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你如初，温暖如珩》柒晨曦

9、第 9 章

　　清晨，顾知初早早醒来，轻手轻脚地为苏甜打好洗漱用水，又去食堂买好丰盛的早餐，还特意留了一张便签纸：「我去行政楼帮忙，有事随时打电话！中午想吃什么发信息告诉我哦！」做完这一切，她才安心出门。
　　来到行政楼三楼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只见沈清珩已经坐在电脑前，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只能听到清脆的键盘敲击声。她心里一慌，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我是不是来晚了？”
　　沈清珩闻声抬起头，脸上并无不悦，反而温和地笑了笑：“不晚，还没到九点。”他看了眼时间，“是我习惯提前一点。”
　　他起身，为顾知初拉过一把椅子放在自己办公桌的旁边，开始耐心地讲解工作流程：如何在校内系统里查找特定数据，如何将混杂的信息按模块分列，如何计算附加分数，最后又如何整合排序。他的讲解条理清晰，重点明确。
　　“明白了吗？”沈清珩问。
　　“嗯，明白了。”顾知初点点头，眼神专注。
　　于是，两人便各自对着电脑，有条不紊地开始工作。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键盘声、鼠标点击声和偶尔的纸张翻动声。他们并不需要过多交流，遇到不确定的地方，顾知初刚发出一个迟疑的音节，沈清珩似乎就能预判到她的问题，侧过头来简短解答。一种无形的默契在安静的空气里流淌，工作效率奇高。
　　经过一上午的专注投入，顾知初逐渐摸清了门道，自己总结出了一套更快捷的筛选方法。她眼睛一亮，忍不住侧身，语气带着小小的成就感和雀跃：“班长，我发现如果先从这里筛选，再关联那个表格，最后统一加分，会快很多！”
　　沈清珩停下手中的工作，转头看她。她白皙的脸颊因兴奋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眸亮晶晶的，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神采。他被这份鲜活感染，一上午被数字轰炸的疲惫感顿时烟消云散，也跟着神清气爽起来。
　　“很厉害，”沈清珩由衷地夸赞，眼中带着欣赏，“你的归纳和分类思路很清晰，这样确实更高效。”
　　他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提议道：“先吃饭吧，中午休息一下，下午再继续。”
　　顾知初一看，竟然快十一点半了，想起苏甜还在等饭，急忙说：“好的，我还要去给室友带饭。”
　　“想吃什么？可以一起去食堂。”沈清珩很自然地接过话。
　　顾知初的心跳猝不及防地乱了一拍，面上努力保持镇定：“苏甜说想吃艺园的牛肉饭，我们……去那里吧？”
　　“好。”沈清珩利落地保存文件，关上电脑。
　　两人并肩走出行政楼，午间的阳光有些晃眼。去食堂的路上，沈清珩自然地找到了话题：“昨天除了升旗和前门，还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打开了顾知初的话匣子，她开始分享昨天的经历，从国家博物馆的震撼，到什刹海的落日，语气里充满了对这座城市的喜爱与新鲜的体会。
　　“北京比我想象的还要丰富，”她总结道，“既有那么厚重的历史，又有这么鲜活的生活气。”
　　沈清珩安静地听着，偶尔补充一两句，目光落在她生动的侧脸上，眼神温和。
　　两人在食堂角落的餐桌前坐下。沈清珩注意到顾知初餐盘里只有清炒时蔬和一道清淡的豆腐，便很自然地问道：“怎么只吃这些素菜，不饿吗？还是不合胃口？”
　　顾知初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带着几分娇憨：“不是的，这边气候比家里干多了，我过来这阵子总觉得有点上火，喉咙不舒服，不敢再吃油腻辛辣的了。”
　　“你是南方人？”沈清珩顺着她的话问。
　　“嗯，我是江南人。”顾知初点点头。
　　“果然。” 沈清珩心想，这个答案与他之前的猜想完全吻合。她的气质确实如此，说话温声细语，眉眼柔和，就像江南的流水，清澈而细腻。
　　“这种情况，可以试试喝点冰糖雪梨水，或者超市买的雪梨菊花膏，泡水喝也挺管用，能润润嗓子。”他给出建议，语气里是实实在在的关心。
　　“谢谢你啊，班长。”顾知初心里因为他这份不经意的贴心而泛起暖意，由衷地道谢。
　　接着，沈清珩又和她分享了几种适应北方干燥气候的小方法，比如多吃银耳、多喝蜂蜜水等等。顾知初认真地听着，不禁在心里感叹：他懂得真多，真是个生活小能手。对比之下，自己平时被妈妈照顾得无微不至，对这些生活常识反而很少留意，不由得生出几分钦佩。
