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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幕起·第三档案开启的序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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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夜。
废弃的玫瑰歌剧院像一头搁浅在海中的巨兽,透明玻璃窗在闪电中忽明忽暗,映出十六个晃动的人影。
“所以。”
顾墨狸推了推眼镜,全息键盘的蓝光在她脸上投下冷色调的光影。会议室中央的投影旋转着十六朵花的全息影像,从纯白到虚无。
“今晚之后,我们就不再是各自为战的‘怪胎’了。”
她说话时没有抬头,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舞,调出每个人的档案、能力评估、以及那十六种独一无二的毒性数据。空气中有电流的嗡鸣,混合着雨水敲打百年彩窗的沉闷回响。
叶笙靠在最远的阴影里,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指正缓缓转动镜头盖。他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顾墨狸身上——不,是落在她身后那扇巨大的玫瑰窗上。闪电划过的瞬间,窗上的藤蔓被照得白,下一秒又沉入黑暗。
完美的明暗对比。
他无声地抬起右手,虚握成框,将这画面封存在意识的取景器里。
“代号。”顾墨狸终于停下动作,环视长桌,“我需要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名字。一个独属于我们的标识。”
“疯狂之园,如何?”
说话的是。深红色长袍的年轻棋手正将一枚黑子按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叩击声。她嘴角挂着温和的笑,眼神却锐利如刃。
“太直白。”她身边的白梦漓头也不抬,刻刀在石料上游走,碎屑如雪花般飘落,“而且……不够美。”
“美?”潮汐从海蓝色的笔记本上抬起头,海藻般的长发垂到纸面,“死亡需要美吗?”
“一切都需要美。”江徽轻声说。紫色琴弓在她指尖转了个优雅的弧线,“尤其是死亡。”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
只有雨声,刻刀的沙沙声,以及角落里某个培养皿中液体滴落的轻响。
“那么,”北岚开口了。最年轻的理论家穿着纯白的研究服,瞳孔里映着全息投影的数据流,“从毒性最快的开始。叶笙。”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阴影。
叶笙放下手,镜头盖在掌心停住。
“‘灵熵’。”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得让雨声都仿佛为之一滞,“我的毒,是混沌的。”
“不错。”顾墨狸在虚拟档案上敲下这两个字,“下一个。”
“赤王。”粟雨落子。
“青蚀。”白梦漓刀尖一顿。
“晦剑。”芷月抱剑而立,雾霾色剑穗纹丝不动。
“无常。”墨青的异色瞳孔在昏暗中幽幽发亮。
代号一个接一个响起,像某种黑暗的誓约。当最后落落的“烬手”落下时,长桌上的投影自动重组,十六个代号环绕成一圈,中央缓缓浮现出一行特殊字体:深渊冥
“俗气。”苏渺皱眉。水蓝色短发的法医正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擦拭解剖刀,“但……勉强可以。”
“花园需要园丁。”林夕微笑,淡红手术刀在指尖翻飞,“也需要……除草剂。”
“而我负责让花园‘香气宜人’。”墨染晃了晃手中的七色香瓶,甜腻的香气弥漫开来,立刻被顾清雪弹出的淡绿色中和剂驱散。
“别在室内用那个。”顾清雪语气平淡,“除非你想让大家集体出现幻觉。”
