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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打工小牛马的流水账人生 ...

  •   杨渊这孩子从小就命苦。

      她出生第五十天,父母便离开家乡南下务工,于是自小跟在姥姥姥爷身边长大。他们住在村里最偏僻的破土房,两个老人加一个婴儿靠几亩薄地的收成维生。杨渊没有母奶喝,也买不起什么奶粉,于是没几个月大的时候她就只能喝喝米汤,吃煮烂的各种蔬菜糊糊。

      杨渊对小时候吃不饱喝不足的记忆很稀薄,但是她总是会反反复复地闪回一些画面:她坐在炕头帮姥姥扫灰尘,每次扫出来一些小虫子就忙不迭往嘴巴里面塞,要不是老人及时抢下来就都吞掉了。或者就是帮来做客的老人们卷旱烟,烟丝放在乌突突的木盒子里,杨渊仔细地用小手捏起烟丝放进卷纸,有的时候还忍不住偷吃一两根。村里人听说这些事之后,都嘲笑她是个小傻子。后来杨渊学了点常识性的知识,她推测可能是自己吃得太差缺乏什么微量元素。

      童年的杨渊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但是长得却很结实。姥姥姥爷每日带她去种田,她在垄沟上捏小花小草,小虫小蝴蝶也能玩儿得很开心。摔跤也不哭,日晒也不生病,跟其他任何年龄的小孩也都能自然而然地混在一起。久而久之,村里都说这家的小孙女就是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可是非常省心听话。

      虽然杨渊一直都是呆呆地,看起来不太灵光的样子,但是她的学业却神奇地一路绿灯,保持着稳定不上不下的中上游水平,让她顺利地通过中考、高考、考上了家附近城市里一所口碑不错的大学。大学的时候杨渊热衷于打各种短工,一会儿去学校食堂给同学盛鸡排饭,一会儿去校门口拉面馆刷盘子,一会儿去美食街烤苕皮摊烤冷面。她一直很喜欢做餐饮服务员,无论工资多少,基本都包吃,还能拿回去不少东西。从小她就很馋很馋,最害怕的就是饿肚子。

      大学毕业之前杨渊的父母已经离婚各自成家,杨渊从小都没有见过他们几面,自然也没有产生什么感情,鲜少与他们联系。她唯二牵挂的两位老人也在她快要毕业的一年里相继离世。杨渊披麻戴孝地毕业了,她匆匆忙忙收拾好不多的行李,走出了校门,回到家里的小镇。因为无意考公考编制,直接进了小公司做文员混日子。

      杨渊从小过于神经大条,除了吃吃喝喝基本什么事情都不关心,再加上她长得也没有多么可爱漂亮,所以没有谈过恋爱,偏偏同性缘极好。她除了日常打工,闲暇时间就是跟这个同学那个好友约饭唱K,感觉日子也称得上轻松惬意。

      她的众多好友中有一位自小家里有许多人出马,家族号称本镇第一仙家。这位朋友长年耳濡目染之下也是功力了得,据说几分钟便可看出一个人的命格如何,劫难在哪儿,毕业之后又兼修西方占卜、塔罗业务,在网上兼职接散活儿也可以养得起自己。

      杨渊对这些玄学之事完全一窍不通,也没多大兴趣了解,但是这个好朋友格外欣赏她,总是称赞她平顺温良,水木身强,聆听别人心事但是不内耗自己,适合拯救四方,四海为家,而且一生之中都会是极好命格。杨渊对此不以为意,她曾经问好友:“如果我是极好命格,现在怎么会过得跟孤儿差不多呢,我每天就长在这个丁点大小破地方,怎么可能四海为家。”

      这个时候面前的好朋友总是微微一笑,露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说“天机不可泄露也。”

      随即杨渊就会一个虎扑上来,俩人闹来闹去拧来拧去,扭成一团麻花状。闹累了就点外卖或者出门去小馆子里大吃一通,然后再凑到一起或躺或趴,嘀嘀咕咕,看剧游戏,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下去。

      某天杨渊的公司扩充业务,把她从镇东头派到了镇西头,因为通勤时间一下变长,杨渊不得已重新租房。她经熟人介绍,租到了离公司新地址格外近的一处公寓,这里绿化很好,有小桥有流水,夜晚还有不少小推车卖吃的,杨渊巡视了一番,觉得处处都很满意,当下付款租之。她入住新房的当天跟两三好朋友在家里聚餐,宅家很久的仙家好友隔着饭桌观察了杨渊半晌,忽然申请严肃地说:“小杨杨,这几天你的生活应该就要开始大动了。”

      杨渊不假思索地回复:“可不嘛,工作一下子换地方了,我还得适应几天。”

      好友摇头纠正:“不是这个意思,你最近可能会出个远门,要蛮久才能回来。”

      接下来杨渊问什么她都不肯说了。只是又开始一副“天机不可泄露”高深莫测的样子。杨渊一直都很熟悉她这种高人表情,并没有把这番话太放在心上。

      聚会结束几天之后,某个天朗气清的夜里,杨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是仙气缭绕的河滩,各处长满奇花异草,河水中央有许多像是山海经里写过的仙兽祥瑞,都在开心地游来游去,几条小龙宝宝缠在一处,拼命用尾巴抽打对方。但是从头到尾没有哪只神兽看到她,在这个场景中,她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不一会儿,喧嚣声散去,河边彻底静下来,杨渊闻到了很淡雅幽静的香气。不知道是谁的袖子挥了一挥,随即她又感受到几滴露水的沁凉。让人想要忍不住睁开眼睛努力看清楚,但是四处忽然升起浓雾,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时,她床下的地板忽然开始闪着异样的光,这些光线丝丝缕缕地织成密网,然后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窗外有一阵清风拂过。一片黑色的影子轻轻地掠过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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