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拆了这虐文剧本》》钢丝球球

3、星纹的答案

　　晨雾尚未散尽，西市的石板路湿漉漉的。沈知微站在那家挂着“墨氏星纹坊”招牌的店铺前，心跳如擂鼓。

　　店铺尚未开门，但二楼那扇窗开着——昨夜墨尘探头的那扇窗。

　　她深吸一口气，叩响了门板。

　　无人应答。

　　她又叩了一次，力道加重。门内传来窸窣声，然后是门闩抽动的轻响。门开了条缝，露出一双因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本店辰时三刻才开张。”墨尘的声音带着被打扰的不悦，“若要定制或维修，去前面柜台登记排期。”

　　他说完就要关门。

　　“我不是来定制东西的。”沈知微伸手抵住门板，压低声音，“我是来问一个问题的——关于‘倒计时’。”

　　墨尘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目光在沈知微脸上停留了三秒，又落在她缠着布条的右脚踝上，最后，视线移向她的手臂——尽管隔着衣袖，但他似乎能“看”到什么。

　　“……进来。”他拉开门，侧身让出通道。

　　店铺里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器械、半成品的星纹盘、以及成捆的导线。空气中有股特殊的味道，像是臭氧混合着金属粉末。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星图，星辰之间用银色丝线连接，构成复杂的几何图案。

　　墨尘关上店门，转身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圆盘。圆盘表面刻满细密的纹路，中心镶嵌着一颗黯淡的晶石。

　　“手，放在上面。”他命令道。

　　沈知微犹豫了一瞬，还是照做了。当她的掌心贴上晶石的瞬间，圆盘表面骤然亮起！无数银白色的光纹如活物般游走，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晶石从黯淡转为刺眼的亮蓝色，甚至发出轻微的嗡鸣。

　　墨尘的脸色变了。

　　他一把抓过圆盘，盯着那些疯狂跳动的光纹，又猛地抬头看沈知微：“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是疑问，是陈述。

　　沈知微的心沉了一下，但面上保持平静：“何出此言？”

　　“星纹共振仪检测的是灵魂与这个世界的‘契合度’。”墨尘快速解释，手指在圆盘边缘拨动几下，“本土生灵的契合度在70%到120%之间。而你——”他指着晶石旁浮现的一行细小刻度，“只有11.7%。低到这个数值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刚死而复生，要么……你来自世界之外。”

　　他的语气里没有恐惧或敌意，只有纯粹的研究者式的好奇。

　　沈知微决定赌一把：“我是穿书者。”

　　“穿……书？”墨尘皱眉。

　　“意思是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知道这个世界‘原本’应该发生的故事。”沈知微言简意赅，“在我的‘剧本’里，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但我没死，所以出现了倒计时，还有黑衣人要来抹杀我。”

　　墨尘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圆盘上敲击。半晌，他问：“黑衣人的手套上，是不是有暗红色、会流动的纹路？”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墨尘转身走向里间的工作台，“三年前，在城北的旧观星台。那天我在测试一种新的星纹阵列，试图捕捉‘天外波动’。实验进行到一半时，一个黑衣人出现了，用同样的光束攻击我。我的师父……挡在了前面。”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沈知微看见他握着圆盘的手指关节泛白。

　　“师父被光束擦过手臂。伤口没有流血，但那条手臂从存在层面上‘消失’了——不是切断，是连带着记忆、概念一起被抹除。所有人，包括师父自己，都认为他天生就只有一条手臂。”

　　墨尘放下圆盘，从抽屉里取出一卷泛黄的图纸，在桌上展开：“从那天起，我开始研究黑衣人。我称它们为‘规则纠察者’。它们只在特定条件下出现：当有人触碰到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或者，像你这样，‘契合度’异常时。”

　　图纸上画着复杂的能量流动图，中心标注着几个关键词：剧情节点、命运线、修正力场。

　　“你的倒计时，”墨尘指向沈知微的手臂，“是一种‘命运锚定’。它把你锁定在既定的剧情轨道上。而黑衣人，是清除脱轨者的工具。”