“幻觉有时不是坏事。”沐漓合上绿色封面的法典,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在某些案子里,幻觉是绝佳的辩护理由。”
徐晴轻笑,粉红色丝线在她指尖缠绕出复杂的花结:“我的木偶们也很擅长……制造幻觉。”
顾墨狸看着这群人,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丝弧度。
这就是她的团队。十六个被各自领域视为“天才”或“疯子”的存在,十六种足以颠覆常理的花毒,十六颗从不服输的心脏。
“那么,第一项任务。”
她调出一份加密档案。投影上出现一座中世纪城堡的立体图,周围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
“三日内,‘收藏家’将在圣薇城堡举办私人拍卖会。拍品中包括——编号07的‘禁断花种’。”
空气骤然凝固。
“消息来源?”芷月问。
“我的线人用命换来的。”顾墨狸语气平静,“三个顶级雇佣兵团看守,城堡内部结构未知,拍卖会来宾非富即贵。最重要的是——”
她放大投影中心,一个银色保险箱的特写。
“花种被保存在绝对零度的量子加密箱中。任何暴力开启,都会触发分子级自毁。”
“所以需要技巧。”粟雨盯着城堡结构图,“和我下一盘棋一样。”
“也需要艺术。”江徽轻抚琴弦,“暴力太……缺乏美感。”
“我的镜头可以扫描内部结构。”叶笙终于从阴影中走出,黑色风衣下摆扫过地面,“前提是能靠近到三百米内。”
“三百米?”顾清雪查看地图,“最近的狙击点在八百米外的钟楼。而且——那里肯定有人了。”
“那就让他们‘让位’。”芷月的手指轻叩剑柄。
“具体计划,我需要十二小时。”顾墨狸关掉投影,“现在,各自准备。叶笙,你跟我来。”
人群散开,脚步声在空旷的歌剧院里回荡。有人走向地下实验室,有人登上布满仪器的阁楼,有人消失在通往城市暗网的终端前。
叶笙跟着顾墨狸,穿过一道隐蔽的旋转楼梯,来到歌剧院顶部的钟楼。
暴雨在这里更加清晰。整个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海,像一幅曝光过度的失败作品。
“你的能力,”顾墨狸背对着她,望向窗外的雨,“真的只是‘拍照’那么简单吗?”
叶笙没有立即回答。
她抬起手,黑色手套的指尖对准远处一座摩天大楼。没有相机,但她瞳孔深处似乎有机械结构的微光一闪。
“我的花毒,作用原理是‘信息覆写’。”她缓缓说,“将‘死亡’这个信息,强行刻入目标的生物结构。镜头只是……媒介。让我能知道信息流动的轨迹。”
“所以你能‘看见’量子加密箱的结构?”
“如果给我足够清晰的‘画面’。”
顾墨狸转身,递给她一个微型数据盘:“城堡的所有建筑图纸、以及热能扫描。虽然大部分区域被屏蔽,但够你建立一个基础模型。”
叶笙接过数据盘。冰冷的金属外壳上,刻着一朵精致的黑色曼陀罗。
“为什么选我打头阵?”她问。
“因为你的毒最快。”顾墨狸推了推眼镜,“如果计划出错,我们需要一个能瞬间解决问题的人。而且——”
闪电划破天际。
在那一瞬的白光中,她的表情异常清晰。
“——我看了你的档案。三年前,你在暗网摄影展上的那组作品《终结的十二种构图》。每一张照片里的死者,都是在最‘完美’的瞬间被记录下的。”
叶坐的手指微微收紧。
“那是一群畜生。”她声音平稳,“但成为了我的艺术品。”
“我知道。”顾墨狸转身走下楼梯,“所以我才选你。在社里,不需要刽子手。我们需要的是……艺术家。”
钟楼的门关上。
叶笙独自站在暴雨中,数据盘在掌心发烫。远处,圣薇城堡的轮廓在雨夜中若隐若现,像一座沉睡的墓碑。
他抬起手,虚握成框,将城堡框在拇指与食指之间。
“完美的主体。”她低声自语,“现在,只需要找到最佳的……光线。”
黑色手套下,皮肤上隐隐浮现出花的纹路,像某种活着的烙印。
雨下得更大了。
而在歌剧院深处,其他十五个人正在为同一目标准备着——用毒,用刀,用琴弦,用代码,用所有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
深渊的第一朵花,即将在血与夜色中绽放。
而她们都不知道的是,城堡深处,银色保险箱内的“禁断花种”,正发出微弱的心跳般的脉动,对某些能量波动产生了共呜。
仿佛在等待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