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反垄断调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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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舒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最亏本的生意，就是七年前把苍月集团那位小公子招进了公司。
苍和刚毕业那会儿，顶着张人畜无害的脸，一口一个“闻总”叫得恭敬又诚恳。闻舒那时候刚接手闻氏不久，正是求贤若渴，看这小子名校出身，脑子转得快，就放在身边亲自带。
他是真教。从怎么看财务报表里的猫腻，到怎么在谈判桌上把对手逼到墙角，从怎么搭建高效的团队，到怎么在风口到来前提前布局……他几乎是手把手地把这些年摸爬滚打攒下的经验倒给了苍和。
苍和也确实学得快，用得好，短短几年就成了他最得力的臂膀。闻舒甚至动过念头，等时机成熟，可以给他一部分股权，把他彻底绑在闻氏这条船上。
结果呢？
结果是苍和羽翼丰满后，转头就回了自家的苍月集团，坐上了总裁的位置。这也就罢了，商场上人来人往本是常态。可苍和把他从闻舒这里学到的东西，全用在了对付闻氏上。
过去一年，闻氏看中的三个重要项目，两个被苍月以微弱的优势抢走，剩下一个虽然拿下，但利润被压得薄如刀片。最新的智能家居产品线刚有起色，苍月那边就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对标产品，价格还低一截，明摆着打价格战。
更让闻舒火大的是，苍和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开始在外界散播关于他性取向的谣言。起初只是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闻舒没太在意，毕竟他这些年心思全在公司上，感情生活一片空白，被人议论几句也正常。
可谣言越传越离谱，最近竟然演变成“闻氏总裁骚扰前男助手”这种惊悚版本。闻舒气得在办公室摔了两个杯子，他骚扰苍和？当年是谁加班到深夜屁颠屁颠给他送宵夜？是谁借着讨论方案的名义赖在他办公室不走？
简直颠倒黑白！
但这些龌龊手段还不是最棘手的。真正让闻舒头皮发麻的，是三天前收到的那封正式通知——反垄断调查局将对闻氏集团启动调查。
屋漏偏逢连夜雨。股价已经因为苍月的步步紧逼和满天飞的谣言跌了一波，现在又来这么一出。闻舒看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数字，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老板。”白棋推门进来，脸色不太好看。他是苍和走后闻舒新提上来的助理，年轻，有点毛躁，但至少忠心。
“又怎么了？”闻舒揉着额角，声音透着疲惫。
白棋没说话，快步走到办公桌对面，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墙上的电视。屏幕亮起，正是财经频道的午间专访节目。画面里，苍和穿着剪裁合体的浅灰色西装，坐在访谈沙发上，笑容温和得体，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样。
主持人正在提问：“……所以苍总，关于最近网络上热议的，您和闻氏集团闻总过去的共事经历，尤其是关于闻总性取向的一些传闻，您作为当事人，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闻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
苍和对着镜头，笑容不变，甚至显得有些无奈：“其实这件事，我觉得大家可能有些误会。”
“哦？怎么说？”
“外界传言，说我是因为不堪闻总的……特殊关注，才离开闻氏回到苍月。这完全不是事实。”苍和顿了顿，眼神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真相是，当年是我……单方面对闻总抱有超出上下级的好感。因为知道这份感情不可能有结果，也为了避嫌，我才选择了离开。闻总他……从头到尾都不知情，也从未有过任何不当行为。所以，请大家不要再误解他了。”
主持人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个走向，愣了两秒才接话：“这……这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所以您的意思是，您当年是暗恋闻总，而非被骚扰？”
“可以这么说。”苍和微微垂下眼睫，那神情竟有几分落寞，“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说出来，只是不希望他因为我的原因，再受到不必要的困扰和伤害。”
闻舒看着屏幕上那张故作深情的脸，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他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狠狠砸向电视屏幕——当然，没砸中，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文件散落一地。
“无耻！”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白棋被吓得一哆嗦，小声问：“老板，要不要……发个声明澄清一下？”
“澄清？怎么澄清？说我没有被我的前助理暗恋？”闻舒气极反笑，“他现在玩的是阳谋！把自己塑造成痴情隐忍的形象，把我摘成不知情的被暗恋者，听起来好像是在帮我说话，实际上坐实了同性恋传闻，还把话题热度炒得更高！这王八蛋……”
他话没说完，内线电话突然响了。闻舒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接起电话。