　　沈知微盯着图纸：“你说星纹可以干扰倒计时。”

　　“理论上可以。”墨尘走到墙边的柜子前，打开锁，取出一个木盒，“星纹的本质，是运用星辰坠落时残留的‘原始能量’。这种能量……与构成这个世界的‘基础编码’同源。”

　　他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块拳头大小、不规则的多面体晶体。晶体呈深蓝色，内部有无数光点在缓缓流转，如同微缩的星空。

　　“这是‘星核碎片’，三年前我从观星台地底挖出来的。”墨尘的声音压低，“它蕴含着最纯粹的原始能量。如果我的计算没错，用特定频率的星纹共振它，可以暂时‘覆盖’或‘改写’小范围内的底层规则——比如，你手臂上的倒计时。”

　　沈知微的心脏狂跳起来：“成功率多少？”

　　“不知道。从没试过。”墨尘实话实说，“而且很危险。星核能量极不稳定，一旦共振失败，可能引发能量反噬，轻则重伤，重则……被规则同化，成为世界背景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会失去自我意识，变成这个世界的‘固定设定’。”墨尘看着她，“比如，街边的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永远存在，但不再是你。”

　　沈知微沉默了。她看着木盒里的星核碎片，那流转的光点美丽而致命。

　　“你有多少时间？”墨尘问。

　　“现在还剩……68小时47分。”沈知微卷起袖子，露出金色倒计时。

　　墨尘快速计算：“我需要至少十二小时准备仪器、校准频率。还要找一个绝对安静、能量干扰最小的地方——旧观星台最合适，那里有天然的能量屏障。”

　　“黑衣人会在那里出现吗？”

　　“大概率会。”墨尘坦然，“星核共振产生的能量波动，就像黑夜里的灯塔。但观星台有师父留下的防御阵列，能争取一些时间。”

　　沈知微知道，她没有选择。

　　要么赌一把，要么等死。

　　“什么时候开始？”她问。

　　“今晚子时。”墨尘收起星核，“现在，我需要你提供更多信息——关于你‘知道’的故事。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影响频率校准。”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沈知微以编辑梳理大纲的方式，向墨尘讲述了《星辰泪》的主要剧情线：从祭典开始，到王府夜宴、秋狝之乱、边境战争、宫变夺嫡……一直到最终的悲剧结局。

　　墨尘一边听，一边在图纸上飞快记录、演算。他的表情从专注逐渐转为凝重，最后甚至有一丝愤怒。

　　“所以按照这个‘剧本’，”他放下笔，声音发冷，“三年后北境大旱，朝廷赈灾粮被层层克扣，最终引发十八县饥荒，易子而食——是‘必然发生’的剧情？”

　　“……是。”沈知微艰难地点头，“小说里写，那是为了塑造男主‘力挽狂澜’的英雄形象。”

　　“荒谬！”墨尘猛地拍桌，“为了一个角色的‘高光时刻’，就要牺牲数十万百姓？这是什么扭曲的逻辑！”

　　“这就是虐文的套路。”沈知微苦笑，“用配角的苦难，铺垫主角的伟大。”

　　墨尘盯着图纸上的剧情节点图，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变了：“我帮你。不仅是为了验证理论，更是为了……证明这个所谓的‘剧本’可以被改变。”

　　他从书架深处抽出一本厚厚的笔记，翻开其中一页：“师父临终前说，他怀疑这个世界是被‘编写’出来的。星纹能干扰规则，恰恰说明规则本身并非牢不可破。如果我们能成功修改你的倒计时——”

　　“就证明，命运可以反抗。”沈知微接话。

　　墨尘点头：“而一旦这个先例成立，或许我们就能找到方法，改变更多‘注定’的悲剧。”

　　一种奇异的同盟感在两人之间建立。这不是出于同情或利益，而是基于对“不合理规则”的共同反抗意志。

　　午后，墨尘开始准备仪器。沈知微则在店铺后间休息，顺便研究那本神秘册子。她发现册子的最后一页地图边缘，那些关于星纹的提示字迹，墨水的成分似乎很特殊——在阳光下会泛出极淡的金色。

