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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恐怖片(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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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吃完的时候已经七点,外面天色都黑了大半。裴裕卿将洗好的碗筷收在消毒柜,难得没见某个爱黏着自己的在旁边笨手笨脚地帮着倒忙。
他有些奇怪,擦干手上的水便走去客厅找人。只见客厅中的宽大沙发上埋着一堆枕头,枕头堆底下露着一块毛毯的小角,像是某个人藏不足的小尾巴。
裴裕卿盯着那个小角看了一会,迟疑开口,“眠眠?”
那堆枕头动了一下,随之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探了出来。“老公。”秦予眠头上裹着毯子,脸红扑扑的,“眠眠等老公好久啦。”
他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住自己往裴裕卿身上爬,“眠眠好想老公——”
裴裕卿连忙伸手一捞,扯着那要掉不掉的毛毯仔细裹住了秦予眠,“老公也想眠眠。”他亲了口毛毯撒娇鬼的脸,顺手将被撞掉的枕头捡回沙发上。
“眠眠选好片子了吗?”裴裕卿问,“如果眠眠还没决定好的话可以慢慢选,老公先去给眠眠准备点好吃的怎么样?”
秦予眠乖乖点头,接过裴裕卿的手机慢悠悠地选片子——平时连接电视机的蓝牙用的都是裴裕卿的手机,遇到不懂的交给裴裕卿处理也快。他划着划着,注意力很快被吸引到别处,明明是要选片子,但这会却莫名其妙地开始翻起裴裕卿的网易云歌单。
裴裕卿的网易云里只有秦予眠一个好友,其他更多的都是自主创建的听歌合集。虽然两人平时都用相同软件听歌,但歌品却截然不同,秦予眠时常因为好奇有事没事就去翻对方的歌单,企图用自己不灵光的脑袋弄明白怎么两人的歌品竟会如此不同。
秦予眠琢磨半天,还是没明白他的亲亲好老公的歌品为何如此多变。多国语言,古风与摇滚超现代混合,翻一连串下来让人怀疑这不是歌单而是谁喝多吐在里面。
或许这就是老公的不同之处,老公真厉害。秦予眠美滋滋地想。果然眠眠最爱老公了。
莫名其妙地又给他幸福上了。
裴裕卿不知道秦予眠心中的那点小九九,端着一碗白萝卜径直就走了过来。他将碗搁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一手将沉浸式狂刷网易云的爱人圈在怀里,“眠眠选好了吗?选好了老公就连蓝牙了。”
秦予眠这时才突然想起来自己那对方手机的目的。他凑近了抱住他老公的脖颈有些心虚地蹭了蹭,“老公,眠眠还没选。”
“那我们一起选。”裴裕卿捏了捏他的脸颊肉,“眠眠这次想看什么类型?”
秦予眠想了想,“不要国产的。”
他又想了想,“不想看有血的。”
说着他们将脑袋凑到一起,挑挑拣拣选了好半天才勉强找到一个符合标准的。
评分有点低,但胜在秦予眠很感兴趣。只见他兴冲冲地拉着裴裕卿吵吵嚷嚷说要看这个。裴裕卿放大一看,发现那是个外国的恐怖片,从剧照上看服装和场景都异常简陋,仔细观察甚至能看到作为鬼的演员戴着的劣质面具下裸露出来属于人的皮肤。
不过只要秦予眠开心那么他也开心,想都不想亲亲他家眠眠之后就起身去打开电视,将手机蓝牙和电视机连接,操作界面让电影调整成合适的大小。
裴裕卿正忙着操作手机,突然便感到背后一重。他下意识侧过脸去轻啄了一口,然后继续低头调着电影的投影。
秦予眠在他老公在家的时候简直一刻都离不开对方,扑到裴裕卿身上搁着下巴就是一顿乱蹭嘴里黏黏糊糊地喊着老公老公,腻人得像块浓厚的蜜糖。
“老公,”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上一秒还是愉悦的,下一秒便委屈巴巴得要命,“要是现在趴在老公背上的不是眠眠,老公也会这样去亲别人吗?”
