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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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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吹过她的碧色裙摆,身后的桂花簌簌掉落,落在她的发梢。她闭上双眼轻嗅,却于冥冥之间感觉到一股视线。
她睁开眼睛,是一个男子的身形,鸦青色的衣衫。还未看清面容,她的目光便被男子身后的危险吸引。
[告知危险]or[沉默观看]
做出选择,时云脱口道:“小心身后。”然后起身躲到走廊的圆柱后边,公主府的建筑用料厚实,把她的身形遮住大半。
男子没有回头,耳朵微动,听风辨位,夹住石头,而后回头精准地反击。
石子破风而去,砸至假山旁边手中正拿着弹弓的人,他见对方是个练家子的,便嘟囔几声为自己挽尊走了,身后跟着好几个随从。
时云不禁感叹好身手,如果她的初始武力值也能这么高就好了。
“多谢女郎提醒。”鸦青色衣衫男子开口,他剑眉星目,身姿挺拔,藏蓝色的发带将乌发尽数束起。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时云落落大方回道。
逢公主府中侍女端着菊花盏出没,时云向他微微点头,从原路返回了。
身后的男子跟着她,约莫有五六步的距离。
她有些困惑,加快了脚步,转弯时却撞到了一个温热的胸膛,还有股淡淡的檀香。
“脚下当心——”温润中带着一丝闷笑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抬眼见到了白皙的下颌和白色容貌。
他眼睫低垂,眸中含笑。
时云连忙后退,向他行礼致歉,“民女因有些困乏,一时不察,还望六皇子恕罪”。
景昭向前走了一步,“既是无心之失,何罪之有,起身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在分叉路口道别,回到各自宴席上。
席间正热闹着,众人画作被挂在连廊上,公子评价小姐的佳作,小姐点评公子的诗句,每个人的手中拿着一朵小巧的菊花。
为了最大程度地保证公平性,画作特地作了糊名处理。
宣纸面前皆放了一个小篮子,以花朵数量多者胜出,奖品有钗环、玉石和砚台任选。
府中侍女见时云归来,端着托盘中呈给她余下的花朵。
时云挑了一朵绿色菊花,端详把玩片刻后,踱步去连廊欣赏。
画秋菊的最多,海棠、木芙蓉次之。诗句多感怀伤秋之作,独有一篇肯定秋季的生机。
时云将菊花放置在空荡荡的篮子中。
“女郎为甚投给这篇作品?”清朗之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来人着玉白衣裳,书生模样,手中拿着一把折扇。
“因为它很特别,每个时令都有它存在的意义,这篇作者看到了秋季的美好。”
“姑娘独具慧眼,子川兄听了一定欢喜,奉姑娘为知己。”
“子川?”她疑惑道。
他用扇柄敲了一下脑袋,“不才陆寻疏忽了,见姑娘面生,想必不知道子川兄。他的本名叫庄斐,京城中有名的才子之一。”
时云点头,一双秋水剪瞳看向眼前的男子一字一句道:“陆寻、庄斐,我记下了。”
“我姓时,幼时离京,不久前才回时府,对京中的人事物不是很了解,还望多多包涵。”
陆寻的耳朵有些泛红,“哪里哪里,姑娘言重了。”他慌手打开扇子,在脑中回想朝中大臣,镇静道:“家父是在都水监就职?”
“正是。”
“那可真是有缘。”他笑道。未待他解释,一句陆寻的呼唤打断了两人接下去的谈话。
“呀,子川兄在唤我。请恕小生不能奉陪了。”陆寻匆忙告别,末了说了一句一定会将姑娘的评价告与子川的。
时云望着他走远,和一位着竹青色的男子并肩说着什么,目光向她这边儿看来。他的腰间挂着一枚较大的圆形青玉玉佩。
她微笑以对。只感觉玉白衣衫旁边的人深深看了她几眼。
此时花朵投放完毕,鉴赏结束,时云回到座席,旁边的郁青有些紧张,担心自己的票数不多不好看。
见时云不悲不喜,一派镇静,问她在想什么。
“回想刚才的佳作。”
郁青叹道:“我要是有你这份心态就好了,我如果得不到及格的花朵数量,阿娘回去又要给我加训了。”
时云又说了些话宽慰她。
侍女清算花朵数量完毕,将每幅画作得到的菊花记录下来,用金花笺写好呈给各位女君男郎。
时云拿起小巧的花笺,打开看见纸张中央写了一个“贰”。
她有些讶异,本来做好了零票的心理准备。系统作画颇具匠气,诗句是自己硬凑出来的,没想到还有人投票。也许是制作方的友情票,她如此想道。
宴会进入高潮,女子中瑶华的作品得到了最多的票数,男子中则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夺得魁首。瑶华将奖品的赏赐让给了二三名。
郎情妾意,男君选了一支孔雀金钗,反而送给了瑶华。长公主在席间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人带他们去花园处散心了。
