听得一句呢喃。
“终于开始了。”
忽的一阵大风刮来，帘帐被吹得“哗啦哗啦”地响。火苗稍稍黯淡了一瞬，随即跳跃得更加欢快。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