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倾城（清穿，勿入！）》云冉冉

13、上任

　　回到住所，蔓蓉动手把东西收拾了一下，衣物饰品倒是不多，只是一屋子的补品还挺费神的。蔓蓉把它们堆在一起，一边收拾心情，一边分类打包。一时紫萝“收工”回来看她，动手帮她，口里说：“这么多，你如何有工夫去吃？劳这神干吗？要什么太医院可不是现成的。”
　　蔓蓉小女人状地一笑：“这可都是美容的好东西，留着也好。不过要真有工夫，开个店，拿来做了药丸或是冲剂卖，没准就发达了。”说完就自觉失口了，刚才走神想到现代去了。没想到紫萝却对几个新名词毫无察觉，只说：“不知道你心里小九九这么多，原来想着老大嫁做商人妇啊。我这几日听人家说九爷的生意做得就挺红火的，倒是个好人选呢。”
　　蔓蓉故意无奈地撒娇说：“小姐，饶了奴婢吧。人家还小嘛。”说完还不忘嘟起嘴来，一时满屋笑语宴宴。
　　蔓蓉想起来紫萝已经当差了一段时日了，于是问起她的感受。紫萝毫无心机地说：“良妃娘娘待人很平和，从来不打骂下头的人，是个善良的主子。只是，我从未见她开怀过呢，只除了有时八阿哥跟她说些趣事时她会笑，其它时候都是淡淡的，我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心结。”
　　“许是良主子喜静呢。”
　　“也不是的，我们府里除了我娘，也有好几房姨娘，我娘生性恬静，其他有故作贤良的，有被冷落了的怨妇，我已经见惯了，但娘娘却不是这些，她经常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还记得有一日帮她磨墨，她翻来覆去只写几句词，‘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写着写着忽然就落泪了。”
　　良妃，八爷，容……若？蔓蓉头脑里闪过这几个名字，自己先吓了一跳，忙对紫萝说：“紫萝，这些话，你千万不可对第二个人提起，否则害了自己，也害了娘娘啊。”紫萝点头说：“我知道，我也是当心她，又不敢跟别人说。”
　　两人不再言语，各自默默地想着，这时十四阿哥来了。蔓蓉忽然觉得这种纯情少年的恒心与毅力还真不可小觑，于是抹脖子瞪眼地暗示紫萝留下来，紫萝却很不义气地溜走了。
　　十四左站站右站站，一副不自在的样子，好一会儿才说：“蓉儿，皇阿玛没有对你……说什么吧？”看十四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蔓蓉一边对这种落后时代信息传播的快速微微表示诧异，一边头疼于他的痴心。只好低下头说：“也没什么，只问了几句，让奴婢到乾清宫当御前女官。”
　　一阵子沉默后，十四走到蔓蓉身后，迟疑地伸出手，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头，又怯怯地缩回，“蓉儿，我怕以后保护不到你，”忽然半蹲下来，对着蔓蓉，清亮的眼眸写满坚定：“你等着我，总有一日，我能做到。”仿佛是鼓足了勇气说出的，十四说完拔腿就走，蔓蓉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点壮士英勇就义的味道，不禁错愕了一会，心想，少年维特之烦恼？这……真早熟啊！
　　当天晚上，在李德全的安排下，蔓蓉跟乾清宫的一干人等打了照面，御前原本就有三位女官，温柔可亲的叫苓月，泼辣一点、快人快语的叫可馨，精明能干却不喜言笑的叫思拂，长得都挺漂亮的，气势有别于普通的宫女，她们的年纪在宫里偏大，家里有一定背景，而且都是有工作经验的，蔓蓉属于新手上路，年纪又太小，免不了做出虚心受教的样子。其他的太监宫女都是一副小心做事的样子，他们是属于受气包、发泄对象和差使对象的一类，最大的理想就是活命。