他时常想一出是一出,毫无理由毫无征兆,偏生每回脸色阴沉得能够吓死人,好似对方要是答错他便会从某个地方掏出一把刀,送他老公上西天后自己也一刀了解,当场双双上演痴心殉情大戏。
裴裕卿毫无觉察他家的松软小面包正暗自化成成长矛大列巴,伸手一捞便把赌气大列巴圈到自己怀中,看到对方衣着单薄直接裹入自己身上宽大的羽绒服里,“眠眠,这样不冷吗?”
大列巴一下变成小布丁,“眠眠想着老公就忘记了。”
小布丁的老公亲亲小布丁,“是老公不好,光想着看电影忘记眠眠也很想老公了。”
两个人裹在一起变成一块布丁馅棉花糖,暖烘烘的散发着好闻的甜味。
“平时能趴到老公背上的只有眠眠,所以老公不会对其他人这样。”他认真的说,“以前背过外婆,现在老公只背眠眠。”
电视机内响起电影开始的声响让裴裕卿的声音在秦予眠耳边如雷鸣般炸开,“老公要背眠眠一辈子的。”
秦予眠瞪了眼眸,一直到裴裕卿将他抱回到沙发上都没回过神来。他下意识扭头呆呆地看着裴裕卿的侧脸,连前面的屏幕上演了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暗暗的光影照到青年俊朗的五官上,让他的心跳在此刻加速跳动。
这是我老公。秦予眠想。老公是要和眠眠在一起一辈子的。
他的心脏再一次因为这个认知而雀跃起来。上一次如此雀跃还是在半个小时前裴裕卿刚回家,也多亏他身体素质好,要不然照这个雀跃法不是春心萌动而像是心脏病触发。
秦予眠越想越春心荡漾,直起身就想腻腻乎乎地去亲他的绝世好老公,结果还没碰到便被电视机里的巨大响声给引去了注意力。他寻声看去,正好迎面对上屏幕中的那张劣质鬼脸。
两张脸面面相觑好半天,随后鬼脸爆发一阵惨烈的叫声。
秦予眠在尖叫的那一刻就弹了起来,要不是裴裕卿及时把他圈在怀里,这会估计他能弹到天花板上扣着吊灯在上面挂着。
裴裕卿像安抚着受惊的猫那样顺着秦予眠的脊梁一下又一下轻抚着,“老公在呢,老公在呢。”
秦予眠吓得死死地抓住裴裕卿的手,“老公,老公——”
裴裕卿将手盖在秦予眠的脸上,密密地去吻他,“眠眠,要不我们不看了?”他不动声色地将电视机音量调小,“老公知道眠眠其实不怕这些的,只是老公现在看了感觉有点害怕。”
秦予眠哆哆嗦嗦的,明明怕得要死但还是努力挡在裴裕卿面前,捂住裴裕卿眼睛的手都止不住地打颤。
或许总爱自不量力地去试探一些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是人的本性,秦予眠也不例外。他难得拥有这一个能看恐怖片的晚上,即使怕得半死但说什么都不愿意关掉。
“老公,老公,”他的嗓音都是抖的,“眠眠挡着老公眼睛,这样老公就不怕了。”
“那老公也帮眠眠挡一下好不好?”裴裕卿找嘴硬的爱人找台阶下,“老公知道眠眠不害怕,但老公害怕得想要手里抓点什么,可以吗眠眠?”
其实旁边就有成堆的枕头,但秦予眠这会被吓得发懵,对方说啥都狂瞎点头。很快他便缩在裴裕卿的怀里,掐着裴裕卿的胳膊呜咽地掉眼泪。
“老公,老公,”他害怕地问,“现在怎么样了?”
“鬼还没走呢。”裴裕卿说,“等走了老公就松手好不好?”
