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的是小狗》玫泽

3、月明星稀

　　酒吧内涌动着酒气与热潮，洛池最近有些感冒，平常觉得没什么的现在闻着却难受。
　　酒吧附近就是公园，洛池打算去那透透气。
　　随意找了条长凳坐下，洛池仰头靠在椅背上，失神的盯着夜空。
　　今晚的星星很少，也不耀眼，无际的黑里面还可探见几朵飘云。
　　洛池长长舒了一口气，想起自己还没和钟辞报备。
　　洛池：我在酒吧旁边的公园。
　　或许是玩得太尽兴，钟辞过了几分钟才回他：你喝醉了吗？拍个照片给我我现在过去。
　　周围也没有什么标志性建筑，洛池环顾半天，只有一条由红色枫叶铺成的人行道算有特色。
　　他举起手机，找好角度，快要按下开门时，一道自行车的响铃声突然插进来。
　　随着咔嚓声，画面定格，主角更换。
　　秋夜微风徐徐，少年的头发逆着风，露出他面部线条流畅又干净的侧脸。
　　洛池吓了一跳，立马后撤一步，有些没站稳，脚腕处传来闷疼。
　　他“嘶”了声，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幸好被身后的树干接住。
　　少年刹了车，匆匆跑到他跟前。
　　“对不起，我刚刚没注意到你。”少年的声音清亮好听，饱含少年气。
　　少年背对着路灯询问他的情况，咬/着下唇模样有些着急无措。
　　这真是一张很伟大的脸。
　　洛池甚至都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是一味欣赏少年青涩又俊朗的颜。
　　少年的后背是星光点点的夜空，云在月光的折射下轮廓朦胧。
　　少年盛着皎洁月色透过额前的发丝看着洛池，叫人揣摩不透其间蕴含的内在。
　　“啊……没事，没事。”
　　终于注意到对方因为自己长时间的不回应而红了眼眶，洛池猛地回神，反过来安抚对方。
　　少年内疚的看着洛池，依旧道：“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洛池摆手拒绝。他回头看了眼自己刚刚坐的长凳，没人。
　　他重新看向少年，狐狸眼微微弯起：“要不你抱/我去那个椅子上坐会吧？”
　　少年二话不说，长臂穿过膝弯，一手箍/住洛池的腰，稳稳抱起他。
　　感受着少年结实有力的胸脯及臂弯，洛池差点就不想从这个怀抱中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眼睛亮亮的，被问名字时像得到奖励的小狗：“学长，我叫沈庭渊。”
　　听到这个称呼，洛池问道：“你认识我？”
　　“是的。”沈庭渊轻手轻脚把洛池放在长凳上，单膝跪地检查洛池脚腕处的红肿情况，“我在学校的时候就注意到洛学长了。”
　　没想到在外透个气都能遇到小迷弟，洛池失笑。
　　“为什么要关注我？”他俯身靠近沈庭渊。
　　“学长很优秀。”确定没有大碍，沈庭渊松了一口气，抬头对上洛池近在咫尺的眸子时双眼也瞪大了，磕磕巴巴道：“也，也很好看，控制不住……就想去关注学长你了。”
　　一个哦字尾音被洛池拖得绵长。
　　洛池笑眯眯的打量着沈庭渊——看起来是个适合打直球的：“那学弟，加个联系方式吗？方便你了解更深入。”
　　这回是真的得到奖励了，沈庭渊一点也不犹豫，手机掏出来就是一句：“学长我扫你！”
　　联系方式加上了，洛池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大喊他的名字。
　　钟辞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到洛池面前，推开沈庭渊挡在他面前，一脸的正义凛然：“我告诉你，乘/人/之/危可不是君子所为，你给我离我的阿池宝贝远点！”
　　钟辞今天为了蹦迪特地做的发型都有些乱了，瞪着眼对沈庭渊呲牙。
　　洛池拉了拉钟辞的衣角，哭笑不得：“阿辞，他不是坏人。我方才脚了崴，是他帮的我。”
　　接着他又费劲从钟辞身后扒拉出个脑袋给沈庭渊看，解释：“他是我的朋友，有些着急了，不好意思让你被骂了一通。”
　　沈庭渊在听见那句“阿池宝贝”变得阴沉的神情转瞬变晴，他又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没关系的也是我没有及时解释。”
　　洛池见沈庭渊纯良的模样，好似一只乖乖蹲在原地哪怕被主人一脚踹开了还是会巴巴凑上去的小狗，竟有些手痒。
　　洛池捻了捻手指——好想摸/摸他的头。
　　钟辞看看洛池，又面色不善地看向沈庭渊。
　　不对啊，沈庭渊在洛池低头摆弄手机时默默注视着他的眼神，那是充满侵/略/与/占/有的，像猎人在看自己的囊中之物，他不会看错。
　　没细想，洛池按住他的肩膀借力站起。
　　“小沈学弟。”他学着沈庭渊对他的称呼，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我们回头联系。”
　　钟辞在懵逼中被洛池拖走。
　　直到两人消失在那条枫叶长道的尽头，沈庭渊眼底还存着零星几点笑意。
　　就着这点笑意，他低头在掌心嗅了嗅。花香淡若幽兰，他垂眸在掌心/亲/了一下。
　　他蜷蜷手，眼底的笑意逐渐意味不明。
　　“抓到了。”
　　风骤然变大，枫叶“哗哗”作响，沿途飘落像下了一场鲜血淋漓的雨。