　　这顿午饭在轻松实用的“生活经验交流”中结束。吃完饭，顾知初和沈清珩约好下午两点继续回办公室工作。她拿起给苏甜打包好的牛肉饭，和沈清珩道别后，便转身朝宿舍走去。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正如她此刻被细心关照过的心情。
　　顾知初提着打包好的牛肉饭回到宿舍，轻轻推开门。苏甜正靠在床头，用没受伤的右手笨拙地刷着手机。见她回来，立刻投来期待的目光。
　　“饿了吧？快趁热吃。”顾知初说着，细心地将打包盒的盖子一一打开，把筷子递到苏甜手中，又为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触手可及的地方。
　　苏甜看着顾知初这一连串体贴入微的动作，戏瘾立刻就上来了。她清了清嗓子，捏着腔调，故作威严地说：“嗯——小初子，本宫甚感欣慰。有你这么个贴心周到的小丫鬟在身边伺候着，下个月，定给你涨双倍的月例！”
　　顾知初被她的怪样逗得“噗嗤”一笑，十分配合地福了福身子，忍着笑回道：“喳——奴婢谢娘娘恩典。”
　　笑闹过后，苏甜一边满足地吃着牛肉饭，一边关切地问：“好啦，说正经的，上午工作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顾知初在她床边坐下，“就是工作比较杂，需要很耐心地核对整理。”
　　“哦——”苏甜拉长了声音，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那……和我偶像单独待在办公室里，是不是特别开心？他近距离看是不是更帅了？有没有一种……小鹿乱撞、春心荡漾的感觉？”
　　顾知初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像熟透的番茄。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午的画面——中途休息时，她曾悄悄侧过头观察沈清珩。他专注地盯着屏幕，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当她假装活动脖颈，目光不经意扫过他时，竟发现他的睫毛又浓又密，还很长，像两把小扇子。在窗口透进的阳光下，那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了一小片柔和的阴影。光线勾勒着他的脸庞，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脸颊上细微柔软的绒毛。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那种严肃而认真的神态，确实……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食不言，寝不语！”顾知初又羞又急，只好拿出古语做挡箭牌，伸手轻轻推了下苏甜的肩膀，“快好好吃饭，小心噎着！”
　　苏甜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哪里肯信，笑嘻嘻地追问：“哎哟哟，脸这么红，眼神还躲躲闪闪的。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正在心里偷偷回味呢？快，从实招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
　　“你别闹了！”顾知初羞得几乎要跺脚，使出“杀手锏”，“再胡说八道，晚上我就不给你带饭了，让你饿肚子！”
　　“哎呀呀，我好害怕呀！”苏甜故作惊恐状，随即笑得更欢，“我们小初初害羞起来，真是可爱死了！”
　　顾知初说不过她，只好佯装生气，转过身去不再理她，嘴角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弯起了一个甜蜜的弧度。宿舍里弥漫着牛肉饭的香气和少女之间无伤大雅的、关于心事的嬉闹声。
　　接下来的几天，行政楼三楼的那间办公室成了他们固定的据点。在键盘敲击声和纸张翻动的合奏中，两人的工作效率奇高。工作间隙，他们会自然地聊起天来。顾知初会说起江南的蒙蒙烟雨、小桥流水和清甜软糯的糕点；沈清珩则会描述北京金秋的湛蓝天空、胡同里的烟火气和那些隐藏在市井中的地道小吃。他们分享着彼此城市的风景与味道，在言语的交织中，对那个陌生的、对方成长起来的世界，了解也悄然加深。
　　终于在假期的第五天的下午，所有的数据都整理完毕，报表整齐地生成。沈清珩保存好最终文件，长舒了一口气，转向顾知初，语气真诚：“这几天真的辛苦你了，谢谢你。”
　　他看着顾知初，想起她之前分享的游玩经历，便很自然地提议：“看你挺喜欢北京的，要不……我带你出去转转？算是感谢，也尽一下地主之谊。”他顿了顿，温和地问：“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这个突如其来的、超出工作范畴的邀请，让顾知初的大脑瞬间“卡壳”，一片空白。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地名也想不起来。
