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喧嚣》廿悠悠

2、想摸

　　亦行刚把水壶放在桌上，突然，身后的沙发处传来一阵嘈杂的音乐声，他心一跳，惊得立在原地，随后意识到是什么后，才回过头去看。

　　天知道，他已经十几年没用过手机了，末世里没网没电，这东西还没一块砖头有价值。

　　从沙发上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小李来电”，忘记是谁了，他犹豫了一下，划开通话键。

　　“哎呀，亦先生，早上好呀，您考虑得怎么样？这次这个买家也是很有诚意的，出价愿意到200万买您这个房子，虽然离您的预期还差一点，但是买家说了，你要是同意，他这边随时可以签约...”电话那头响起了爽朗的话音。

　　想起来了，末世开始前，他正准备买掉市区的房子，也就是现在住着的这套。

　　他出声打断对面，“李哥，我这边同意卖了，你跟买家约个时间见面吧，越快越好。”

　　“...噢噢，好的好的，这边马上帮您安排。”男子立马答应道。

　　接完电话，他突然注意到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才6：10，他清楚记得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过手机，时间是刚好六点整，在空间里差不多待了两个小时才出来，怎么到现在才过了十分钟，难道空间里的时间跟现实的不一样？

　　随即想到什么，亦行匆匆忙忙在厨房里找了好几样东西，进出空间去测试，反反复复试了好几次。

　　果然，他不禁狂喜，空间里的时间跟现实时间的流动是不一样的，空间的时间几乎是静止的，冰箱里拿出来硬邦邦的冰块放在空间里面，几个小时过去都还保持原样，那其他的食物放进去是不是也可以这样？

　　那新鲜的蔬菜，肉类，各种食物，甚至是生活用品，是否都可以在里面保持原样，不会变质，不会过期？如果是，那他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食物的保质问题了。

　　自己拥有这个世界不存在的空间异能，那么末世可能还是会如期降临。得赶紧想办法去筹集更多的资金，还好自己之前就将这个房子出售了，有一部分余钱在手里了，可以先去换取物资。

　　这个房子原本是家里为他结婚准备的婚房，但爷爷早在三个月前因病过世了，唯一的亲人都过世了，他就彻底成为孤家寡人了，在这座大城市了无牵挂。

　　原本就辞了职，等出手了房子，直接就回到老家温汤镇那边发展的。

　　他家也是端州本地的，但是在郊区的，离这边有一个半小时车程的路，老家还留有一个祖屋可以住。

　　到时候可以搞个民宿或者咖啡馆过活也行，好过在这里人挤人，有早没晚的。想得挺美好的，但是末世来临将一切推土一样，全推毁了。还好爷爷走得早，没有经历这种苦难。

　　虽然端城是个郊区，但是背靠一线大城市，处于各省衔接处，交通生活十分便利，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正好这次把全部资产直接兑换成现金，现在已囤货为主，为末世做好准备。

　　上一世，他没有物资，只能被别人裹挟着走。

　　这一次，既然无法摆脱，那么就主动迎战，他有了这个可以保命的神奇空间，他也有了可以提前准备的时间。

　　拿定了主意，亦行像是摆脱了什么似的，眼底的犹豫尽数褪去，整个人神色轻松自如。

　　他开始动手，先将整个房子收拾了一下，随后转身去浴室，脱下因身上出汗脏掉的衣服，快速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门。

　　路上上班上学的人川流不息，热闹非常。

　　街边的早餐铺都开着，有现炸的油饼、油条、韭菜盒，炒面、炒粉、生滚粥，豆腐脑，生煎、小混沌，甜的咸的辣的都是，各式各样的香味弥漫开来，引得人食指大动。

　　有好多年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了，他下意思地吸了吸鼻子，眼眶微微发热。

　　跟摊主买了份炒粉和豆浆，坐在路边支起的小摊位上吃着，他一边咽着食物还一边分泌着口水，太久没吃过正常的食物，恨不得将所有的都吞到肚子里去，但又舍不得这么快吃完。

　　没两口全扒完了，又起身叫了份炒粉和小混沌，几笼包子，几份油条，几乎将摊位的东西都点一遍。

　　油头老板频频注视着这个穷凶极饿的年轻人，忍不住诧异道：“小帅哥，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吃得完吗？别撑坏了胃呀。”

　　“老板放心，我从小吃的就多，胃口大，这些都能吃完。”咧着嘴笑着说完的亦行直接把帐先结了，回到座位又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他的确是饿惨了。

