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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太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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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大礼之后,本该是阖宫的庆贺,只是太妃尚在病重,是否能够挨过这一次尚未可知,宫里的庆典也停了大半,册封之后,所有的妃嫔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宫中,平婕妤和淳贵人被安排在自己的宫中,也就让司棋领着回去好生安置.
本该由着她们向自己觐见,行礼问安的,只是如今也没什么心思去应付她们,而是只身到了太妃处,宫门半开,外间也没有什么人值勤,倒是很冷清的样子,想是太妃病重,所有的人都到驾前伺候了,真当是给人一种十分冷清落寞的感觉.
推门而入,闻到一股子很浓烈的药味儿,太妃吃药至今,却未曾有所好转,病势沉疴如此,又该如何是好啊,刚入内,发现自己还穿着一身礼服,只怕进内探望太妃很是不妥当,便在外间简单的更衣之后,才缓缓入内.
内殿之中很是安静,也很是昏暗,长明灯点的并不多,恍惚了一下,才适应了过来,太妃身边真正在照顾的人很少,除了原本贴身伺候的,也没有见到旁人,连太医也没有近身伺候,这倒真是让人有些诧异.
太妃的脸色很差,昏昏沉沉的,似在半梦半醒之间,脸色蜡黄蜡黄,看来真是久病之人了,可太妃病重,为何没有尽力医治呢,却让这病症越来越沉重,拧了帕子,轻轻地替太妃擦了擦额角的汗,只听到太妃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却听得并不真切.
这时辰已经过了午时,看样子太妃应当尚未进食用膳,这个样子该如何是好呢,吃不下去,即便喝了药也是会伤胃的,再好的药材熬制的药汁也无法起到任何作用,瞧了眼那些木讷的宫人,微微一叹息,吩咐了她们去准备易消化的饮食,连带的自己的膳食也一道准备了,即可送过来.
这时候,太妃醒了过来,只是眼中很是浑浊,似是看不清楚一般,依依呀呀地说着什么,忽然猛地抓住了自己的手,不由得一惊,好端端的怎会这样呢,太妃病重,怎会有这样好的力气,竟让自己挣不开手.
而细细听着太妃的喃喃自语,倒也是听清楚了几分,似是在念叨着什么人,而那名字却十分的陌生,从来未曾听过,太妃的眼角滑落了几滴浑浊的泪水,看来这个人在她的心目中,是十分重要的了,不然又怎会在这样的时刻,突然就提到了这个人.
太妃的目光清灵了一些,看到身旁伺候的人是我,漠然松了手,嘴角扬起一丝淡漠的微笑,似还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这样的神情,不由得让人有些害怕和慌张,只是无论如何,那些人那些事,也都不是自己能够询问抑或知晓的.
膳食已经被送了进来,试了试温度,刚刚到适合入口的温度,端了一碗燕窝银耳莲子羹,到了太妃的身边,让人帮着自己小心翼翼地将太妃扶坐起来,太妃的气色并不好,刚才也睡得并不安稳,这一会儿更是显得虚弱.
"今天是册封大典,你倒好,却来哀家这里侍奉着,也不怕旁人说闲话吗,哀家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也没必要让你们这些嫔妃在这里陪着,免得过了病气."
莞尔一笑,太妃这话倒是难得听到,倒也挺有趣的,道:"娘娘说的是哪里话,侍奉太妃娘娘本就是妾妃们应该做的,况且册封大典已经结束了,本该早些来侍疾的,只是身子不济,始终无法成行,如今总算好了些,能够侍奉驾前了."
她笑得很淡,还有些凄凉,道:"罢了,哀家对你始终都是心存芥蒂的,别以为这一次哀家同意皇帝晋你为哲妃,就说明哀家认同你了,不过是为了不让皇帝难过而已,如今宫中摆得上台面的妃嫔,已经不多了,抬举你也算是给你的赏赐吧,你生这个公主也不容易."
这倒似是在感慨一般,一点儿都不像昔日的那一位雷厉风行的太妃,或许是真的老了吧,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会感慨很多,只是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娘娘,其实能够走到今日这一步,对于李敏佳而言,真的已经足够了,甚至都觉得这是不是真的,或许对于李敏佳,乡野生活才是最好的,但是,若是对于哲妃,却是想要更上一层楼,想要更进一步,皇宫就是这样的地方,不进则退,总有一天,我会失去皇上的宠爱,那么能够有足够高的地位,手中握有权柄,才是最重要的."
太妃稍显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好似是想看透我一般,道:"你进宫多年了,终于悟出这个道理了,只可惜你始终都没办法生下一个皇子,哀家知道你生下昌定之后,就已经很难再受孕了,如若不然,你的孩子,将来怕也是会有个好前程."
