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西格玛男人》春未

6、警报解除

　　裴止站在镜子前，认真地看着自己。
　　她不算个特别有自信的人，尤其是面对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往往会将偏颇地放大自己的缺点。
　　比如现在，她穿上了前一天和母亲特意买的礼服，化了一个好看的妆，想要在他的婚礼上，当一个不算太差的配角。
　　可是想到要面对西装革履的齐豫，看他挽起另一个女孩手，给她献花，向她说告白的话语，听司仪说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裴止就觉得自己像一株灰败的花朵。
　　吴芝玲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裴止身边，揽着她的肩膀，有点动容：“我们家小止真好看，你生出来的时候，妈妈可没想过，你能长这么好看。”
　　裴止想起自己一个月时候的照片，的确是很丑，皱巴巴的，像个又黑又瘦的小猴子。
　　“妈妈，真的好看吗？”
　　裴止不放心地跟母亲确认。
　　“当然！”吴芝玲欣赏着镜子里盘靓条顺的女儿，像在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我的女儿，当然是像我，我觉得哪里都好。”
　　“你到底夸我，还是夸您自己呢？”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笑。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裴止在心中无声地道：好吧，齐豫，我来见你了，即使，今天高朋满座，你可能并不会多看我两眼，我还是盛装而来，献上我带着遗憾的祝福。
　　希望你，新婚快乐!
　　出门的时候，裴止换上了自己并不擅长的高跟鞋，希望自己看上去，更像个大人。
　　汽车发动的时候，裴止坐在后座，看着自己给齐豫准备的礼物，是一自己画的画，裴止花了半个晚上画完，黑白的线条，一个男生在弹钢琴的侧影。
　　那是裴止眼中的齐豫，那张侧影看不见脸的模样，一如裴止在他的世界中，面貌模糊。
　　下车的时候，裴止深呼吸、再呼吸，仍然在看到远处齐豫的一秒时，心跳乱了节奏。似乎，目光只能看到他，其他的一切都是这个中心的背景板。
　　上个月，他还穿着那件白大褂，看上去温和得很容易靠近，今天他一身灰色的西服，站在巨大的海报面前，笔挺的身姿和疏离的表情，让人觉得只可远观，无法接近。
　　母亲领着她上前去，裴止的高跟鞋，在大厅的地砖上，发出清晰的声音，和她的心跳应和着，裴止甚至忘记了，应该怎么样微笑，才显得更加得体。
　　裴止盯着齐豫看，大胆而又放肆，暗暗期待他也能看向自己，而真的当他不经意的目光挪过来，触到自己时，裴止又慌张地垂眸，紧张地眨动着眼睛。
　　“吴伯母，您来了。”齐章先上前来，跟在后面的是齐豫，今天穿得特别好看的齐豫。
　　“芝玲啊！欢迎欢迎！怎么老裴没来？”齐兴益跟在后面，亲自上前来接待吴芝玲。
　　“他啊，又去开会去了，一天天不着家的，我看他是没福分来吃喜酒了，我们替他喝了。”说着，揽着裴止上前打招呼。
　　“齐伯伯、齐章哥，好久不见。”裴止怯生生地道，眼睛却落在后面的齐豫身上，犹豫着喊了一声，“齐豫哥。”
　　裴止说完，就只看着齐豫，看到那个人站在几步之外，冲她温和地点点头，这种温和在裴止看来，显得陌生而疏离。
　　“哎呀，好久没见，小姑娘长这么漂亮了，跟妈妈年轻时候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齐兴益一句话夸了两个人，看上去真诚地感慨道，“不过，你们家老裴这几年步步高升，贵人事忙，正常正常！”
　　吴芝玲笑着打趣：“都老邻居了，还说这些场面话，我还没说你这些年在渊洲的发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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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的寒暄，停在裴止的耳朵里，像是聒噪的蝉鸣声，她只是不住地好奇，为什么作为新郎的齐豫自顾自站在后面，也不说话呢？
　　捏着手上的袋子，裴止想，什么时候把这幅画送过去算合适呢？
　　正愣神，听到母亲又转头向齐章恭贺：“小章，阿姨祝你们百年好合，新婚快乐！”
　　裴止的脑袋，像是抓拍的摄像头，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关键词，她原本低沉的目光陡然亮起来，迅速地在齐章身上来回巡视观察，赫然发现，对面那张巨幅海报上，新郎的脸，真的不是齐豫，而是——齐章！
　　所以，结婚的是——齐章！
　　那些细节慢慢地被裴止收集到，印证着这个结论，比如，只有齐章的黑色的西服，齐豫和其他几位男士都穿着灰色的西服，比如，新郎的名字写的是齐章……
　　有些话吗，就那么攀着裴止喜悦的情绪，未加思索地从嘴里溢出来：“齐章哥！是你结第二次婚啊！太好了！”
　　话一出口，齐章的笑容僵在脸上，看向自己的父亲，齐兴益也始料未及，眼睛转了转，看向吴芝玲，原本虚伪中透着热闹的场面，被裴止幼直白中带着真诚的一句话打断，大伙儿都跟说好似的，一个看向一个。
　　吴芝玲最先反应过来，捏了捏裴止的手，佯装教训：“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然后尬笑着解释道：“这孩子，让我们惯坏了，她不是那个意思。”
　　裴止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仅因为母亲的反应，还因为……她刚刚在齐豫嘴角，捕捉到一丝意外的笑容。
　　那个笑容很浅淡，似乎觉得很有趣，微微动了嘴角，整张脸生动了一瞬，又克制地归于平静，时间短到，裴止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对不起……我是想说祝福的意思。”
　　裴止像做错了事似的，将手中的袋子不着痕迹地放在身后。
　　也对，谁愿意在自己婚礼上，被戳破是二婚的事儿呢？的确很不礼貌。不过，好在，成熟的大人，像个演员似的，是很会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的，他们自然地接话，很快让场面重新回到寒暄的主题上。
　　去大厅的时候，裴止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齐豫，正看到他站在齐章旁边，跟谁说着话，不知道说到谁，他的神情似乎看上去隐隐地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