　　李德全是万岁面前的红人，大家都尊称他为李谙达。另有几个太监是万岁记得住名字的，身价也跟别人不同，海子公公便是其中一个，蔓蓉跟着别人叫他“海公公”，他虽说是个跑腿的，因为比较机灵，嘴又甜，主子们都喜欢他。
　　不同于选秀时的漫不经心，蔓蓉知道应该跟眼前这些中产阶级和底层人民搞好关系，所以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不一会儿就把大家的名字都记下了。
　　可馨虽说对蔓蓉小小年纪就当上御前女官有几分看法，但见她这般长相和气度，知道断不是泛泛之辈，也就欣然接受了。
　　在蔓蓉看来，康熙的生活也是挺单调的，上朝后又到乾清宫办公，每天处理各种政务之余，还要坚持读书，温习祖宗律法，还到太后处请安，再加上锻炼身体，每天休闲娱乐的时间就很有限了。康熙最喜欢的娱乐就是看戏，这对蔓蓉来说是比较头疼的一件事，倒不是她不喜欢国粹，主要是不懂得如何欣赏，在现代基本上就没怎么接触过，穿越后的三年里，府里搭了几次戏台，每次都坐在下面狂走神。
　　偏康熙好像故意跟她对着干似的，蔓蓉上任没几天，就获得殊荣陪他去畅春园看戏。在畅春园，蔓蓉第一次见到了太子。太子在康熙面前倒是中规中举的样子，康熙转身的时候，他一双眼珠子便粘在蔓蓉身上，一副自信满满、志在必得的样子。蔓蓉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厌恶，微皱眉头转脸看见几个人变幻莫测的表情，原来今天几乎所有阿哥们都到场了。蔓蓉也不去研究每个人的心思，只默默走在康熙身后。
　　康熙坐下来，对蔓蓉说：“不用太拘谨，这里有人伺候，你去下面随便拣个位子坐下来听戏。”康熙的话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蔓蓉把“奴婢不敢”的话咽了回去，望向下面的座，可恶的是几个阿哥坐得非常分散，各占了一角，想避开所有人坐是不可能了。
　　蔓蓉快速地观察了一下，十四期待的表情直接写在脸上，手在下面对她悄悄招手，其他人倒是不露声色，却都望着她，等着她选，唯有四阿哥盯着戏台，好像不知道周遭发生了什么事一样，蔓蓉想起跟他倒没有什么绯闻，便几步走到他身边问：“贝勒爷，能否赐个座给奴婢？”四阿哥指指旁边说：“坐。”
　　蔓蓉能感觉十四一对杀人眼扫射过来，也不敢扭头去看，只微微对四爷和邻座的十三爷福了福身子，坐了下来。
　　戏台上唱的是空城计，蔓蓉对诸葛亮倒是很崇拜，但她心目中的诸葛亮有别于台上这位挂着长长胡子，挥着长袖的老生，心里有几分排斥，虽然已经强打了精神听，到底受不了那咿咿呀呀冗长的唱腔，自顾自到太虚神游去了。
　　想起在学校里排练歌剧，演得最多的就是茶花女、茱丽叶，有一次学校汇演，认识了德国王储，一度受到猛烈的追求，国安局差点想把她派到德国去，后来中央担心她一去不复返就没批下来，想到这里，蔓蓉不觉嘴角上扬，一旁的四阿哥忽然碰了她手肘一下说：“姑娘？”
　　蔓蓉转头，以为四阿哥有话要说，却听他起身对康熙说：“皇阿玛，蔓蓉姑娘听戏入了迷。”众人都笑了。蔓蓉一头雾水，四阿哥坐下来声音极低地说：“皇阿玛问你话。”
　　蔓蓉慌忙起身，上前几步跪下说：“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奴婢听戏太入神了。”
　　康熙玩味地看着她，说：“哦？你喜欢这出戏？”