　　末世那几年，最困难的时候，他连树皮都啃过。

　　连着吃完两份炒粉，三碗馄饨，四笼包子，还有几份大油条后，他才肯收手停下来。

　　擦了擦嘴，跟老板告辞后，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他去了房屋签订中心。

　　买家是个爽快人，按照他的要求，三天内腾房，全额付款，一个星期内到账。

　　收到了出售房子的钱，加上原本他卡里的六十万存款，他现在身上能动的现金就有260万。这在当下也是一笔巨款了，他打算把所有的钱都置换成物资，准备末世里他需要的东西。

　　这笔钱看起来多，但他需要的东西更多，必须要精打细算，得好好计划一下，不能浪费。

　　亦行在拿到钱的当天就开始搬家了，将房子腾出来给下一任屋主。他把所有的家当存放进空间。他在空间主屋的一楼拿了一个房间做自己的卧室，将自己卧室的东西原封不动得挪了进去，连放的位置都一样，只是自己的房间没有这个大。

　　又拿了一个房间当储物间，还好家里的几个大衣柜和储物柜都是可移动的，不然那么多零碎的东西都不知道怎么安置。家里所有能挪动的东西，都收了进来，住了那么多年，这些东西全部都是自己和家人的回忆，亦行一针一线都不想丢。

　　现在他准备先去找一把趁手的武器，末世时，一把好的武器，比一个伙伴还靠谱。

　　由于禁止普通人使用热武器的，他也没有门路去买这些枪支弹药。

　　但冷武器就好找，他上一世经常使用的就是一把杀鱼刀，还是在超市捡漏拿到的。能杀丧尸的都是好刀，他准备先去找那把合适自己的刀。

　　按照前世记忆里那个无数次听老友提到的地点，他打车过来，找到的在本地一家有名的古法锻打作坊。

　　在老城区的幽深巷里，在一排排的普通平房里，锻刀铺很显眼，门口立着两张黄地红边的大旗，上面飘扬着“百年非遗传承，精益求精”的字样，铺子的门楣上挂着一块老旧的黑底金字木匾，笔画遒劲有力，写着“黄氏锻打刀坊”，简单而质朴。听说是他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牌匾，一位著名的将军题的，历史十分悠长。

　　　铺子左边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锻打工具，靠近火炉的墙壁上有淬火后留下的一大片斑驳灰黑痕迹，角落里堆放着铁块和半成品，另一面的墙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锻打后的农具、厨房用品、锋利的刀具或者是一些精致的铁艺小物品。

　　亦行进门先把铺子的布局扫了一眼，没看到人，扬声道“你好，有人吗？老板在吗？”

　　“哎呀，帅哥里面请，您先自己看会，有什么需要可以喊我”一扎着马尾的长发壮男蹲在柜台边上整理工具，抬眼看来他一眼说到，又蹲下去低头整理了。

　　重新看到柜台后熟悉的那张脸，他心猛的跳着，脚步一顿，不敢往前走一步，喉咙里卡着怯意，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一个字。

　　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是上一世，他为了救自己，浑身破烂地倒在血泊里。事到如今，他都没办法释然，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柜台后的人见他呆呆的没有反应，想了想了然地笑道：“哥们儿，大太阳的，站在门口干嘛？进来挑呀，不买也没关系，可以随便看看。”

　　亦行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定了定神，鼓起勇气，“老板，你好，我想定制一把这样的刀”说完，直接把手机里的图伸到他面前，“这里有吗?”

　　眼前的手机被一只掌心满是茧子的手拿去，随后又递回去给他，“重新打的话要等两个星期，你要是急着用，我这边也有现成，尺寸差不多，但还没开刃，你要看看吗？”

　　“也行，我先看看。”亦行对刀的要求不高，基础功能就是要稍微长点，硬度要高，可以轻松应对砍头骨时的巨大冲击力就行了。

　　“你想要什么刀？我这边货款都很全，你说一下需要，我可以帮你挑。”柜台后的身影起身脱下手套，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一处透明货架上，挑了几个款式出来。

　　“用来砍骨头的，材质要过硬一些，耐砍的，不然容易卷边，最好手柄和刀身长一些。”亦行思考道。

　　他一听，心里存疑地看了一眼亦行，眼神太过直白了。

　　亦行笑了笑，解释道：“老板别误会，我有个朋友很喜欢收藏刀，最近他生日，我打算送一把当礼物。我听说你这边有些藏品级别的猎刀，就过来看看。”　

　　原本见是个小年轻来买刀，担心要做什么坏事，一听亦行这么说，原来也过来淘货的，心里才放下一些怀疑，笑起来两道黑黑的浓眉连着眼睛一起弯起来，道：嗐，小帅哥别介意呀，循例都会问一下的。”

