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夜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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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绥绥熬得整天泪流满面的片子，在客户挑挑剔剔几番折腾下，总算等到了对方满意说OK。虽然这部片子算不得大制作，花在特效上的费用也并不算多，更何况还要跟另外一家分司分摊，可这部让这小分司上上下下马不停蹄忙了几个月的片子，好歹也让老板入口了小四百万。
熬了几个月的后期们对着老板不依不饶，集体要求老板请客慰藉他们倍受煎熬的心灵与身体。
老板起初试图走苦情反抗路线，泣诉虽然现在有了钱，但咱要买设备，赚大钱！你看，买个Flame要一百万，再买个SGI又要五十万。这个圈子就是烧钱啊烧钱，在这种疯狂崇拜高端设备的环境下，老板我为了让你们在同行面前抬得起头来，要攒钱买Flint买Discreet，免得你们回头说老板我不会包装你们，净给你们用五块钱一张的AE软件。
这话还真是事实。在这个后期圈子里，你用苹果电脑做影视你都不好意思跟人家开口。客户见面先问你：“你们什么设备啊？”你要告诉他你用PC，那大家还是挥一挥手，江湖不见吧。
老板最终不敌这群妖魔鬼怪，牙一咬，罢了罢了，“夜色”就“夜色”。可是内心仍然是止不住地泪奔，“夜色”那种烧钱的地儿，他自己都没去过几次，仅有的几次还是为了陪客户。这群小兔崽子，味口真是越来越大。
老板大手一挥，公司振臂齐呼。
许绥绥却提不起半点兴致。应该说，从她关掉钟烨的车门，潇洒转身的那天起，她就自动屏蔽任何关于钟狐狸的信息，对与他有关的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半点兴致。
然而，这种心态的后果实在是有够严重的。
她的衣服是钟烨的卡刷的，她穿着很不爽。
她的包是钟烨的钱买的，她怎么看怎么碍眼。
她手机是钟烨送的，每次一响她都有摔电话的冲动。
她小破车里的挂饰，是从钟烨车里A来的，害她今天上班差点追尾，直接迟到。
……
钟烨现在对她来说，就是散发着浓浓霉运的一朵大浮云。可是她得忍，她又不傻，干嘛跟钱过不去。
而许绥绥对“夜色”半无兴趣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夜色”的老板是孟江然，那地儿就是这群纨绔子弟骄奢淫逸的老窝，她实在是没心情跟死狐狸碰面，只求钟少孟少以及其他赵钱孙李各位少爷，今天挪个窝儿去寻乐子，又或者“夜色”那么大，千万别让她碰到那个大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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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与愿违这词，又不是老祖宗凭空捏造的，存在即合理嘛。所以许绥绥不过是出来包厢透个气，便一头撞上陆岩，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陆岩勾住许绥绥的肩，一副哥俩好儿的模样，把她往他们包厢带。
许绥绥无力翻白眼，这群家伙，各个都这么自以为是，好歹也该问一句她乐不乐意。
包厢里灯光昏暗，墙壁上的小灯幽幽散出淡蓝色的暗光，倒凭添了几分暧昧，不知道要比刚才他们灯红酒绿扯着嗓子吼歌的包厢华丽多少倍。人比人，气死人，更何况城中能跟这些人比的，又有几个呢。
“小狐狸，带你认识一个小朋友。”陆岩打小跟许绥绥胡闹惯了，揽着她的肩膀，侧头对着她咬耳朵，这姿势在旁人看来，可真是说不出的暧昧。
陆岩突然感到包厢某处唰唰看向他的寒光，那眼光恨不得化成飞刀，在他手上戳出几十个洞来。
陆岩识趣，赶紧放开许绥绥，心里嘀咕这二少爷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就亲密地碰了一下，是会少块肉还是会死呐。
包厢里的人基本上都算熟识，连招呼都省去，玩闹的玩闹，调笑的调笑。许绥绥扫了一眼靠在沙发上的某人，估计是喝多了点，垂着眼帘，仍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旁边坐着的美女，许绥绥一眼便认了出来，目前炙手可热的一线女星许云云。
呸，姓钟的就是一骚狐狸。许绥绥冷哼。
孟江然本来围在桌上跟几个人砌长城，见到许绥绥，目光如同看着救世主一般，吓得许绥绥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小绥绥，过来代哥哥一下。”孟江然一双桃花眼笑得异常招摇，“江舟家这个小朋友手气实在厉害，我要再不脱身，这夜色今晚怕是要易主了。”
桌子的一边，穿着印着皮卡丘T恤的小姑娘，扬着小下巴对她笑。半长的碎发上别着两个琉璃珠发夹，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十四岁。
许绥绥哑然，这孟江然真是一个无良的奸商，为了赚钱，连未成年都允许进来。
孟江然把许绥绥按到他之前的位置上，“这是鼎鼎大名的严大律师，这次可是为了你姐的公司专门来N城的。”
