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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十章2 ...

  •   这声音似乎是从梦中传来,沐晨光僵了一会儿不敢动,然后才猛然回头。
      洛王府朱红的大门边,有人白衣出尘,黑发如墨,微笑如春风,就那么,看着自己。
      “大掌柜……”
      沐晨光喃喃地道,声音低极了,太辛没听清,俯下身:“什么?”
      “大掌柜!”沐晨光大声地喊出了这三个字,快活地站了起来。
      太辛吃了一惊,门口那名俊秀的男子已经道:“下来,小沐儿。”
      “不许停!”太辛喝令抬步辇的侍从,可是,沐晨光就那样跳了下去。从行走中的步辇上,毫不犹豫地往下跳,快有人头高的距离她仿佛根本没有看见,脸上还带着开心的笑容。
      那是一种,充满信心和光亮的笑。笑容在太辛面前无延长,拉伸,放慢……
      “沐晨光!”太辛大叫出声,伸出手去却连她的衣袖都没有捉住,她坠进了另一个人的怀抱。那个人明明刚才还在三丈开外的大门口,眨眼间已经到了近前,身影轻忽得如同轻烟。
      太辛怔怔地保持着伸手去接人的姿势,半晌忘记了收回。
      太辛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笑得那样笃定而明亮,因为,她知道他会接住她。
      毫不犹豫,充满信心。
      他从未失手,从未令她失望。
      沐晨光抱着他的脖子,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脸,然后欢喜地将整个人伏在他怀里,头枕在他肩上,他微笑起来,跟着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沐晨光大笑了起来。
      一个在辇上,一个在辇下,如此之近的距离里,太辛清晰地在脑海过滤所有的画面,可肯定地想起,她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这样笑过。
      一团幽明火焰在心里燃烧了起来,四肢百骸都被这灼热的情绪席卷,太辛的手狠狠地拍在步辇之上,喝道:“放下她!”
      大掌柜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笑的时候和不笑的时候,几乎是两个人。冷然下来的大掌柜黑眸变得极为幽深,仿佛可以吸人魂魄,他直直地看着太辛,没有说话。
      被他抱在怀里的沐晨光,明显感觉到他的背脊挺直了,她有些讶异地回头,才发现羽林卫不知何时已经散开,将两人团团围住。他们穿着她已经看惯的铠甲,可手上却拿着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精铁弓驽,锋利的箭尖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齐齐指向她和大掌柜。
      三百只弓驽同时上箭,单调的机械声复合在一起,变成一种格外令人心寒的声响。
      “皇上,你在干什么?!”沐晨光瞪大眼睛叫了起来,不过,在她看清太辛的脸色后,就愣住了。太辛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像是有什么东西抽干了他的血液和温情,脸上呈一种可怕的青白色,像冰冷的玉石一样,眼眶却微微泛红,仿佛脸上的血色全聚拢在双眸中,只要一眨眼便要像泪一样淌下来,他没有看沐光,他只盯着大掌柜,声音也变得冰冷而毫无情绪,仿佛响在某个遥远之地,而不是在眼前:“朕命你,放下她。”
      这是沐晨光第一次看见太辛这样可怕的一面。
      天子之怒,伏尸千里。
      阳光明明还很清朗,沐晨光却感觉到一丝可怕的寒意。
      这寒意不单单来自于三百支对准了这边的弓驽,同样也来自于身边的两个男人。
      大掌柜不笑的时候,也是很可怕的啊!!他甚至已经换成单手抱着沐晨光,另一只手抽出了袖中的寒玉笛。
      “别别别,”沐晨光吓得赶紧捂住他的手,“皇上今天心情不好,让我跟他好好说说,他会让我走的……”
      “几个月不见,我的小沐儿怎么傻了这么多?”和太辛一样,大掌柜的眸子也定定地锁在太辛身上,此时却低头看了沐晨光一眼,“你看他,像是会放你走的样子吗?”
      “放心,我一定会让他放我走,我手里有凭证的——啊小心!”
      最后一个“心”间还没有离口,大掌柜也发觉了包围圈外掠来的人影。这人影快极了,大掌柜大惊之下将沐晨光带到一边,整个人往后一仰,才堪堪避过这突然袭来的一掌,而身后就是已经上了箭的弓驽,根本没有退路。站在两人面前的是祥公公,祥公公看着自己一掌落空,颇为意外:“敢在御前劫人,果然有两分手段。你的师父是哪一位人物?”
