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终章以后，他的Omega揣了崽崽》清安在竹

1、合约终章

　　餐厅里只听得见瓷勺碰撞骨瓷碗的轻响，水晶吊灯的暖光落在沈烨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他冷硬的下颌线晕得柔和了几分。温书韵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落在面前几乎没动过的奶油蘑菇汤上——沈烨今晚难得回了主宅吃饭，他特意提前半小时去厨房盯着，连盐的用量都精确到了克，可对方自始至终只舀了两勺，注意力全在平板上的文件里。
　　“吃完饭你看一下离婚合同，记得签字。”
　　平板被轻轻放在餐垫上的声音落下，沈烨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明天会下雨”，没有丝毫波澜。温书韵手里的竹筷“当啷”一声掉在地毯上，筷尖还沾着的米粒滚进了绒毛里，像他突然沉下去的心。他僵在椅子上，耳尖不受控地泛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骤然涌上来的热意堵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我知道了。”半分钟后，温书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他弯腰去捡筷子，垂着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涩意，指尖触到竹制筷身时，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温书韵很明白，对方是在“通知”，不是在“商量”。
　　况且，这本就是商量好的事，合约到期，合作结束，如果是商业合作，他甚至会暗赞对方是个守规矩的好合作商。
　　三年前温家破产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父亲躺在ICU里，母亲在外奔波，催债的人堵在医院门口，温书韵抱着最后一份项目计划书到处跑。
　　没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这很正常，大家甚至在等着温家败落，顺便瓜分一份蛋糕。
　　在温书韵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接到了沈家的消息。
　　温书韵没时间犹豫，在沈家别墅外淋了三个小时的雨，直到管家撑着伞把他领进客厅，看见沈烨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一份拟好的婚约。
　　“沈家欠温家一个人情，”沈烨当时的语气和现在如出一辙，冷得没有温度，“结婚三年，沈家帮温家度过危机，三年后我们离婚，互不相干。”
　　他递过来的除了婚约，还有一份补充合同，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合约婚姻”的细则，甚至连“婚后分房睡”“禁止干涉对方私生活”这样的条款都列得清清楚楚。

　　温书韵没犹豫太久就签了字。沈家的庇护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更何况，沈烨是那样好的一个Alpha——他有一米八五的身高，宽肩窄腰，穿上西装时像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接手沈氏集团五年就让市值翻了三倍，是整个商圈公认的天之骄子。
　　就算是个纯粹的商业联姻，温书韵也不算吃亏。
　　更别说，结了婚，温沈两家成了一条船上的人，所有豺狼虎豹都要顾忌沈家的势力退避三舍。
　　而作为合约伴侣，沈烨更是无可挑剔，这么多年，沈烨从不在外面搞花边新闻，逢年过节会配合他回温家，虽然性子冷漠，但对温家父母也是尊敬有余。
　　甚至在温书韵被Omega协会刁难时，沈烨会不动声色地派人解决。
　　温书韵以为，他们或许能日久生情。
　　因为他记得去年年初沈烨的易感期，那天暴雨倾盆，也许是连日来的工作，沈烨突然发了高烧，平日里冷冽的信息素变得狂躁，带着掺杂着冰海沉香味的Alpha信息素弥漫在整个房间，几乎要将人吞噬。
　　温书韵本来在客房整理文件，闻到信息素时立刻冲了过去，却被沈烨一把拽进怀里。
　　“别闹。”
　　沈烨的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却没推开他。温书韵僵在他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沉香味的信息素渐渐变得温和，裹着温书韵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在空气里织成一张柔软的网。
　　那天晚上，沈烨抱着他睡了一夜，没有做任何越界的事，只是在清晨醒来时，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发顶。
　　那一刻，温书韵真的以为，沈烨是喜欢他的。
　　后来他会刻意做沈烨爱吃的菜，会在沈烨加班时留一盏灯，会把沈烨的西装按照材质分类整理好。
　　沈烨虽然话少，却会在他感冒时让家庭医生过来，会在他生日时递上一份包装精致的礼物，甚至在他被记者围堵时，第一时间把他护在身后。
　　这些细碎的瞬间像星星一样，在温书韵心里攒了满满一捧，让他觉得，合约或许能变成真正的婚姻。
　　可现在，离婚合同像一盆冷水，把他所有的期待都浇灭了。
　　再美里的灰姑娘到了半夜12点，也要脱下来漂亮的礼服，赞美和惊叹的目光也随着宴会结束而消失了。
　　吃完饭，温书韵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份打印好的离婚合同。
　　沈烨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目光落在窗外的花园里，没有看他。
　　温书韵翻开合同，第一条就写着“双方自愿解除婚姻关系，无财产纠纷”，后面还附着一份财产分割协议，沈烨把他们婚后住的那套公寓和一辆车都划给了他。
　　这不算是大手笔，不过也不算亏待他了。
　　毕竟生活上温书韵自认为没付出什么，沈烨也从来没要求他什么。一个一个合租室友各奔东西了，还留下来了礼物，实在是个不错的人了。
　　“不用这么多。”温书韵的手指停在财产分割那一页，声音有些发紧。他知道自己不该贪心，三年来沈家已经帮了温家太多，他不能再要沈烨的东西。
　　沈烨终于看向他，眼底没什么情绪：“按合同来，这是你应得的。”他顿了顿，补充道，“温家现在已经稳定了，不需要沈家再庇护，我们的合约也该结束了。”
　　“合约”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温书韵的心里。他抬起头，看着沈烨俊美的脸，突然想问一句“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答案是什么，沈烨的平静已经说明了一切，那些细碎暖心的瞬间，或许只是Alpha出于礼貌的配合，是他自己想多了。
　　温书韵拿起笔，指尖还是有些抖。
　　他看着合同上“乙方签字”的位置，想起三年前签婚约时的场景，那时他满心都是感激和庆幸，现在却只剩下涩意。
　　“也许我太贪心了”，温书韵忍不住想，“我得到的够多了。”
　　但情绪是不讲道理的，他胸口闷闷的疼，并不听主人的劝说。
　　笔在纸上落下，“温书韵”三个字写得有些歪，他放下笔，把合同推回沈烨面前，声音轻得像叹息：“签好了。”
　　沈烨拿起合同，看了一眼他的签名，然后在甲方那栏签下自己的名字。
　　字迹有力，和他的人一样，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签完字，他把合同收起来，放进文件袋里，然后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温书韵没有抬头，只是“嗯”了一声。他听见沈烨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大门被轻轻关上，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水晶吊灯的光依旧温暖，却照不进他心里的冷。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冷水，才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玻璃上，像在诉说着什么。 温书韵走到窗边，看着沈烨的车消失在夜色里，雪松味的信息素渐渐散去，只剩下他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在空荡的客厅里弥漫着，带着一丝无人察觉的落寞。
　　温书韵明白，从沈烨签下离婚合同的那一刻起，他们的故事就结束了。那些他以为的“日久生情”，不过是一场独角戏，而他，是那个迟迟不肯落幕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