许绥绥看着几乎把小姑娘整个圈在怀里的男人，成熟而稳重，笑着对她微微颔首。许绥绥朝他略略点了头，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钟烨，正对上他的眼睛，黑如墨玉。只这淡淡一眼，便又转头跟身边的大美女低低说笑。
许绥绥咬牙，暗自泪流满面。她知道他们都是玩筹码的，十万二十万一码，哪儿是她这种小公司的小职员能玩得起的。
她是许家的二小姐，可是她自己都记不清有多久没用过许家的钱了。
她曾拿着钟烨的钱挥金如土，可转眼全都成了过去时。
许绥绥为难，心里把孟江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孟江然真够阴，明知道她一穷二白麻将小白，非要把她往这个位置上带。她苦哈哈连着熬那么多个通宵，却从来没见工资涨过。就是把她所有存款加起来，也不够陪他们玩一个筹码。
她犹犹豫豫，耳边突然传来钟烨慵懒温和的声音，“小狐狸，筹码算我的。”
许绥绥瞬间笑成一朵花，手里欢快地砌着长城，也不回头，问道，“输了算谁？赢了归谁？”
对面程少笑吟吟看了眼沙发上那个风流无限的钟家公子，“二少要是让连这点钱都舍不得，回头该被大伙儿取笑了。”
钟烨淡笑，端起酒杯浅浅地酌着。
许绥绥心想，那倒是，钟狐狸在钱的问题上，一向大方。
可尽管有了钟二少的承诺，许绥绥仍然十分不在状态。几圈下来，直接输掉了钟烨一部车的价钱。
钟烨也不恼，由着她胡来，自顾自跟大美女说着话。
许绥绥悲哀地想，男人啊，果然都是好色的动物。还以为死狐狸对她姐多么得情深意重呢，结果转头就跟大明星勾搭上了。她这种自动送上门的，人家钟二少看都不看，不就是她长得不够漂亮身材不够妖娆么。食色，性也啊。
对面这个严大律师倒是不重色，可摧残这么个未成年小姑娘算怎么一回事啊？他真的是律师吗真的是吗？难道不知道恋童癖合法但猥琐花骨朵是违法的吗？（陶小沐拍桌：劳资十六岁，已经成年了！）
这年头，男人这种生物，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啊。
许绥绥凄凄惨惨地想着，手上不自觉得扔出一张六条。
严家的小朋友呆呆地看着桌上许绥绥扔出来的牌，然后转头无辜地瞅着她家家长，声音软软的，“叔叔。”
严江舟拍拍他家死孩子的脑袋，安慰道，“沐沐听话，赢了的钱回去给你充点卡。”
小朋友一听这话乐了，伸手把面前的长城推倒，“又糊了。”
许绥绥迷迷糊糊抬头看了一圈，表情无辜而可怜，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走神已经让陶小沐连着糊了好几圈。
陆岩本来在点歌机边和他带来的女伴，半是唱歌半是调情，听到这边的动静，注意力也转了过来。
“小狐狸，严律师家这小姑娘很厉害吧？来来，咱不跟他们玩儿，过来陪哥唱歌。咱就唱情歌，怎么甜蜜怎么来。”陆岩笑得极坏，身旁的女伴也捂着嘴低低地笑。
陆小少爷内心其实却在咬手帕：哥哥，我对不起你们，回头咱家要是少了几单生意，一定是被那个小肚鸡肠的钟狐狸抢了去。
许绥绥索性把摊子又扔给了孟江然，捧了一杯果酒安静地站在孟江然身后，看他们厮杀。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直到脑袋胀得她难受万分。
之前大家对着老板起哄，她本来就喝了不少。现在又拿了果酒当果汁，只觉得脑袋像要炸开花，模糊而疼痛。
许绥缓趁人不注意从包厢里溜出来，走了几步在旁边的走廊里蹲下来缓气。贵宾包厢本来人就不多，连带着整个走廊光线都是昏昏暗暗。可即便是这不惹眼的走廊，那壁上的画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可真谓是低调的奢华。
等到她注意到有人走到她身旁时，她正靠在那里不住地打着瞌睡。
钟烨穿着薄薄的棕色毛衣，笑意绵绵地站在那里。那笑容轻轻柔柔，就如同春风一样，抚得许绥绥心中一阵酥麻。
许绥绥本来脑子就不怎么清楚，又困又醉，此时美色当前，直把她恍惚得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站起来，眼里水气氤氲，眨了眨，又眯成了好看的月牙。
许绥绥勾住钟烨的脖子，身体倾上去，贴在他的胸前，“死狐狸，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钟烨抬起手，把她歪斜的身子扶正，由着她在自己怀里乱折腾。
钟烨叹了声气，气息徐徐擦过她的耳边，挠得她心肝乱颤。
许绥绥的双手从他脖子上移开，停在他的腰上，然后紧紧圈住。她的头埋在他怀里，也不说话，直到温温热热的液体浸透他的衣服，她才微微开口，“死狐狸，你不要结婚好不好？”
声音糯糯，语气可怜。
许绥绥很有耐心的等着，有一下没一下数着自己的心跳声。
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许绥绥定了定心神，懊恼地放弃所有的期待。
她活到现在只认真地表白过两次，两次都被惨无人道地拒绝，连张好人卡都没得到。
很久之后，某只狐狸挖空心思想要从他家小狐狸嘴里听到“我爱你”三个字，可是却换来小狐狸幽幽的哀怨，“我说过了，可是你不稀罕。”
自作孽不可活。某人不死心，变着法子在床上折腾可怜的小狐狸。他听着她淫靡的喘息，听着她引诱般叫着他的名字，却无论如何换不来那曾被他当成玩笑的三个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夜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