      沐晨光低声道:“大掌柜,你不是他对手,快放开我。”
      “我早就听说大内卧虎藏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大掌柜凝神而立,以笛为剑,起了个剑式,“可是我今日必须将我的人带走,前辈,冒犯了。”
      祥公公见了他的起剑式,眼皮一跳,侧身让过这一招,讶然道:“你是江家的人……不,你是江砚之!”
      江砚之看着他避让的身法,目光掠过一丝锐意,“前辈是何方神圣?为何会使我江家的凌空步月?”
      那一瞬,祥公公的脸色,真是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顿了顿,他终于道:“你想知道原因?”
      江砚之当然想。“凌空步月”乃是江家独步天下的轻功秘技,历代以来都是传男不传女,而且必定要当家大掌柜才能修习最后一层心法。祥公公方才虽然只是轻轻一让,但衣袖飘飘体态轻盈欲举,正是凌空步月的最高境界。
      “也罢,今天碰到了江家的人,我也不得不说了。你可知道,我和江荫平辈论交……”祥公公说着微微叹了口气,同样好奇的沐晨光正眼巴巴等他下文,忽然眼前一花,只听大掌柜怒道:“前辈请自重身份!”
      然而已经晚了,趁着这一晃眼的功夫,祥公公已经把沐晨光扔给了最近的周昭,周昭还来不及扶稳沐晨光,横刺里已经伸过来一只手,将沐晨光拉上了龙辇。
      这一番折腾让沐晨光头昏脑胀,跌在太辛怀里,太辛搂住了她,道:“起驾回宫。”
      然而段恕还来不及唱诺,忽听祥公公肃声道:“这是什么?”
      那是一只小玉瓶,落在洛王府门前坚硬的青石地面上,瓶盖碎裂,两粒艳红的药丸倾了出来。祥公公拈起一只闻了闻,脸色忽然变了:“这东西哪里来的?!”
      沐晨光暗叫一声不好,那是康王给太辛的药,一定是她刚才被当成球扔来扔去的时候掉出来的!
      太辛显然也看出来了那是什么,暗暗拉了沐晨光一把,低声道:“不要认。”
      祥公公脸色数变,慢慢望向沐晨光:“是你把这药送给皇上吃的?”
      沐晨光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药,不过“给皇上吃药”这种事情,当然是撇得越清越好,她一脸无辜地睁大眼睛:“那是什么?春药吗?”
      “这是从你身上掉出来的,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谁说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身上掉下来的?”
      祥公公沉沉地盯着她:“丫头,你要是知道这药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你就没有胆子跟我在这里扯谎了,快说,你从哪里弄来这药?!”
      沐晨光被他盯得心里有一丝发毛,太辛道:“公公,料理好这名闲人便回去伺候太皇太后吧,清凉殿的事你还是少管为妙。至于这药——”
      “这药是我的。”
      太辛的话被江砚之接了过去,江砚之看着祥公公的脸,再看看太辛与沐晨光,忽然一笑。他一笑,所有的杀气都被收敛,似春风化雨一般,整个世界都光亮了起来,他的目光移向沐晨光,道:“傻丫头,那是我刚才放你身上的。这药一直由你服伺我吃,你难道忘了?这位公公虽说不是江家的人,不过既然和族长平辈论交,也算是我的长辈,你不用在他面前做戏,认了吧。”
      沐晨光一脸为难的模样:“认了没关系吗?你不是不喜欢人家知道你在吃药吗?”
      “你……你们给我闭嘴!”祥公公难得地有些气急败坏,“江砚之,你你小小年纪就用这种药物,要将江家家业置于何地?扛不起的担子就不要扛,用这种法子,你是想三十岁就见阎王吗?!”
      龙辇上,太辛的手一僵,沐晨光也愣了愣。只有江砚之,始终不温不火,面带笑容:“是,是,前辈教训得是。我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前辈,这东西得来不易,对我来说十分珍贵,恳请前辈赐还。”
      祥公公皱起了眉头,思量半晌,终于将那瓶子掷给了江砚之:“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王府里待着,我回头来找你!”
      江砚之收了瓶子,低头施礼,口里说道:“多谢前辈。”漆黑眸子,却俯身时在太辛身上一转。
      太辛也看了他一眼。
      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一触即转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十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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