　　看着她有些懵住的样子，沈清珩不由失笑，体贴地换了个问法：“那……按你们之前的计划，明天本来打算去哪儿？”
　　“海……海洋馆。”顾知初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那是她和苏甜行程单上的下一站。
　　“好，”沈清珩从善如流，目光带着笑意，“那明天，我们去海洋馆，可以吗？”
　　顾知初只觉得心跳如擂鼓，在他温和的注视下，只能懵懵地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好。”
　　直到拿着自己的东西，走出行政楼，傍晚的凉风吹在脸上，顾知初才仿佛从一场美妙的梦境中渐渐清醒过来。她回想着刚才的对话，每一个字都在脑海里反复回响——他邀请她……他们明天……要一起去海洋馆？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她一路都有些神思不属，回到宿舍，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心里依旧被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和巨大的喜悦充斥着。
　　她，和沈清珩，要一起出去了。
　　不是工作，不是集体活动，是单独的、像约定一样的……出去。
　　苏甜看着顾知初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用没受伤的胳膊肘轻轻推了推她：“喂，回神啦！数据整理傻了？还是受什么刺激了？”
　　顾知初缓缓转过头，看着苏甜，眼神依旧有些茫然，喃喃地说：“班长……他刚才……邀请我明天一起去海洋馆。”
　　静默了两秒。
　　“哇——偶——！”
　　苏甜的惊呼声几乎要掀翻宿舍屋顶，她激动地用右手猛拍床板，“可以啊，顾知初！四天‘办公室恋情’速成班？这就要正式约会了？！你这进度条拉得够快的呀！”
　　“你小点声！”顾知初的脸瞬间爆红，急忙伸手想去捂她的嘴，羞得无地自容，“什么约会！你别胡说！他说了，是感谢我这几天帮忙，尽一下地主之谊！”
　　“哦——‘地主之谊’——”苏甜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里充满了“我懂”的戏谑，“这‘谢礼’可真够别致、够用心的呀！我看偶像他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再乱说，我就不理你了！”顾知初羞恼地跺脚。
　　苏甜却兴奋地从床上跳下来，拉着顾知初就往衣柜走：“不行不行，这可是历史性的一步！必须慎重对待！快来，让我给你参谋参谋，明天穿什么战袍去赴约？那条新买的连衣裙怎么样？还是看起来更清爽休闲一点……”
　　顾知初被她拖着，无奈地配合着走到衣柜前。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苏甜因为动作过大而微微蹙眉，以及那缠着绷带、行动不便的左臂。此刻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下，顾知初瞬间冷静下来，心里充满了愧疚。她轻轻按住苏甜翻找衣服的右手，语气坚定又带着歉意：“不行，甜甜，我明天不能去。你手这样，我得留下来照顾你，给你带饭。”
　　苏甜愣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地笑起来：“哎呀！我正想跟你说呢！你猜怎么着？婉婉和妍熙怕假期最后一天人多买不上票，提前买票了，明天下午就到！她们还在群里说给咱俩带了一大堆家乡特产呢！”她晃了晃手机，一脸“我早有准备”的得意，“我本来打算明天中午饿一顿，把肚子空出来，下午好好品尝她们带回来的美食！所以你呀，明天早上给我买好早饭就行啦！然后，就给我开开心心、毫无负担地、去、约、会！”
　　听到室友们明天就回来，顾知初心里的巨石终于落了地。苏甜的体贴和成全让她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甜甜……”
　　“打住！别跟我来煽情这一套！”苏甜打断她，重新兴致勃勃地投入到“造型师”的角色中，用右手笨拙而坚持地拎起一件衣服在她身上比划，“现在，你的首要任务，就是配合本宫，选出这件明天能让你惊艳全场的‘战袍’！快，给娘娘笑一个！”
　　顾知初看着苏甜亮晶晶的、充满鼓励和祝福的眼睛，那点残存的犹豫和顾虑彻底烟消云散。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终于绽放出安心而期待的笑容，配合地转过身，让苏甜为她挑选明天那场重要“行程”的着装。宿舍里，再次充满了轻松而欢快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