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在江湖》青风

28、无题

　　洞中无日夜，白剑飞背着王英在黑暗中闯着，寻找着出路，可这地下迷宫俨然是个蜘蛛网，要想找到出口，却是谈何容易？

　　王英的伤并没他说地那样乐观，胸口的创伤太深，过了两天竟然化了脓。他让白剑飞给他用刀划开，把脓挤了出来，虽然痛地要死，但他却只是咬着牙，拼命忍着不出声。白剑飞让他不要忍，想喊就喊。王英说，自己好歹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连这点痛都受不了。看着他滚滚的汗水，白剑飞的手竟然抖了起来。

　　伤口不是一处，胸口最深。一天天过去，王英昏迷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由于没东西吃，白剑飞也越来越虚弱，但仍然坚持背着他，闯着迷宫，但无论如何，总也找不到出口。看着大同小异的各条路，白剑飞想即使自己路过了出口，恐怕也不认得。再看着昏迷多清醒少的王英，白剑飞心里就象有把刀在刮着，只恨自己没用。

　　在又一次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后，王英看着白剑飞，叹了口气。他不止说了多少次，让白剑飞自己一个人走。但白剑飞却丝毫不理他，好似根本没听见。感觉自己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也感觉白剑飞也越来越虚弱，只喝水，不吃东西，任是大罗神仙，恐怕也受不了吧。

　　“师兄，我有些冷。你抱抱我好不好？”白剑飞的泪差点涌了出来，但他尽力忍着，靠近王英，伸臂搂着他，很紧。王英吸了口气，猛地用力，白剑飞一愣，腰间一麻，竟然是被王英点了穴。

　　王英笑了笑，“我练习了很多次，一下搞定，还挺厉害！点地不深，一会儿穴道就解了，别担心！”白剑飞看着他，眼神中满是痛苦。他已经猜到了王英要干什么。

　　“师兄，你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得。这辈子还不了，只能下辈子了。你带着我，恐怕永远也走不出这个地方，我不能再拖累你了。。。。”喘了口气，王英接着说，“等你出去了，回了雪山，记得到福来客栈给我买坛雪花酿，朝南撒了，那酒，我想地狠哪。那二子和掌柜的都是好人，还真想他们。还有，还要麻烦你告诉一下龙威镖局的王老爹，说我此生孝敬不了他，来生必定再做他儿子，给他养老送终。我王英对不住他，辜负他养育这么多年，让他白发人送我黑发人。。。。。。”王英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这话，我好象以前和卜一凡说过，嘿嘿。。。。”

　　然后他从脖子中取下卜一凡给他的那块玉，又拿出了一把匕首，交到白剑飞手里，“这玉是卜一凡的，你如果见到他，就带我还给他，告诉他，我最后给他说的那事，他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王英的嘴角咧了起来，然后，发了会愣，回过神来，又说，“这匕首，是我娘留给我的，听卜一凡说叫什么龙吟匕，好象也算把名器。送给你，希望以后它跟着你，能派上用场。好歹比跟着我强多了。”说到这里，王英用力咧了下嘴，然后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好了，师兄，我的话说完了。最后，还是说，能认识你和师姐，是我今生的幸事。唉，可惜呀，喝不到你们的喜酒。师兄，我托付你这么多事，你一定要活着走出去，不然，我在地下也不能瞑目。好了，不罗嗦了。再见了，师兄！”王英又嘿嘿了两声，不再去看卜一凡，用力扶着墙，慢慢走远了，单薄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

　　哪里有水滴落的声音，一滴，两滴。。。。。。

　　白剑飞看着他的背影，努力转眼看着，直到再也看不到。。。。。然后，他慢慢闭上了眼，丝毫没察觉，泪，顺着眼角静静流了出来。。。。。。。。

　　而此时的陆飞雪和卜一凡却丝毫不知发生在巨石另一边的事情。什么叫造化弄人，卜一凡很长时间后才终于了解了这四个字。本以为死里逃生，和王英能双宿双栖，谁能料到，就是一块巨石把他们生生分开，而这一分，竟然差点是生离死别。。。。。