　　她用手指蘸了点水，轻轻擦拭字迹。金色的微粒脱落，在指尖留下细微的灼热感。

　　这是……星纹墨水？

　　写册子的人，不仅知道星纹的作用，还能制作星纹墨水。这绝非常人。

　　“墨尘，”她走到前店，“星纹墨水常见吗？”

　　“非常罕见。”墨尘头也不抬，正在校准一组精密的铜制齿轮，“需要将星尘研磨到极细，混合特制的溶剂。只有高阶星纹师，或者神殿的经卷缮写员，才掌握配方。”

　　神殿？

　　沈知微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写册子的人，会不会是神殿内部的人？那个匿名帮助者，那个手背有红色胎记的丫鬟，难道也是？

　　谜团越来越多。

　　傍晚时分，店铺外忽然传来马蹄声和甲胄碰撞声。墨尘脸色一变，快步走到窗边，透过缝隙朝外看去。

　　一队身着轻甲的士兵正在街口设卡，挨个盘查行人。领头的军官手里拿着一卷画像，正与摊贩说着什么。

　　“是京兆府的巡防营。”墨尘压低声音，“他们在找人。”

　　沈知微的心提了起来。她凑到窗边，看见军官展开画像——虽然笔法粗糙，但那眉眼轮廓，分明是她！

　　沈家报官了。或者说，沈家背后的势力出手了。

　　“你不能待在这里了。”墨尘当机立断，“从后门走，绕小路去旧观星台。我会带着仪器随后赶到。”

　　“可是外面——”

　　“我有办法。”墨尘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伪装用的药膏，涂在脸上会暂时改变肤色和肤质。还有这个，”他递来一枚拇指大小的金属片，“简易干扰器，能扭曲周围三丈内的光线，让人不自觉地忽视你。效果只有两刻钟，省着用。”

　　沈知微接过布包和金属片，金属片触手微温，表面刻着细密的星纹。

　　“谢谢。”她真诚地说。

　　“不用谢。”墨尘转身继续整理仪器，“我只是在验证一个猜想。记住，子时之前必须抵达观星台顶层。如果迟到……星核的能量潮汐周期不会等人。”

　　沈知微从后门溜出，拐进错综复杂的小巷。她按照墨尘说的，将药膏涂抹在脸上、颈部和手背。药膏迅速干涸，形成一层暗黄粗糙的“皮肤”，连带着五官轮廓都显得模糊了些。

　　她激活干扰器，握在掌心。走过巷口时，两个正在搜查的士兵与她擦肩而过，却仿佛没看见她一般，径直朝前走去。

　　有效。

　　她加快脚步。旧观星台在城西郊外，步行至少需要一个时辰。天色渐暗，街道上行人稀少，巡防营的关卡却越来越多。

　　在穿过第三条街时，干扰器的效力开始减弱。她看见一个士兵朝她这边瞥了一眼，眉头微皱。

　　她低头拐进一条死胡同，翻过矮墙，落入一片荒废的菜园。菜园尽头，是一堵爬满藤蔓的高墙——京城西城墙。

　　观星台在城外。

　　她必须出城。

　　正当她思考如何翻越城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士兵整齐的步伐，而是轻盈的、几乎无声的脚步。

　　沈知微猛地回头。

　　巷口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普通布衣、低着头的小丫鬟。她的左手自然垂在身侧，手背上，一块枫叶状的红色胎记在暮色中格外清晰。

　　——是那个传递纸条的人！

　　沈知微刚要开口，丫鬟却突然抬起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她招招手，转身走进旁边一条极窄的夹缝巷道。

　　沈知微犹豫了一瞬，跟了上去。

　　巷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两侧是高墙，头顶一线天光。走了约莫百步，前方出现一扇隐蔽的木门。丫鬟推开门，里面是一条向下的石阶，漆黑一片。