　　说完就热情地将亦行引到另一处的玻璃置物柜前，“我这边的各国钢材都很齐全，日本的，美国的，德国的都有，你看看喜欢哪一种，你看这款，是美国的CPM-S30V高端粉末钢制的，硬度高，耐磨性和腐蚀性都非常优异......”一说起刀就滔滔不绝。

　　他家虽是百年传承，但很多这种传统的打铁铺在很早前就被工业化流水线取代了，消失在历史长河了。凭着他爹炉火纯青的打铁技术，旧客带新客，也有不少收藏家过来定制刀具，在这一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了。

　　但大部分还是靠着这一片的老街坊关顾，过来打农具，磨磨菜刀，修一下刀柄或者补一下汤锅来过活，幸好铺子是自己家的，不然房租都交不起。

　　没想到今天这个客人十分大方，没一会功夫，挑走了好几把高档品刀具，砍刀、猎刀、西瓜刀都有，还有几套纯手打的锅碗瓢盆厨房用品。

　　亦行手里拿着猎刀刚开好刃的猎刀，胳膊强劲有力，手腕翻转挥舞了几下，锋利的刀刃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笑着说刀 “你家果然名不虚传，这个刀不错！”

　　他立即点了点头，笑着举起大拇指示意道，“是帅哥你眼光真好，这把刀的钢料是进口含钴的，耐腐蚀性和硬度都是顶级的。”

　　随后非常利索地把亦行挑好的一批刀具和厨具打包，并热情递上自己的名片到，“帅哥，这些刀具用品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电话联系我，十年内保修哈！上面也有我的微信，免姓黄，单名一个庭字，以后喊我黄庭就好了。”

　　亦行接过名片，便放入口袋中，拿起手机付了款，开心笑道：“黄庭你好，我是亦行，亦是亦，行是行走的行。很高兴见到你，我们下次见。”

　　他没敢解释那么多，因为心里知道他们在未来还会相遇的。

　　之后将几个装刀的盒子摞在一起，就出门了，直到走了很远，寻到一处偏僻的公园角落停下来。他警惕地环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人和摄像头后，才将买的刀具和厨具存入空间。

　　亦行从公园出来的时候，正是下午太阳西斜时，炽热而灿烂的阳光洒在湖泊上波光粼粼，亮的让人睁不开眼，也昏昏欲睡，

　　前方弯延的小路上却突然迎面走来一直通体黑色的小猫，橙黄的阳光洒在黑色的皮毛上如同镀了金边，闪闪发亮，独特的红眼睛晦暗幽幽，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尾巴灵活而蓬松，高高翘起来，配合着慵懒又独特的步伐，一晃一晃的，向他走来，格外高傲，格外优雅，格外想摸。

　　还是第一次见红色眼睛的猫。

　　它一步一步接近，缓缓走到自己脚边，趴下来，又突然翻开自己的肚皮开始打滚，爪子轻轻勾着自己的裤脚，眼里也没闲着。边翻圈喵喵叫地打滚，边偷偷瞄自己，滚了几圈，发现亦行没什么表示，又站起来走到他脚边，拿屁股和身体滑滑的皮毛一边蹭着他的腿，一边撒娇地喵瞄叫着。

　　“想跟我回家？”他低头看着在脚边蹭来走去的黑色小身影。

　　“瞄。”

　　“会翻跟斗吗？翻一个我就带你回家。”

　　“...瞄...”，小猫细细的叫声停了一下，身体也顿了一下，眼神里疑似闪过一丝屈辱，随后扭动身体，调整姿势，前爪向前一弯，后抓用力一蹬，翻了一个漂亮的跟斗。然后抬眼看着亦行小心翼翼地叫着：“瞄...”声音里三分的祈求带着两分的抱怨。

　　亦行忍不住弯腰伸手去摸摸它，小猫立即停止撒娇，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他的指尖，立即脑袋顶过去往他掌心蹭。不等他收回手，顺着他的手机钻入他的怀里，还不忘用脑袋顶顶他的下巴，想要讨更多的抚摸。

　　瞬间心里一软，他把把小猫圈在怀里，抚摸着它的圆圆脑袋，满意地笑道：“哇！小家伙，原来你听得懂呀，真棒！我说话算数的。”

　　“瞄~”猫舒服地眯眯眼。

　　“那你以后跟我啦，先给你取个名字把，叫什么好呢？”亦行舒服地吸着猫，抬脚缓缓朝公园出口走去。

　　“瞄~”

　　“都可以？拿看你这么黑，以后就叫小黑吧。”

　　“瞄！！！”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