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渊锁念》十六夜煮酒

6、讲座

　　深秋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A大的林荫道，苏念抱着刚整理好的学生会资料，脚步轻快地朝宿舍走去。霞光漫过教学楼屋顶，将他清瘦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怀里的纸页边角被风轻轻掀动，露出密密的字迹。

　　进入学生会勤工助学的第三周，他已渐渐熟悉整理文件、核对信息的流程，与陆承渊的交集也悄然多了起来。大多时候，陆承渊交代工作时语气仍是一贯的清冷，却不再像初次见面时那般带有压迫感，偶尔还会在苏念遇到难题时，简短提点一二。

　　刚到宿舍楼下，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陆承渊发来的消息：“明晚七点，校学术报告厅有当代文学前沿讲座，主讲人是陈院士，有时间来听吗？”后面附了一个定位。

　　看到“陈院士”三个字，苏念脚步一顿，眼睛倏地亮了。陈院士是中文系学术泰斗，他的著作是专业必读，苏念早就渴望能现场听他讲座。可这类顶尖讲座的门票向来紧俏，多定向发放给教师和研究生，本科生极少有机会拿到。

　　他指尖微颤地回复：“陈院士的讲座吗？我很想去！可是……门票应该很难拿到吧？”发出去后，他不由握紧手机，屏息盯着屏幕。

　　消息几乎是秒回：“已经给你留了票。明晚六点五十，我在报告厅门口等你。”

　　短短一行字，让苏念心跳悄然加快。他能想象这张票的珍贵——陆承渊特意为他预留，这份关照让他心头一暖，也漾起一阵说不清的悸动。他赶紧回：“好的！谢谢学长！麻烦你了！”

　　“不麻烦。”陆承渊的回复依旧简洁，却让苏念紧绷的肩线松了下来。他抱着资料站在原地，看着屏幕上的对话，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这时林晓宇从旁边经过，撞了撞他胳膊：“什么事这么开心？脸都红了。”

　　“没什么，”苏念慌忙把手机收回口袋，脸颊却更热了，“就是明天能去听陈院士的讲座。”

　　“陈院士？！”林晓宇声音一下子拔高，又赶忙压低，满眼羡慕，“那可是神仙讲座！门票比春运票还难抢，你怎么弄到的？”

　　“……陆学长帮我留的。”苏念轻声说，话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陆主席啊，”林晓宇恍然大悟，拍了拍他的肩，“可以嘛！看来他很看好你。不过你也确实认真，换我是主席也会多关照你。”这话像颗小石子，轻轻投进苏念心湖，漾开圈圈涟漪。

　　回到宿舍，苏念没立刻整理资料，而是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带锁的笔记本——那是他写随笔用的，记录日常心情与零星观察。他翻开新的一页，笔尖悬在纸面，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陆承渊的样子：清冷的眉眼，熨帖的衬衫，低沉的声音，还有刚才秒回消息时的干脆。

　　犹豫片刻，他轻轻写下：“深秋傍晚，收到一份意外的关照。是陈院士讲座的门票，来自陆学长。他总是这样，看似冷淡，却会在不经意间给出恰到好处的帮助。很感激，也有些……期待明天的见面。”

　　写罢，他对着字迹静静看了一会儿，脸颊微热，随即合上本子锁好，收进抽屉深处。他深呼吸想平复心跳，却发现越是克制，那个身影在脑中反而越清晰。

　　为了不辜负这份心意，苏念找出陈院士的几本代表作重新翻阅，还在笔记本上整理了几个想请教的问题。他知道机会难得，更难得的是陆承渊的特意安排，他不想浪费。

　　第二天傍晚，苏念提前十分钟到达学术报告厅。门口已聚集了不少人，多是研究生和青年教师，三两低声讨论着学术观点，气氛庄重而热切。

　　苏念站在人群边缘，目光不由望向入口。六点五十整，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陆承渊穿着深色休闲外套，身姿挺拔，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他仿佛一眼就看见了苏念，径直走来。

　　“来了。”陆承渊声音低沉，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印制精美的门票，递给苏念，“进去吧，找靠前的位置坐。”

　　苏念双手接过，指尖不经意碰到陆承渊的指节，微凉的触感让他心头轻颤。“谢谢学长，”他抬起眼，眸中满是感激，“你也一起听吗？”

　　“嗯。”陆承渊点点头，率先向入口走去，“我陪你进去。”

　　苏念跟在他身后步入报告厅。场内几乎坐满，陆承渊带他走到前排中间的两个空位，示意他坐下。这里视野极好，能清晰看见讲台。落座后，苏念心中的感激与悸动交织翻涌，他悄悄看向身旁的陆承渊——对方正低头整理袖口，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苏念拿出准备好的问题笔记，指尖轻轻摩挲纸面。他默默期待着讲座开始，也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