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南巡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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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四年，蔓蓉遇上了康熙的第五次南巡，皇子中只有十三阿哥随行。太医院扈从的有三名太医，周丰尘也是其中一个。御前女官除了蔓蓉，还带了可馨一起。康熙说今年不欲张扬，要尽量精简人员，后妃只带一个嫔就是了，蔓蓉以为康熙要带最为年轻貌美的灵云，没想还是襄嫔高氏。另一个出人意料的是康熙这次特意带了白晋同行，搞得十四阿哥很有压力，临行前反复叮嘱蔓蓉要小心那只洋狐狸。
康熙几次南巡，主要目的都是巡视河工，河务、漕运是四方平定后康熙最为记挂的两件大事。之前四次南巡，治河工程已取得了很大成效。这次主要是去视察成果。另一个目的是笼络江南民心。按往年惯例，康熙会去明太祖陵祭奠，召见江南士大夫，今年也不例外。
可馨是上次南巡就伴过一次驾了，一路上不住跟蔓蓉说着江南风光。蔓蓉自然也有几分兴奋，现在的江南可是一派没有污染、没有旅游团的自然风光。
一行人加上其余扈从人员大概只有三百多人，走的是水路运河，御舟自京而下，途经直隶、山东、江浙，再到苏杭。一路上，康熙三申五令不得扰民，地方官员必须保证百姓各安生业，照常生活，不得迁移远避。康熙的爱民之心，官员自然是赞不绝口，但其实康熙心里想必也有数，为了保证圣驾的安全和行程的顺利，百姓难免会受到惊扰的。
南巡途中，康熙仍坚持批阅奏折，几个太医担心他身子骨吃不消，千方百计帮他补养身体。在船上的日子，康熙闲暇之余不是找扈从大臣来问话，就是找白晋切磋西洋科技。十三阿哥没什么事做，经常出舱看风景。
蔓蓉渐渐发觉可馨的异样了，只要有十三阿哥的身影掠过，可馨就不安起来，可眼角还是不自觉地去追寻他。蔓蓉心里暗笑，可馨年纪也已经十九了，属于清朝的大龄青年，入宫时因为做事麻利，主子们喜欢她，所以留在乾清宫当了两年差，现在思春了，一来可能是真的喜欢上了，二来嘛，可能也是有些着急了。
不过看看十三，俊朗的容貌，英挺的身姿，待人又温和有利，也难怪女孩子看了会芳心大动呢。自从那年四爷一番话后，蔓蓉就尽量避开了十三，好笑的是十三也在回避她，想来当初四爷也对他进行思想教育了。
令蔓蓉不得安生的是白晋，法国人是见识过法国人的浪漫的，但没想到从祖辈起就这样了。白晋不在康熙船舱时便来寻蔓蓉说话，蔓蓉不敢跟他说法语，白晋也很配合地用古怪的中文频频示爱。蔓蓉倒没什么，常把可馨惹得想笑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
“蓉，”白晋现在就是这样称呼她的，“你累不累，我帮你泡茶。”
“不用了，谢谢。”
“你今天真漂亮。”
“谢谢。”
“休息一下吗？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实在抱歉，我不能休息。”
看两人磨叽了半天，可馨早受不了了，一面对蔓蓉扮鬼脸，一边掀了帘子想溜出去，冷不防撞在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却是十三阿哥，可馨的脸绯红起来，霎是好看。十三忙问：“撞到你了？没事吧？”
可馨低头绞着帕子说：“没……事儿。”就跑出去了。
蔓蓉看得下巴没掉下来，想想可馨是多么泼辣爽快的女孩子啊，爱情的魔力真大！
十三有些疑惑地看了蔓蓉一眼，却见蔓蓉调皮地看着他，脸上俱是笑意，便有些不自在起来，微红了脸对白晋说：“白大人，皇阿玛请你过去一下。”白晋无奈地对蔓蓉一摊手说：“蓉，我不能陪你了。”才恋恋不舍地出去了。
古代的交通工具比较罗嗦，行了好些日子，终于到了南京。下了船，便见官民群集在两岸迎驾，非常热闹。老百姓得以见到皇上，个个都很兴奋，顿时人声鼎沸。虽说百姓准不回避，官兵们还是形成人墙把他们隔开着的。蔓蓉留心听到老百姓偷偷议论着：“那个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那是皇子啊。”便知道说的十三阿哥。
女眷们都低着头走路，襄嫔有宫女簇拥着，又打着伞，根本看不到庐山真面目，就听到人们议论着：“那个娘娘很漂亮吧？”“看，那两个宫女的身形，真好看！”
康熙则跟明星似的，乐呵呵地笑着，频频向夹道的百姓挥手。早年康熙南巡时，当地的官员们已经建下行宫，所以今年很方便，一行人就在行宫安顿了下来。
次日，康熙祭奠明太祖。虽说前面几次南巡都未出过事，地方官员还是很谨慎地把百姓隔开了，百姓只在道上恭迎皇上，不能入陵区。