这对于我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至今也尚未可知,宫妃明争暗斗从来不少,孩子是争宠的工具,也是保全将来荣华的道具,儿子,虽然是保证将来生活的好工具,只是若是争夺皇位失败,只怕往后的生活不会比如今好多少.
"太妃娘娘,虽然您没有儿子,可是如今您的生活也不差啊,皇上由您亲手带大,即便没有太后的名分,可一应的供给奉养,又与太后有什么区别呢,娘娘在宫中的地位很超然,人人都敬畏着娘娘,深怕娘娘一个不高兴了,就会影响到自己的前程,每个人都在尽力讨好,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得到娘娘的眷顾,其实我也该觉得庆幸,至少太妃娘娘并没有让我从进宫开始,便一蹶不振."
她的神色一直都是郁郁的,偶尔也会笑一笑,但那样的笑容却让人不忍目睹,即将终结的生命,对她而言,这一生到底意味着什么,或许在她的心里,有一个一直挥之不去的人,有一段一直无法忘怀的感情,只是这一辈子,都无法再重现了.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的身体也一向不好,还是回去歇着吧,昌定这孩子,据说倒是很聪明,很听话,什么时候带过来让哀家看看,难得这个孩子能平安降生,也是个好兆头,若是孩子尚未取名,哀家倒是想替她起个名字."
这真是一件难得的事情,太妃从未替任何一个皇嗣取过名字,连提都没有提过,而这一次她却主动提起要为昌定公主起名,这是一件何等荣耀的事情,这也给了昌定往后炫耀的资本,却也是招人嫉妒的来源.
想着太妃身体也不好,自己呆着久了,太妃不喜欢,只怕后宫之中的非议又将针对自己,也就起了身,扶着太妃躺了下来,盖好了薄被,嘱咐了那些伺候的人几句话,才又回到了太妃的身边,带着一丝感恩的笑容.
"太妃娘娘,过几日待娘娘的身体有所好转了,臣妾都带着昌定公主来探望娘娘,臣妾想,公主一定会很高兴能够来探望娘娘的,只怕到时候公主太过顽皮,叨扰了娘娘的休养.娘娘,无论如何,请保重自身,宫里没了娘娘的支撑,怕是会乱成一团的."
等到太妃睡着之后,才起身离开,只是在离开前,又听到她喃喃着那个名字,那个人到底是谁呢,能够得到太妃这般念念不忘,连在睡梦之中都在念叨着,或许在她的心里,那个人是无法抹去的记忆,深刻到骨髓,时至今日,不知道她是不是后悔过.
回到永安宫之后,都已经是申时末了,整个人都觉得很是疲累,没想到司棋站在正殿外,正狐疑着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司棋看到自己,便走了过来,却带着几分奇怪,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才发现自己册封所穿着的礼服并没有穿着在身上,这才想起礼服落在了太妃处.
也不想解释这个问题,只想着好好地休息休息,想走向殿内的时候,司棋拉住了自己,问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今天都忙活了一整天了,真的觉得乏得很,想好好休息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的话,就不要打扰我了."
司棋稍有诧异,而后道:"娘娘,今天是新晋妃嫔的册封之日,她们刚刚入住永安宫,按照宫里的规矩,她们是要向本宫主位问安的,况且芳贵仪与卫容华以及庆贵人住到这里之后,也没有正式给娘娘请过安,还是该见一见她们,立一立规矩也是必要的."
宫里的规矩就是这么繁琐,不依从还都不行,只是现在自己这样的穿着打扮,也不适合召见她们,看了眼司棋,也是无可奈何得很,摇了摇头往正殿去,要见她们总该有身为主位的仪态和姿容.
"好了,司棋,你来帮我一把吧,我现在累得慌,也没那力气挑选合适的衣裳,更别谈更衣了."
面对着那些繁复秀丽的衣裙,第一次觉得是那样的累,这样华美的衣裳,不仅仅代表着它主人的身份地位,也侧面显示出君王的宠爱和重视,面上带笑,转向梳妆台,今日册封所梳的发髻佩戴的首饰,都是极其繁琐的,卸了妆容之后,又重新挽了发髻,以翠镶碧玺花扁方固定,配以嵌珍珠碧玉步摇,发顶簪了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司棋拿着一身云霏妆花缎织海棠锦衣过来,倒是清丽得很,又瞧了眼那些华丽的衣衫,指了指那一件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穿戴完毕之后,配之颈上的赤金嵌碧玉攒珠项圈倒也算是相得益彰,腕子上是一对翠绿欲滴的玉镯,指上戴着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一切妥当之后,便让司棋去请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