　　“跟我来。”丫鬟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稚气，“这条路通往城外废弃的排水渠，巡防营不知道。”

　　“你是谁？”沈知微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

　　丫鬟回过头。她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面容清秀，眼神却有种超乎年龄的沉着。

　　“我叫小满。”她说，“和你一样，是‘不该存在的人’。”

　　“什么意思？”

　　小满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沈知微的手臂：“你的时间不多了，对吗？子时之前必须到观星台。走正门出城，你过不去。”

　　她说得对。沈知微权衡利弊，最终还是踏进了木门。

　　石阶向下延伸，潮湿阴冷。小满点亮一盏小巧的风灯，橘黄的光晕照亮前路。墙壁上长满青苔，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腐水味。

　　“你怎么知道观星台的事？”沈知微边走边问。

　　“我听见了。”小满说，“我在墨氏星纹坊对面的茶楼做工，今早看见你进去。我用这个——”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铜制的、喇叭形状的小器械，“能放大声音。我听见了你们的对话。”

　　“你为什么帮我？”

　　小满的脚步顿了一下。昏暗的光线中，她的侧脸显得格外苍白。

　　“因为三年前，我娘就是‘祭品’。”她的声音发颤，“她也不是自愿的。她临死前，偷偷告诉我，祭坛底下有古碑，上面写着真正的规则……但她没能逃出来。”

　　沈知微的心揪紧了。

　　“后来我混进沈府当丫鬟，想查清真相。”小满继续说，“我发现了赵神官和沈家的交易，发现了他们掩盖古规、伪造‘神迹’的证据。我还发现……神殿在秘密搜捕‘异魂’，就是你这样的人。”

　　“所以你给我递纸条、安排医馆、现在又带我出城。”沈知微轻声说，“你在替你娘报仇。”

　　“不止。”小满转过头，风灯的光映在她眼里，亮得惊人，“我想证明，我娘的死不是‘命中注定’。我想证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不能随便决定别人的生死。”

　　巷道到了尽头，前方是一道生锈的铁栅栏。栅栏外，隐约能听见流水声。

　　小满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熟练地打开锁：“穿过这条水渠，就是城外乱葬岗。从那里往北走三里，就能看见观星台。”

　　她推开栅栏，外面是宽阔的砖砌排水渠，渠底有浅水流动。远处，一点月光从渠口透入。

　　“我只能送到这里。”小满把风灯递给沈知微，“小心水渠里有机关，是当年防备盗墓贼设的。贴着右边墙走，每一步都踩实。”

　　沈知微接过风灯，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女孩：“你不怕吗？帮我做这些，如果被发现——”

　　“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小满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种与年龄不符的苍凉，“快走吧。如果你成功了……也许有一天，这个世界会变得不一样。”

　　沈知微重重点头，踏入水渠。

　　冰冷的积水淹没脚踝。她贴着右侧墙壁，一步步向前。身后，小满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只有栅栏重新合拢的轻响。

　　水渠很长，寂静中只有水流声和自己的呼吸。沈知微握紧风灯，盯着脚下的路。偶尔有老鼠窜过，或是什么东西落水的轻响，都让她神经紧绷。

　　走了约莫两刻钟，前方出现亮光——是出口。

　　她加快脚步。就在距离出口还有十几丈时，脚下忽然踩空！

　　一块砖石松动，她整个人向下坠去！千钧一发之际，她伸手抓住了渠壁凸起的一块石头，风灯脱手落入水中，熄灭。

　　四周陷入黑暗。

　　沈知微悬在半空，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水声从下方传来。她咬紧牙关，手指死死抠住石缝，一点一点往上挪。

　　就在她即将爬回渠道时，头顶的出口处，传来了说话声。

　　是两个男人的声音，伴随着火把的光亮。

　　“……确认是这边吗？”

　　“错不了，干扰器的能量残留指向这里。那丫头肯定走了排水渠。”

　　“哼，倒会挑路。可惜，所有的出口都被我们的人守住了。”