南京是历史上有名的六朝古都，又倾注了明朝的功业，如今看来，仍是处处显着霸气。明孝陵更是帝王之气十足，蔓蓉偷眼看康熙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失神，饶是他为了安抚民心三番四次来祭奠明太祖，心里的疙瘩总是有的。
康熙身后紧跟着近身侍卫和十三阿哥，蔓蓉和可馨今天都打扮得很素净，跟在十三阿哥后面。再后面是几个地位极高的汗臣，地方官员在外围侍立着。
当日，云淡风清，天气极好，每个人脸上都是平和的，似乎这太平盛世也是祥和的，谁也没想到，此时的陵区就是一枚定时炸弹，四周都埋伏了一等一的高手，而之前，御前侍卫们已经把陵区附近都检查过几遍了才恭请康熙一行进来的，那么这期间的安排可谓煞费苦心了。
随着一阵清脆的啸声，八名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手中的长剑闪着寒光。几十名侍卫把康熙围起来，抵挡刺客。康熙皱着眉头，退到角落，手握成拳，警戒地盯着四周。十三阿哥指挥着侍卫作战，一边扯下腰牌扔给其中一名侍卫说：“快把人手调进来，保护皇上。”
八名刺客俱是一流高手，最可怕的是他们都是不要命的角色。蔓蓉看得手心微有冷汗，如果弃剑近身肉搏尚有胜算，若是贼人一剑过来，自己估计就要回现代报到了。几个宫女们早吓得缩成一团四处乱躲，蔓蓉站在康熙身旁，准备随机应变。一眼见可馨竟也拾了佩刀，焦急地站在侍卫的外围，想起她是练过拳脚的，虽说花拳绣腿的，但危急时没准还能自保一下。
高手对阵，在于先机。康熙和十三阿哥都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能指望外援，只要稍有疏忽，出现漏洞，就会危及康熙。十三阿哥也不是吃素的，蔓蓉见他长剑在手，犹如翩鸿，不断化解着险恶的招式，心下十分佩服。而大内侍卫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打了一阵子，胜负就见了分晓。
忽然，一阵晃眼，近百枚暗器从四周朝康熙这边打了下来，暗器无眼，别说康熙这边的人，连欺身过来的一个刺客都被扎到了，原来这八名刺客还只是先锋，四周还有埋伏！康熙近身的十几名纷纷以剑打开暗器，所幸康熙还没伤着。
十三阿哥一个纵步跳到康熙跟前，如果说刚才主要还想擒拿贼人，那么此时此刻，只有护住康熙是最重要的。光石电闪之间，埋伏在树梢上的真正高手现身了，至少有十几只剑的剑端直取康熙，这一役是惨烈的，若明太祖在墓中有知，也会为这些明朝的余孽洒泪的，他们这不是在打斗，简直就是直接在送命。有几名刺客身上已经有几个洞在淌血，仍疯了般的厮杀。
蔓蓉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死，却第一次见到这么壮烈的场面，好些太监宫女已经吓得晕死过去了。地上都是刀剑，康熙低沉地说：“帮朕找一把剑来。”蔓蓉直接从地上拣了一把，有些颤抖地递给康熙。康熙握住剑，手上青筋条条暴出，蔓蓉知道他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了。
当场的人觉得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其实发生的这一切就经历了瞬间，援兵已经赶到了，眼看大势已去，几个刺客不知是泄恨还是想杀一个够本，忽然似乎有了默契般直接合攻十三阿哥。只顾着保护康熙的人一霎那的失神，刺客们已经得手，十三阿哥的手臂中了一剑，十三在地上一滚避开了几把剑，大家反应过来纷纷过来接应，冷不防刚才躺在地上只剩一口气的刺客一剑刺了过来，那人虽是拼了全力，到底中气不足，这一剑并不是特别快，可是地上的胤祥因为已经受伤，一时却挣扎不起来。“小心啊！”“胤祥！”蔓蓉和康熙的声音同时响起，那一瞬间，蔓蓉差点闭上了眼睛，却不由地睁大了，她没想到，此时离得最近的竟是可馨，也没想到，可馨会这样就冲了过去，仅一瞬间，那素白的衣衫泛出来大片的血，这一剑直接刺过了可馨的后背。
“可馨！”蔓蓉不顾一切地拔开众人冲了过去，那名刺客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已经断气了，而所有的刺客不过一会都被歼灭了，几乎每具尸体上都是伤口，这是蔓蓉见过最不怕死的一批人，可她此刻心里最为敬佩的是可馨，她不能想象可馨是哪里来的勇气！
蔓蓉抱过可馨，身上的剑没有拔出来，可馨还有最后一口气，她的目光艰难地搜寻了一遍，蔓蓉的泪流了下来，她知道，可馨已经没救了，“可馨，十三阿哥他没事。”
十三阿哥支起身子，抓起可馨的手，满脸泪水，这些日子一来，他不是一点不明白可馨对他的情意，若是皇阿玛指婚，他也不会拒绝，但他从没想过，可馨是这样一个为爱而不顾生死的奇女子。
