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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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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与段艺璇不同,唐知乐和苏杉杉真正的交集与情谊,几乎完全构建于北京,始于2017年初唐知乐去北京参加的一次联合集训。
那是唐知乐状态低迷的时期,而苏杉杉作为BEJ48备受期待的新锐,身上有种不管不顾的鲜活劲儿。
在纪律严明、氛围紧张的陌生环境里,是苏杉杉先靠近了她。
苏杉杉会“恰好”坐在她旁边吃饭,会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她,会在大通铺的深夜,隔着几个床位,用气声悄悄问她:“知乐前辈,睡了吗?” 然后分享一包偷偷藏起来的零食。
她的亲近没有理由,纯粹得像小动物取暖,在冰冷规范的集体生活中,为唐知乐划出了一小块可以喘息、感觉自己是“唐知乐”而非“SNH48成员”的私密空间。
集训结束回到上海,苏杉杉的联络追了过来。
起初是礼节性的问候,后来变成琐碎的分享:北京的柳絮、食堂新菜、排练时队友出的洋相。唐知乐的回应也从客气,渐渐变成同样真实的、带着疲惫的倾诉。
她们隔着屏幕,在各自枯燥重复的练习日常外,为对方打开了一扇能看到别样风景的窗。
她们的关系,始于北方集体生活中一次偶然的靠近,却在距离的发酵下,迅速变得独特而私密。
唐知乐后来再去北京,无论行程多紧,苏杉杉总会想办法溜出来见她。
她们挤在苏杉杉那张不大的宿舍床上,用一副耳机看下载好的电影,分享同一碗泡面,在熄灯后的黑暗里,靠在一起低声说话,呼吸交缠。
苏杉杉会跟她抱怨北京干燥的天气,吐槽严厉的舞蹈老师,也会在说起未来时,眼睛亮亮地看向她,说些“要是能和你一直这样就好了”的、带着暖昧水汽的傻话。
唐知乐会笑着揉乱她的头发,心跳在寂静的夜里变得清晰可闻。
那份情愫,在异地相见不易的衬托下,每一次接触都带着偷来的甜蜜和心照不宣的悸动。
然而,她和苏杉杉的裂痕却在之时出现。
苏杉杉作为BEJ48力捧的对象,开始获得越来越多的重要站位、外务机会。
她的世界急速拓宽,身边环绕的不再只是同期队友,还有更多来自公司、媒体、合作方的关注与“朋友”。
她依然会对唐知乐说“想你”,但“下次见面”的承诺,开始一次次让位于突然增加的行程、重要的饭局、或与新合作对象的必要交际。
唐知乐的信息,开始需要等待。从几小时,到一整天,有时甚至石沉大海。
而当她终于在苏杉杉的社交动态里,看到对方与那些“重要朋友”把酒言欢、亲密互动的照片时,一种清晰的剥离感会击中她。
她发现自己不再是苏杉杉在陌生环境里唯一的“特别”,甚至可能不再是优先级最高的那一个。
最深的刺痛,发生在唐知乐遭遇事业上一个重大挫折,迫切需要倾诉和支持的深夜。
她给苏杉杉发了信息,字里行间是罕见的脆弱。
然而消息却石沉大海。
两天后,苏杉杉回复了,语气依旧亲昵,带着歉意解释自己那几天在封闭录制一个很重要的节目,并附上了几张节目花絮里她笑靥如花的照片。
她说的是事实。
但唐知乐看着那些照片,再看看自己两天前发出的、那些未被回应、甚至可能未被及时看到的痛苦,忽然明白:
在苏杉杉不断升级的战场和人际关系网里,自己那些“来自上海的低谷情绪”,已经成了一种不合时宜的、需要被延后处理的背景噪音。
苏杉杉的世界在加速膨胀,而她们之间那段建立在“异地取暖”和“私密分享”基础上的情谊,其根基正在被现实一点点掏空。
没有争吵,没有决裂。
只是联络渐稀,见面更难。
苏杉杉依旧会在节日发来祝福,语气亲热。但唐知乐已经无法分辨,那亲热里还有多少是给“唐知乐”这个人,有多少只是留给“一段值得怀念的过去”的格式化温情。
她们的关系,结束于单方面的成长与另一方停滞形成的鸿沟,结束于亲密感被更现实的利益网络和人际需求自然稀释的过程。
那份酸涩,是看着曾紧紧交握的手,如何因对方走向更广阔的天地而不得不慢慢松开,却连一句“我走远了”都未曾听到的怅然与静默的失落。
而现在,那些粉丝用真金白银的投票,把她们三个强行拼接,要求她们在聚光灯下,共同演绎《深海之声》
缺德?不,这简直是来自粉丝的、最高级别的行为艺术式公开处刑。
阳光很好,唐知乐却觉得浑身发冷。
这冷意不只源于那段属于原主的、酸涩的BE记忆,更源于一种闯入者面对未知修罗场的本能警惕。
她就像一个被临时塞进一台精密戏剧的替身演员,剧本上写满了她与另外两位主角的爱恨纠缠,但实际上,她连她们现在会用什么眼神看自己都不知道。
手机安静得令人心慌。
没有来自那两人的任何消息——这本该是常态,此刻却因为即将到来的、跨团的捆绑而显得格外诡异和沉重。
唐知乐再次点亮屏幕,聊天记录冰冷地印证着现状:和段艺璇、苏杉杉的对话框,早已沉到列表底端,最后的信息停留在以“年”为单位的过去。
那时她们还同在SNH48,关系亲密。后来,分团建立,人事调动,她们像被潮水推向不同方向的舟,渐行渐远,直至彻底失联,成为彼此百科词条里“前队友”那栏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而现在,粉丝的投票像一道蛮横的跨海大桥,把分属上海、北京的她们,硬生生焊接到广州的同一个舞台上。
所有关于《深海之声》排练时间、走位细节、歌曲处理的沟通,都将通过双方公司的工作人员进行对接、转达,最后变成排练室里导演或舞蹈老师口中简练的指令。
她们甚至可能直到在广州体育馆碰面之前,都不会有任何直接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