　　沈知微屏住呼吸，悬在渠壁上一动不动。火把的光越来越近，脚步声就在头顶。

　　她能看见，出口处站着两个黑衣人。

　　不是昨夜那种黑袍，而是穿着深蓝色劲装、面覆黑巾的武者打扮。但他们的腰间，都挂着一枚相同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交叠的双星图案。

　　神殿的人。

　　而且，他们提到了“干扰器”。墨尘给的干扰器，被追踪了？

　　一个黑衣人蹲下身，检查渠口的痕迹：“新鲜的泥印，刚过去不久。追！”

　　两人跳入水渠，脚步声朝着沈知微的方向而来。

　　完了。

　　沈知微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悬在这里，无处可躲。只要对方再走近几步，火把的光就能照到她。

　　脚步声越来越近。五丈、三丈、一丈——

　　就在火把的光即将扫到她所在位置的瞬间，渠道的另一头，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像是砖石坍塌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两个黑衣人立刻转身：“在那边！”

　　他们朝着声音来源追去，脚步声迅速远去。

　　沈知微趁机用尽最后力气爬回渠道，瘫在地上大口喘息。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有人故意制造声响，引开了黑衣人。

　　是谁？小满？还是……

　　没有时间细想。她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向出口。

　　月光洒在脸上，她终于爬出了排水渠。外面是一片荒凉的乱葬岗，歪斜的墓碑在月光下如同鬼影。远处，一座高耸的石塔轮廓矗立在山坡上——旧观星台。

　　她回头看了一眼幽深的渠口，那里静悄悄的，没有追兵出来。

　　那个救她的人，怎么样了？

　　沈知微压下担忧，朝着观星台的方向跑去。脚踝的伤处已经麻木，她感觉不到疼，只有机械的奔跑。

　　子时将近，月亮升到中天。

　　当她终于抵达观星台脚下时，看见顶层亮着一点微光——墨尘已经到了。

　　石阶盘旋而上，她扶着冰冷的石壁，一级一级往上爬。不知爬了多久，终于抵达顶层平台。

　　平台中央，已经布置好了一个复杂的星纹阵列：十二个铜制星盘按特定方位摆放，中心是那个装着星核碎片的木盒。墨尘正在调整最后一个星盘的角度，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

　　“迟到了半刻钟。脱掉上衣，躺到中心去。”

　　沈知微照做。冰冷的石板贴着她的后背，夜风吹过裸露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墨尘走到她身边，手里拿着一支银色的笔，笔尖蘸着某种发光的液体：“我会在你身上绘制引导纹路。过程会很痛，星核能量会冲击你的灵魂。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保持意识清醒。一旦昏迷，你的自我认知就可能被冲散。”

　　“明白。”沈知微盯着夜空中的星辰。

　　墨尘开始在她胸口、手臂、额头绘制纹路。液体触及皮肤的瞬间，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但很快转为一种奇异的冰凉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经脉中游走。

　　纹路绘制完毕。墨尘退到阵列边缘，双手按在控制星盘上。

　　“倒数开始。”他说，“十、九、八……”

　　沈知微闭上眼，感受着身下星纹阵列开始共鸣。低沉的嗡鸣声从地底升起，十二个星盘依次亮起银光。

　　“三、二、一——”

　　墨尘按下最后一个开关。

　　木盒中的星核碎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

　　能量如潮水般涌入沈知微的身体，她咬紧牙关，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视野被蓝光填满，耳中充斥着头骨共振的轰鸣。

　　而在那片光的中心，她“看见”了——

　　无数金色的丝线，从她的身体延伸出去，连接着虚空中的某个点。其中一根最粗、最亮的丝线，尽头是一个不断跳动的数字：她的倒计时。

　　星核的能量化作一把蓝色的“刀”，朝着那根丝线斩下！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丝线的瞬间，平台边缘，出现了三个黑影。

　　黑袍，银手套，暗红纹路。

　　黑衣人，来了。

　　（第三章完，字数：3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