可馨望着十三阿哥，单薄的小手用尽力气反握了他一下，似乎千言万语都融在这一无声的动作中，可馨就这样去了。
康熙扔掉手中的剑，一脸疲惫，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有明朝的余孽，自己做的还不够多吗，望着地上那么多尸体，康熙仰天长叹了一声，吩咐众人说：“四周封起来，不要让百姓靠近，在场的人都听着，今日之事不可传出去，惊动百姓。否则格杀勿论。”
又命人迅速清理现场，传召太医。康熙的镇定不由得人不佩服，封锁消息实是无奈的举动，康熙是不想落下这个大笑柄给世人的。本来大老远跑来祭陵就是为了安抚这些遗老遗臣，没想到反而给他们制造了机会，那种感觉不是不挫败的。而且这次行刺如此蹊跷，若没有内应怎能如此成功？
康熙几步走向胤祥，拍着他的肩头，胤祥抬头，嘶哑的声音叫道：“皇阿玛……”康熙忽然抓住胤祥的手臂，焦急地说：“太医怎么还没来？胤祥，你中毒了。”蔓蓉抬头，果然看到十三的伤口已经发黑，微微肿了起来。
周丰尘跑了过来，一看伤口，眼神闪过一丝惊慌，康熙和蔓蓉都捕捉到了，康熙严厉地说：“照实说。”周丰尘犹豫了一下，说：“臣当皆尽所能，请皇上宽心。”
周丰尘处理了伤口，命人把十三架起来抬回行宫，十三阿哥恋恋不舍地望向可馨的尸体，一脸的悲怆。周丰尘不眠不休地守护着十三阿哥，过了半月，十三身上的毒基本上解了，身体却很虚弱，脸上也没了往日的爽朗。周丰尘复旨时小心地说：“十三阿哥需要调养，往后不可劳心劳神过度。”不敢点破的一层是，十三阿哥的身子垮下来了，好了之后也落了病根了。
康熙淡淡地点了点头，说：“你辛苦了。回了京朕要好好赏你。”
在南京逗留了也有十几天了，百姓不知其故，都传言金陵风景优美，万岁爷流连忘返。一行人又到了苏州府。与刚到南京的兴奋劲不同，每个人都有些沉重。十三阿哥脸上总掩不住淡淡的哀伤。蔓蓉也经常想起可馨，两年的朝夕相处，眼看一朵娇艳的花儿就这样谢去，不由得人不辛酸。
苏州府确实是人间天堂，光是两岸美景都让人心动，难怪古人说：“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呢。这次岸边欢迎的除了苏州官员，多为当地士绅，打着黄绸的锦旗，写着恭迎圣驾等，极其华丽。康熙一来到，就招募了江南举子生员，传下旨意，有精通书法，愿到内廷供奉抄写者，予以考试录取。这一举动，无非是为了笼络江南士大夫，但对读书人确实天大的好消息。“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立志时。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读书人的愿望无非金榜题名，若能直接接近皇上，侍奉左右，倒是一条捷径。而康熙也不负众望地当真取了六十一人，亲自接见了他们，各赐了御书《孝经》一部，以示嘉奖。
不过几日，便是康熙的寿辰，想着一连郁闷了几天，为了喜庆一下，襄嫔找来蔓蓉，让她好好布置一下。蔓蓉也知道康熙没有这份心思，又不好驳了她的意，只得准备下几桌水酒，做了寿面备着。
不想康熙回来还挺高兴的，原来苏州官民听闻皇上寿辰，纷纷上呈各种食物、礼品，康熙虽以阅视河工，非为诞辰为由谢绝了礼物，心里多少还是虚荣了一把的。见行宫备了酒席，也不责怪，命众人一起庆贺。随康熙同来的还有江宁织造曹寅，因他校刊的《全唐诗》成稿，康熙心情又好了许多，便一起入席。席间，康熙见没什么余兴节目，想起蔓蓉未入宫前可是名动京师的才女，于是命她弹琴助兴。蔓蓉久未弹琴，又没什么心思，想找个轻松的蒙混过去，想了想，弹了个过门便开始边弹边唱韦庄的《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蔓蓉声音甜美，一首词唱得轻松活泼，使人身临其境，众人没想到蔓蓉除了善于弹琴，还有这么好的嗓子，都赞不绝口。康熙也笑着说：“丫头，你这么迷恋江南美景，是不是想让朕把你留在这里啊？”蔓蓉忙答：“回皇上，太平盛世，处处都是美景。奴婢但求能尽心服侍皇上。”抬头见到曹寅对她赞赏地微笑着，开口说：“臣恭贺皇上得此佳人。” 曹寅跟康熙是一起长大的，说话不免亲昵些，见蔓蓉国色天香，巧笑嫣然，又没有赐予皇子，所以误会蔓蓉是康熙的红颜知己。
康熙做慈祥状，笑着说：“朕可留不住这丫头，有朝一日要给她挑个好夫婿。你也多帮朕留意着，要人品好，有学识的方配得上。”语气说得跟嫁女儿似的，曹寅这才知说错了话，忙唯唯诺诺道：“是，是，老臣糊涂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南巡遇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