　　上了洛池停在酒吧门口的白色拉法，钟辞还在抱以怀疑的态度扫视洛池。
　　洛池目视前方，注意路口情况的同时顺带从后视镜瞄了一眼钟辞，“你又咋了？”
　　钟辞眯眯眼：“刚才那个人，我怎么想怎么奇怪……你问过他名字吗？”
　　“沈庭渊。”
　　钟辞终于知道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他猛一拍车把手：“沈家最小的儿子沈庭渊？”
　　洛池奇怪的看向他，又转头去看红灯：“沈家？”
　　“哦，沈家是近期的新起之秀，还没做出太大成绩，你不知道很正常。”
　　钟辞明白洛池是绝对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一些无关紧要又不起眼的小人物身上的。
　　洛池的食指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视线瞥向一旁支架上的手机屏幕，上面是沈庭渊一分钟前发给他的晚安表情包。
　　他踩下油门，引擎声在空旷的道路划过一道长啸。
　　在刺耳的嗡鸣声中，钟辞听到他说：“以后会有很多时间了解。”
　　洛池抬眼看向对面坐姿从容的男人，对上那双黑到泛着浅浅墨绿色的瞳孔。
　　可能，他也并不是很了解。
　　沈庭渊伸手，将面前的饮品单推到洛池手边。
　　洛池目光下移，落在那只骨节分明、青筋明显的手上。
　　沈庭渊敲敲饮品单，含着笑温声开口：“不知洛学长现在是否还喜欢喝玛奇朵？”
　　“……”洛池并未作答。
　　沈庭渊抱臂，语速依旧不徐不缓：“我送的茉莉，你收下了吗？”
　　洛池倏地抬头，惊愕地张了张嘴。
　　“五年前那晚，我应该没闻错。”
　　五年前那晚，指的是洛池发情期把沈庭渊扌电进房间，他们/荒/诞/一/夜之后他便毅然抛下对方远赴重洋，彻底与他断开联系的那晚。
　　毫不避讳提及他的信息素味道，这样的行为不亚于耍/流/氓。
　　沈庭渊却始终平静、冷淡，与洛池对视的瞳孔没有半丝震颤，像巍峨又广纳百川的森林，并不会因飓风而倾倒。
　　这是在时光更迭中洛池不曾见证的、成熟且自持的沈庭渊，而不再是大学时期只是一天没见就会把头蹭/进他的颈窝，撒娇说：“学长，好久没见了，你抱抱我吧”的小学弟。
　　那句“喜欢喝玛奇朵吗？”无非是对方的试探，在问洛池“你还喜欢我吗？”
　　洛池无法回答，这种令他飘忽不定的感觉，他也很讨厌。
　　他站起身，与沈庭渊沉默的对峙着。最终，他扯出一个很客套的笑，说：“早扔了。”
　　“你也没有必要刺探我，我当初在你与出国之间选择了后者，你也该清楚我的答案。”
　　没有点玛奇朵，洛池道了声再见便离开了。
　　沈庭渊坐着，目送洛池离开咖啡店。
　　“到底怎么回事？”
　　钟辞被洛池一通电话从酣睡中叫醒，他忍着起床气老给洛池当司机，结果洛池自上车后就魂不守舍，在看了一眼手机后蓦地把脑袋砸在靠背上。
　　想着聊天记录上显示的通过的好友申请，洛池双目无神，幽幽道：“我去相亲了。”
　　“哦。”钟辞下意识应了声，下一秒他用力转过头睁大眼睛看着洛池，又转回去。
　　洛池看着都怕他脖子断了。
　　为了驾驶证的安全起见，钟辞方向盘一转，刹停在路边。
　　“叔叔阿姨终于舍得把你卖掉了？”刚一停车钟辞就扭头道。
　　洛池面无表情看着他，一句“你皮痒痒了？”憋在嘴边，又叹口气。
　　“相亲对象，我前男友，沈庭渊。”
　　洛池前男友有些多，钟辞苦苦思索半天才从回忆中挖出一隅：“就是你所有交往对象中帅得最惊天动地、震撼人心的那位？”
　　洛池点点头以表肯定。
　　“你不对劲。”钟辞表情越来越凝重：“他只是你众多交往对象中的一位，你为什么会因为他而出现这样心事重重的模样？难不成海王要出海了？”
　　洛池轻笑一声，重新目视前方，泰然道：“不一样。”
　　“我和他/睡/过。”
　　“……”
　　钟辞闻言呼吸都停滞了，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颤抖且破损的：“操……”
　　他缓了缓，还是不能接受：“你居然比我先上/到Alpha了？”
　　一直被大家称作长了张蓝颜祸水、媚惑众生的脸的洛池：“这不正常？”
　　“你不是说你比我哥那个臭脸鬼还要性/冷/淡吗！”
　　洛池笑笑：“没忍住呗。”
　　他避开钟辞探究的眼神，朝前方抬了抬下巴：“送我去公司吧。”
　　天边涌上淡紫色，与赤红的晚霞交缠，云层如水映出热烈夕阳下最后那点温柔的光。
　　忙碌一下午，洛池走出公司，一路不知和多少个人打过招呼才来到地下停车库。
　　正直下班高峰期，鸣笛催促不断。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驶出车流，中控屏上“母亲”的备注不断震动。
　　“妈妈。”
　　“唉，下班了吗？”
　　“嗯，在回家的路上。”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油烟机的噪音，江青云回头应了句什么，又道：“晚上回洛宅吃饭吧？我们都在准备了呢。”
　　洛池今天难得准点下班，夜晚的休闲时间还很充裕，他也就应下了。
　　“那我先回家换个衣服。”
　　不知沈庭渊是不是故意的，早上相亲时对方好像留了点信息素在他衣服上，一整天闻得他特别烦躁。
　　等洛池收拾完驱车到洛宅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