“闻总，前台这边有位龙先生，说是反垄断调查局的，已经上来了。”秘书的声音有些紧张。
闻舒心里一咯噔。这么快就来了？他看了一眼白棋，白棋也慌了，用口型说：“我忘了告诉您，他们预约的时间就是今天下午……”
闻舒狠狠瞪了他一眼，对着电话说：“知道了，请他直接来我办公室。”
挂断电话，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和衣领，对白棋低声快速交代：“把地上收拾了。等会儿机灵点。”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请进。”闻舒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闻舒的第一反应是：这人长得真扎眼。
身高绝对超过一米八五，一身合体的深蓝色西装，衬得肩宽腿长。他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步伐稳健，视线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闻舒身上。
“请问，闻舒总裁在吗？”男人的声音偏低，有种沉稳的质感。
闻舒站起身：“我是。您是？”
“龙锦华。反垄断调查局特派调查员。”男人走上前，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手时力度恰到好处，干燥温热。
“龙先生，请坐。”闻舒示意对面的椅子，自己也坐下，迅速进入了应对状态，“没想到您今天就过来了，我们这边还在准备一些基础材料。”
“按流程，进驻当天需要和负责人做个初步沟通。”龙锦华坐下，将公文包放在腿边。他的坐姿很挺拔，但不算僵硬，目光平静地看向闻舒，“另外，刚在楼下好像听到些动静，闻总这边……没什么事吧？”
闻舒心里一紧，面上却笑了笑：“没事，刚才电视声音开得大了点。龙先生也看到了，最近关于我们闻氏的杂音不少。”
龙锦华不置可否，只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了过来：“这是调查通知书和我的证件复印件。未来一到两周，我和我的团队会在贵司进行实地调查，需要调阅一些资料，也可能需要和相关部门负责人做些访谈。这是清单初稿，您可以先看看。”
闻舒接过文件，快速浏览。清单列得很细，从近五年的财务数据到重大合同，从市场份额报告到内部会议纪要……范围之广，让他心头微沉。
“我们会全力配合。”闻舒合上文件，抬头看向龙锦华，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出些什么。但龙锦华的表情管理得很好，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专注。
他的五官轮廓很深，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此刻微微抿着唇，透出一种不容敷衍的严肃。阳光从侧面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闻舒甚至能看清他下巴上极淡的青色胡茬。这个发现让闻舒莫名走神了一瞬——这男人连这种细节都……
他立刻掐断了这莫名其妙的思绪。
“我相信闻氏是合规经营的企业。”龙锦华开口，打断了闻舒的走神，“调查的目的在于厘清事实。外界那些风言风语，”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还没关掉的电视屏幕，语气平淡，“不会影响我们基于证据的判断。”
这话听起来像是某种程度的安抚，但闻舒不敢掉以轻心。
“谢谢龙先生的公正。需要什么，随时让白棋协调。”他指了指旁边的白棋。
龙锦华点了点头，站起身：“那今天就不多打扰了。明天上午九点，我和团队会正式进驻，届时可能需要一间会议室作为临时办公点。”
“没问题，白棋会安排好。”
龙锦华又伸出手，两人再次握了握。这一次，闻舒更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手掌的温热和力度。他松开手，示意白棋送客。
目送龙锦华离开办公室，门轻轻关上，闻舒才卸下挺直的背脊，靠进椅背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老板……”白棋送完人回来，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人，不简单。”闻舒揉了揉眉心，低声说，“你先去做好准备，明天会是一场硬仗。”
“是。”
闻舒挥挥手让白棋出去。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空调低低的运行声。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过了一会儿，看到龙锦华那挺拔的身影走出大楼，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子很快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闻舒收回目光，心里乱糟糟的。苍和的阴招，反垄断调查的压力，还有这个突然出现的、存在感极强的调查员……所有事情搅在一起，让他心烦意乱。
但奇怪的是，在那一团乱麻的思绪里，龙锦华刚才握手时沉稳的眼神，和他那句“不会影响我们基于证据的判断”，却异常清晰地留了下来。
好像……也不全是坏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闻舒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自嘲地摇摇头。
肯定是最近压力太大，脑子都不正常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反垄断调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