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仨俩俩》蓝白条背心

1、第一章

　　1.

　　周湛清一大早上接了个电话，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徐朗费劲巴拉的睁开眼睛看看他说，“你今天不是没课么？”

　　“学生会那帮狗腿子！我靠！”周湛清两步蹦下床，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当初我说让你别掺和你不听，许哥跟你说那玩意儿没用你也不信。”徐朗打了个哈欠坐起来，“你说你这一年多了，除了当免费劳力还干嘛了，就算以后真让你当了什么部长，又能怎么样？”

　　“当初要不是为了多认识几个漂亮小姑娘，我他妈才不去！”周湛清下床捧着着脸盆往洗漱间走，走一道儿骂一道儿。

　　徐朗躺在床上没动，三月份的天还挺冷，能在被窝里多待一会儿就多待一会儿。在学校待了一年半，偶尔还是会梦见以前的事情，徐朗揉揉眼睛，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

　　周围的同学都比自己小两岁，徐朗常常想，就算不小两岁，他也把他们当小孩儿看待。在单行道那几年，很多事情都变了。就算真的让他们再回到学校，那份单纯也回不来了。

　　周湛清拎着一塑料袋包子跑到指定办公室，推开门屋里就一人在那儿吭哧吭哧的写海报。周湛清走过去把包子撂桌上问：“又你一个人在这儿写呢？”

　　萧哲抬头看他点了点头，周湛清抓了个包子塞嘴里，不清不楚的说：“吃早饭了没？”

　　“喝了杯豆浆”，萧哲说道，“你先吃吧，没剩下多少了，一会儿就能完事儿。”

　　周湛清擦了擦手上的油，抽过来几张纸提笔开写。萧哲说：“你吃完再写吧。”

　　周湛清说：“你少来，你说话就没个准儿，这叫没剩几张？中午能写完就不错了。”

　　萧哲看了他一眼低头接着写，周湛清把装包子的袋子递给他，“光喝豆浆能饱就没人吃饭了。”

　　“就一屉包子，还不够你自己吃的”，萧哲没理他，周湛清把笔从他手里抽走说，“一人半屉，能撑到写完不饿就得了。”

　　萧哲被抢了笔，想写也写不成了。瞄了眼装包子的塑料袋，一看就知道是从食堂买的，虽说吃了两年已经吃腻了，但腻了也总比饿着强。

　　萧哲的手刚摸进袋子，周湛清就转头看了他一眼，萧哲的手停在袋子里，周湛清又把头扭了过来，嘀嘀咕咕的说着，“吃就吃呗，一看你还不吃了。”

　　萧哲不声不响的吃着包子，周湛清在一旁奋笔疾书。在单行道待了好几年，一下脱离出来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喜欢女的。复习的时候天天对着徐朗，用他的话说，对了一年，都快对出感情来了。可是一开学，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往女生堆里冲。周湛清理想中的大学生活模式，就是每天挽个小女朋友，一起吃吃饭，看看电影，上上自习。其实还有一样，他还想像电视剧里的情侣那样，买一辆单车，让女友坐在后座上，一起穿过校园的林荫小道，风过耳，女友的长发随风飘动。总之，那应该是一个很美丽的画面。但是来到X大之后，周湛清悲哀的发现，由于地理环境的限制，学生们几乎没有骑自行车的，偶尔有那么两三个骑自行车的，还都是送外卖的。

　　撇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谈，当初加入学生会就是为了多接触接触女同学。可是两年下来，漂亮小姑娘确实看见不少，相处的也不错，可就是没一个愿意跟他牵小手的。把周湛清郁闷的有段时间天天对着镜子嘀咕，“我长得也不难看啊。”一开始徐朗还劝他两句，后来只是斜眼，再后来连眼睛都懒得斜了。

　　徐朗不像周湛清那么苦恼，他并不急于证明自己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或者说对他来讲，只要是喜欢的，男的女的都行。但周湛清不这么想，他似乎急切的想证明些什么。

　　“你写工整点，要不然他们该让咱俩重写。”萧哲吃完了探过头来看，周湛清皱着眉头推开他脑袋说：“给他写就不错了，还重写？谁他妈给他重写，他爱找谁写找谁写。”

　　萧哲看他心情不太好就收了声，周湛清骂完扭头看了看他，“也就你这书呆子听话，让你干嘛就干嘛。”

　　萧哲和周湛清是一个班的，典型的好学生。跟周湛清这种擦边儿进来的不一样，人家一入学就有奖学金拿，因为成绩高出分数线太多了。据说是估分估岔了，爹妈让他求稳，结果一下就稳过劲儿了。萧哲话不多，按说这样的学生一般都不会到学生会来蹚浑水，可怎奈导员不肯放过他。学习好，行，先当个临时的学习委员吧，字儿写得好，行，来帮我写写材料吧，宣传部没人写海报，行，萧哲，你去。