　　“回皇上的话，奴婢喜欢。”
　　“知道唱的什么吗？”
　　“回皇上，是唱的三国时诸葛武侯智退曹军的事。”
　　“喜欢诸葛亮吗？”
　　“回皇上的话，诸葛亮是智圣，又是忠臣，奴婢十分敬仰。”
　　“说的好，朕也十分喜欢。坐着吧。”康熙挥手让戏班子停住，又说：“今儿，朕就让大家说说，这后主不成器，诸葛亮为什么不取而代之？胤礽，你先说说。”
　　“回皇阿玛，儿臣以为，诸葛亮不是汉室宗亲，没有资格称帝。刘禅是刘备长子，子承父业乃是天经地义。”
　　康熙冷笑了一下，说：“按你这么说，这改朝换代的都是没资格的了。”也不等太子再开口，偏头看了一眼大阿哥，“你说。”
　　“皇阿玛说的是，诸葛亮原也可以称帝，只是蜀国上下忠于刘备，尽力辅佐刘禅，即使诸葛亮有这个心思，恐怕是没有相助的人。”
　　康熙面无表情地望向三阿哥，三爷忙起身说：“自古君是君，臣是臣，诸葛亮忠于汉室，鞠躬尽瘁也是报答刘备三顾之恩，定然不会做出轼君篡位的勾当。”
　　康熙面色较缓，看着四阿哥，“胤禛，你说呢？”
　　“回皇阿玛，三哥说的极是。前后出师表可看出诸葛亮的一片赤忱。刘备请诸葛亮出山，便是知人善任，料定诸葛亮的仁义，而后临终托孤，也是再次试探。刘禅是何等人，刘备心中也当有数，若不是对诸葛亮放心，断不会安心而去。”
　　蔓蓉对四爷考虑问题的两面性颇为赞赏，平常人都是从诸葛亮的角度去考虑，而独独他想到刘备上头，果然是成大事的人！想到这，蔓蓉不禁好奇想听听八爷的看法，不料康熙说：“胤禛说的不错，其他人有不同想法吗？”
　　八爷淡淡地坐着，九阿哥低头想着，十阿哥不服气得很，偏偏什么也说不出来。其他人都是一副赞同的表情，忽的十四开口说：“儿臣不这么想。俗话说，人心隔肚皮，诸葛亮这么聪明，要伪装仁义又有何难？”
　　蔓蓉见十四一副恨恨的样子，知道他是有意跟四爷对着干。只听康熙笑了几声说：“好个人心隔肚皮，那你倒说说，他为什么不称帝？”
　　十四年少气盛，只想着反驳，还没想出来理由呢，被康熙一问，一时有点哑然，思索了片刻说：“可能还没有那个能力吧。”
　　蔓蓉暗笑十四的孩子气，却听康熙说：“蔓蓉，你也说说。”蔓蓉惊讶了一下，这是哪跟哪啊，怎么风水轮到自己身上了，好多大头还没开口呢，自己有什么资格？悄悄看大家的表情果然有诧异的也有不满的，只有三阿哥对她鼓励地笑笑，而四阿哥不动声色。
　　蔓蓉只得说：“回皇上，几位阿哥说得极好，奴婢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实在受益非浅。”
　　“行了，”康熙不耐烦地摆摆手说：“说你自己的。”
　　蔓蓉想了想，认真地说：“回皇上，奴婢想起一个词叫各司其职，诸葛亮怀经天纬地之才，是将才也是相才，却都是辅佐之才，不见得是帝王之才。练兵练阵、领兵作战做为蜀相是分内的事，却不是帝王应亲历亲为的。若是轼君篡位，专营王道，怕是才能反而得不到发展。”
　　其实蔓蓉以前的看法就是诸葛亮这种人，根本不屑于称帝，但怎么敢这样说，所以回答得很保留。说完周围一片安静，蔓蓉倒也沉着地低着头，片刻后听康熙说：“好啊，这丫头有见识。各司其职，说的不错。只可惜这世上的人总是看不透这点，以为这帝王是好做的。”
　　“奴婢妄言，请皇上恕罪。”
　　“朕就喜欢有想法的人，以后记住，不要人云亦云，随波逐流。”
　　蔓蓉也知道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但也只好答道：“奴婢记下了。”

作者有话说

　　晋江好难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