秦予眠点了点头,带着哭腔和他老公要保证,“老公一定不能松手啊,眠眠……眠眠会死掉的。”
“老公和眠眠保证,”裴裕卿说,“眠眠信老公。”
接下来的一小时里,秦予眠宛若被摧残的尖叫鸡,爆发出的尖叫和电视机里的此起彼伏,不知情的还以为裴裕卿这个浓眉大眼的在家偷偷搞家暴。影片里劣质得放田里麻雀懒得理会的人偶都能把秦予眠吓得吱哇乱叫,流出的眼泪都飙出三里地。
裴裕卿浑身紧绷,时刻观察着秦予眠的状态。对方的叫声根本没止住,让人根本分不清他是真应激还是纯粹被吓到,即使此时电影的声音减到一格,小到两人说话稍微大点声都能改过去,客厅内的灯全部打开亮堂堂的一片,但秦予眠还是能被漆黑一片根本分不清有什么东西的画面给狠狠吓一激灵。
裴裕卿尝试去抱紧受惊的爱人,亲着揉着和缓着对方的情绪,但往往好不容易短暂地安抚下来,下一秒转变的背景音乐和突然放大的鬼脸还是成功地将秦予眠彻底吓炸毛。
没办法了。裴裕卿想。只能来硬的了。
他伸手将掌心挡在秦予眠的眼上,另一只手托着对方的后脖去凑了上去。裴裕卿就这样强硬地撬开唇舌,协住那细软的舌细细地吮,将对方吮得舌尖到舌根都泛着麻。
两人在惨叫声和窸窸窣窣的诡异背景音中亲了很久,连电视机都止不住那泛滥的水声。秦予眠被裴裕卿这突如其来的吻给亲得两眼发昏,整个人迷迷糊糊地趴在裴裕卿怀里,只懂得面色潮红晕晕乎乎地喊着老公,恐怖片什么的都被扔到了脑后。
“眠眠。”裴裕卿亲他,狡猾地用自己去引诱着脑袋犯晕的爱人,“今天这个片子太恐怖老公有点看不下去,眠眠可以陪老公先存着然后等到下星期再看吗?”
秦予眠点点头。明明自己被吓昏了头,但还是凑上去努力安抚着害怕的亲亲老公,“老公不怕,有眠眠在呢。”
这样的操作在他们这并不是第一次。通常来说他们得花上好几个星期拆解着才能完全看完一部完整的恐怖片——毕竟秦予眠每次看的反应都太过吓人,裴裕卿放心不下只能次次都找借口说自己害怕,这才止住了秦予眠继续看恐怖片的行为。
裴裕卿这么做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秦予眠的脑子不记事,经过一星期的消化多多少少都会忘记前面的剧情,再看的时候多少都会因为对剧情的迷茫而消除部分恐惧。
两人关了电视,黏在沙发上天马行空地聊了一会乱七八糟的东西,算着时间差不多便一同起身准备洗漱睡觉。
卧室的灯始终保持着明亮,即使是入睡了也没关掉。裴裕卿看着瑟瑟发抖的秦予眠不住地叹气,但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将秦予眠圈在怀里,抬手一下下轻抚着他的额头。
“眠眠还是被吓到了。”裴裕卿说,“老公给眠眠收收惊好不好?”
秦予眠点头,缩在他老公怀里小声地吸着鼻子。这会就算裴裕卿说什么他也不会反驳,但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裴裕卿再多的指责也说不出口,只能无奈地去亲亲这个不老实的额头。
只见裴裕卿用大拇指的指腹从秦予眠的额头的一端划到另一端,然后掌心抚上脸颊一路下滑,沿着脖颈绕到脑后,轻轻揉捏着对方紧绷的后脖颈。
从前他受惊的时候外婆就是这么安抚自己,他学会后现在用在自己容易惊吓的爱人身上。
裴裕卿另外一只手捏一下秦予眠的耳垂,轻缓地摇了一下,“狗儿惊,猫儿惊,小孩儿不害怕。”
他喊了声秦予眠的名字,“眠眠,快说一声好。”
秦予眠照做,然后被裴裕卿轻揉了下脑袋。对方的掌心宽大温暖,让他眷恋地靠上去不住地蹭。他似乎听到一声轻笑,随后额上传来了一阵温热触感,“我的小眠宝,快睡吧。”
“做个好梦。”
他闭上眼睛,很快在爱人的怀中陷入香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