　　这事儿要换了周湛清，不愿意去说什么都能给推了。可萧哲不会这个，虽然他也不想去，可他没有周湛清那么会说。偏偏学生会又是个专挑软柿子捏的地方，于是周湛清就经常看见萧哲自己一个人写几十张狗屁活动的海报。好歹是一个班的，周湛清再想偷懒也下不去手捏这个软柿子，于是就经常帮着他写，再于是宣传部就有了两个软柿子。

　　周湛清字儿写得也不算好，但是比起其他方面，也就这样还算能拿得出手。这会儿连着写了十来张海报，手有点酸，停下来看了眼萧哲，这哥们也不知道昨儿晚上怎么睡得，后脑勺的头发撅起来一撮儿，看着挺喜感。

　　周湛清憋着笑问：“你昨天怎么睡的？”

　　萧哲回答的也实在，“躺着睡的啊。”

　　周湛清伸手揪了揪他那撮儿头发说：“那这儿是怎么回事儿？”

　　萧哲自己也伸手向后脑勺摸了摸，摸半天也没摸对正地方，周湛清看的有点不耐烦，抓着萧哲的手按在翘起的头发上说：“你早上出门不照镜子啊？”

　　萧哲抽回手说：“照了，但是没照后脑勺。”

　　周湛清摇了摇头，萧哲话很少。刚开始两人一起写海报，几个小时一句话没有是常事儿。那时候周湛清总心里不平衡，心说我是看在同班的份儿上才来帮你的，你连句客气话都没有？其实也不能算没有，至少每次写完海报，萧哲都跟他说谢谢。后来接触的多了，一起变成软柿子之后，周湛清渐渐发现，萧哲并不冷漠，他是木讷。

　　只懂得好好学习的人注定不太受欢迎，班级干部正式选举的时候，萧哲那临时学习委员直接被拿下来，一票都没有。萧哲正经为这事儿苦恼了几天，写个海报都郁郁寡欢。但在周湛清看来，能从贼船上跑下来，你就偷着乐吧。

　　“昨天概率课点名了”，萧哲按了按头发，也没什么效果。

　　周湛清说：“又点名了，他上节课不是刚点完么，你帮我答到了？”

　　萧哲说：“没有，昨天一共就来了十几个人，但是我帮你跟老师请假了。”

　　“你怎么说的？”周湛清停下笔问。

　　萧哲说：“我也没说别的，我就说你发烧了，在医院打点滴呢。”

　　周湛清点点头，心里琢磨着一会儿怎么去校医院混个假条。萧哲在班级里的人缘不太好，成天跟个透明人似的，周湛清因为总帮他写海报的原因，走得还算比较近，全班也就他有面子，能让萧哲帮着答到请假。

　　写了两个多小时，总算写完了。周湛清伸了个懒腰问：“一起吃中午饭去？”

　　萧哲收拾好桌上的纸和颜料说：“好啊。”

　　周湛清凑过来逗他，“我饭卡没钱了，你请我吃饭吧。”

　　萧哲一本正经的说：“好啊，你想吃什么？”

　　“说什么你都信啊？”周湛清站起来穿上外套，“走吧，吃饭去。”

　　“你晚上还要打工？”萧哲问道。

　　周湛清点点头说：“是啊，不打工谁养活我？”

　　一穷二白是导致周湛清同学光棍的另一个原因，全班同学几乎都知道他在打工，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周湛清觉得挺好。许少杰确实是赞助他和徐朗上学，但人家帮了付了学费就够意思了，你不能连生活费都指着人家。

　　徐朗躺到快中午才起来，洗完脸刷完牙，吃了几块饼干，准备出去剪剪头发。出了学校，还没等过横道，就看见沈骞店前停着辆宝马Z4。这种车徐朗以前见过，刚想看清楚一点，车就开走了。徐朗摇摇头，推门进去。沈骞正给人剪头，看他进来点点头。徐朗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忙么，我想剪头。”

　　沈骞说：“今天是怎么了，熟人都赶一天来，再等我十分钟，你先去洗头。”

　　徐朗点点头，跟着助理去洗头，回来的时候，沈骞手上的活儿差不多也完事儿了。

　　“你来之前，杨彬刚来过”，沈骞拿着毛巾擦了擦徐朗的脑袋，“居然回来了，你认识吧，杨彬。”

　　徐朗愣了愣，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