　　当时，陆飞雪扶着卜一凡朝光亮处走去，推开一个半掩的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山谷。卜一凡仍是努力朝前走着，陆飞雪掺着他，走了不长时间，竟然发现一条小溪。两人走到溪水旁，陆飞雪把卜一凡搀坐了下来，然后走到了溪水旁。渴地狠了，先喝了些，然后四处看了看，正好有棵树，叶片挺大，陆飞雪起身折了一片，然后在溪里舀了水，回身递给卜一凡。卜一凡接过，说了声谢，也不客气，都给灌进了嘴里。

　　然后卜一凡就盘膝闭眼练起功来。陆飞雪虽然有太多疑问，但在这个人面前，她似乎是有了许多忌讳，看他练功，竟然不敢去打扰。看着自己浑身不是土就是血，一件白衣竟染上了不同的颜色，不禁又摸了下脸。寻思了下，竟自到了溪边，梳洗起来。

　　等陆飞雪梳洗好，回头去看卜一凡，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望着溪水发呆，竟似是丝毫没看到自己。等她走到身边，卜一凡才回过神来。陆飞雪没有说话，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陆小姐，如果你有问题的话，请说。”
　　陆飞雪一愣，想自己还真有问题。
　　“卜。。。大侠。。。”陆飞雪感觉有些拗口，她自然晓地江湖中称眼前之人为灵魔，但这魔字陆飞雪又怎会喊出口。
　　“喊我卜一凡。”
　　“哦，卜大哥。”陆飞雪看他没说话，继续说了下去，“这是哪里？”
　　“这里是日升教教主的最后归宿地。”
　　陆飞雪一惊，头皮有些发麻，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个世外桃源样的地方和坟地相提并论。有些吃惊地看着卜一凡，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没人带领，那个地下迷宫是。。。很难走出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卜一凡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不用担心，师弟他肯定没事的。”陆飞雪急忙出口，等说出了口，才蓦然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是，他不会有事的。陆小姐，我和王英均欠了你的人情，我答应帮你两件事。出去之后，不论你想要什么，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办到。”卜一凡看着陆飞雪，很正重地说着。

　　陆飞雪轻轻笑了，能让日升教的灵王办事，她陆飞雪恐怕是第一个人吧，“好，我记得你说过的话。希望你能遵守承诺。我还有问题，我们怎么出去？”
　　卜一凡抬头望天，“总有办法出去。但前提是我必须要养好伤。这段日子，恐怕还要麻烦陆小姐了。”
　　“能替卜大哥做事，我很愿意。”陆飞雪很诚恳地说着。说实话，如果此时有人告诉她日升教灵魔杀人不眨眼，作恶多端，她是如何都不信了。。。。。。。

　　就在卜一凡在那小小的谷中努力养伤时，白剑飞还在迷宫中寻找着王英的身影。一天天过去，却哪里有半点影子。

　　身体越来越虚弱，白剑飞甚至出现了幻听，到处都是王英喊他的声音，他拼命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终于，似乎再也走不动了。手里握着王英给他的匕首，白剑飞的眼睛开始恍惚。隐隐的，王英又朝他走来，依旧咧着大嘴，笑着对他说， “师兄，我托付你这么多事，你一定要活着走出去，不然，我在地下也不能瞑目。”眼眶忽地一热，立刻就清醒过来，然后白剑飞拼命站了起来，他不能放弃，他还有事要做，他要走出去。。。。。。

　　又是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依然是找不到出口。隐隐地，白剑飞听到有水声，顿时大喜，距上次喝水的时间已经不知多久了。踉跄着朝水声蹒跚而去，到了跟前，却发现是条河，没去想这里怎么会有条暗河，白剑飞把头放到水里，浸了起来。水一激，倒清醒了许多。

　　有河必有源头，如今自己在这迷宫中恐怕永远是转不出去了，倒不如誓死一搏。想到这里，拿定了主意。盘腿坐在河边，把真气全身游走了一遍。然后，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无边的黑暗，再转头，深深吸了口气，“噗”地跃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