余下的时间留给在场的年轻人。
已将近申时,时云不打算继续待下去,她想逛一逛京城。
小怜将自己打听来的东西告诉时云,“东市多为经营高档酒楼钱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之类高档物品;西市则更接近市井,买卖牲畜、小吃、西域香料等。”
“那我们就去西市吧。”时云吩咐车夫道,路上但见城中房屋鳞次栉比,盖二层楼房的不少。
将至西市,她听见街边一侧有叫卖吆喝的,停车给小怜零钱,让她去买心心念念的糖葫芦来吃。
车夫看了看天色道:“小姐,西市道路狭窄,现下将至夜饭人多,恐马车进去就难出来了。”
“那你在此附近等待,我们约莫半个时辰就回来。”时云下了命令。
小怜买好冰糖葫芦,用纸袋装着。她上车后,帮时云戴好白色帷帽,帷帽的细纱至她的腰间,两人下车。
时云刚好看见官府的人巡街视察,他们把长刀具挎在腰间。
进入西市,果然如车夫所说,里面的小摊小贩众多,人群络绎不绝。
离她最近的道路左旁是三五成群押注斗鸡的,右旁支起一个棚子和桌椅板凳,是卖胡饼和汤饭的。往前方是一间打铁铺,咚咚锵锵的声音惹人观看;对面是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女店主化着时兴的却月眉和飞霞妆,吸引人进去试用。
再远些的路中央有西域胡女翩翩起舞表演艺术,她们眉目深邃,身姿婀娜,旁边有男子作陪衬,不时有钱币落入铁盆的叮当声和观众的鼓掌声。
时云半个时辰才逛了不到八分之一,天色欲晚,最后她买了几个热乎乎的羊肉胡饼。
小怜付完钱,将找回的零钱放入荷包,准备给时云时,倏尔被一个灰影抢走。
“有小偷——来人啊”小怜大喊道,边喊边向小偷的方向追去。
时云戴着帷帽行动不便,她找巡街的官兵说明情况,带着两个小兵过了一会儿才气喘吁吁至小怜身边。
她和一个瘦弱少年一起在路边钳制了小偷,将其按在地上,是一个成年男子,他还在挣扎反抗。路人已经围了起来。
见官兵和苦主来了,让出一个缺口。小偷开始求饶,让时云放他一马,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但他言辞闪烁,不敢露出正脸。
其中一个官兵让他抬起头来。“我道是谁,原来又是你。”
他向时云解释,“女郎,此人是惯犯了,整日游手好闲,是个泼皮无赖。每次偷的金额不多,不久前才放出来。让女郎受惊了,把他交给我们就好。”
时云向官兵真诚道谢。
官兵押着小偷走了,围观的人也跟着散去。
留下小怜旁边的少年。他的额发过长,像是特地遮住什么,余下半长脸高鼻薄唇,可以看出他的骨相深邃。褐色衣服薄而不合身,明显小了,还带有破洞,显示出突出的骨头。
时云向前几步,夸赞他的勇气,问他想要什么回报。
他抬头,见她戴着帷帽,穿着像大户人家,攥了攥手指,蓦地双膝跪地,头磕在地上发出声响。
“请、请贵人救救鄙人的生病的妹妹。”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哀伤。
“有什么难处,你起来说便是,我当不了如此大礼。”时云侧了侧身子,想扶他起来,被小怜拦住了。
与此同时,他膝盖磨着向后,“贵人金尊玉贵,怎可沾染卑贱之人的破衣。”
“你、你先自己起来,你把话说清楚。你不起来,我家小姐是不会帮你的。”小怜刚才也被他的举动惊到。
“贵人听鄙人把话说完,鄙人就起来。”他十分坚持。
“你说吧,不过第一你要抬起头来,别再低头了,第二自称我便是,第三不要啰嗦,天色已晚,我们本打算回府的。”
“是、是。”他抬头看向时云,隔着白纱道:“鄙、我的妹妹现下发着高烧,她和我一样是混血儿,西市的大夫看过多次都不能医治,我白天黑夜做工,挣的钱也请不起东市盛安堂的大夫,请贵人救救我的妹妹。”
说到艰难处,他流下泪来,在他带有土灰脸上留下明显的两道痕迹。
[给银子]or[带妹妹去医治]
旁边铺子大娘在旁看了全程,适时道:“他说的不假,他妹妹烧了三天了,他们的父母在两兄妹小的时候就不在了,在黑市当童工,磕磕碰碰长到现在,哎,真可怜······”
时云刚想给银两,听到烧了三天打消了心思。
“你家住在何处。”
“在西市的最西边,离护城河近些的庙里住着。”他见有希望,连忙回道,擦了擦眼泪。
时云猜想大娘是提示人物,故而转身问向旁边的大娘,“请问大娘,从西市的最西边至东市的盛安堂,怎么走最近?”
“唔,女郎让我想想,从这里出去,绕道宽些的主干道路上最快,晚上是西市最热闹的时候。”
时云有了决断,先向大娘道谢,看向瘦削少年。
“你可让我跟着你一起,我们乘马车,接上你的妹妹去盛安堂,诊金我出,至她病好为止。”
他一时没有说话,憋着泪,连磕了三个极有分量的头,“贵人大恩大德,鄙人和妹妹永生难忘,必当涌水相报,结、结草结环——”
时云没有纠正他的措辞,“好了,感谢的话留到以后再说,我们现下赶路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