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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稀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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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说出口,自己倒显得波澜不惊,而他似乎开心得很,不知是为了要立新后,还是为了我,嘴角微微一翘,看不出多少喜怒,仿佛他说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一般,只是微微低了头,轻抿着杯中的茶水.
良久之后,才开口道:"皇上恩典,臣妾喜不自胜,只是自臣妾进宫以来,并无功绩,却时常得到晋封,只怕后宫早已议论纷纷,只是尚未引起轩然大波而已,若皇上真心心疼臣妾,就请收回成命吧."
也许这样的话在他看来太过于令人费解,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和惆怅,道:"这样不好吗,你在宫里也有些时日了,宫里的人也开始慢慢地接受你,连母妃都把子佩调配到你身边伺候了,你还有什么可疑虑的呢,册立皇后是大事,后宫以晋位嘉奖有德妃嫔,也是常有的事,双喜临门又有什么不好."
"双喜临门固然是喜事,若是能够再添一喜,那就更好了,太妃娘娘也会很高兴的,只是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成全这一桩喜事呢?"
把子佩叫了进来,牵着她的手走到皇上的身边,只见他微蹙着眉头,一言不发,眼眸中似乎还蕴着些许怒气,只是一时间没有发作出来罢了.
心知此刻将太妃的意思说出,必定会惹来他的不快和怒气,对子佩来说也不会是一件好事,紧紧握着子佩的人,我察觉得到,她在微微发抖,她也是害怕的吧,面对帝王随时都会爆发的怒气,身为女子,身为宫人,又有多少堪当忍受这样的状况.
"臣妾自小就是独女,母亲在臣妾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身边也总是缺少玩伴儿,即便进了宫,身边的宫人也总将自己当成主子,也很少有真心当臣妾是朋友的,但是子佩不同,臣妾与她很投缘,如果皇上允准,臣妾想与子佩结为姐妹."
这一番话说出来,诧异的不仅仅是皇上和子佩,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但始终都不能显露出一丝一毫的痕迹,依旧是淡雅的微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他眼中的惊愕也只是一闪而过,似乎还有一丝放松.
"原来如此,看来还是朕对你关心不够,既然你已经提出来了,朕自然也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你喜欢子佩,就让她留在你身边好了,只是你认子佩为姐妹的事,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也就是了,子佩毕竟只是宫女,宣扬出去,对你不好."
原本虽没有这样一出,但话一出口,也只想为以后子佩晋身宫嫔而作准备,又怎能是一句话而草草了事呢,撅着嘴,显然有些不太高兴,闷闷地喝了一杯茶,也不做声,等着他开口,只是子佩亦在场,总不好太不给他面子.
扯着他的袖子,道:"皇上,子佩在臣妾身边作伴,臣妾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况且臣妾认了子佩当妹妹,皇上你怎么忍心让臣妾就这般简单从事呢,臣妾孤苦,难得认了姐妹,也想庆贺一下,哪怕只是简简单单走个过场."
也不管这样的要求是不是过分,也不想管他会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我只想让子佩平稳地从宫人过度为嫔妃,只是看到他眉头深锁,似乎很是为难的样子,但他嘴角隐隐的笑意,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思.
手被温暖包覆,丝丝暖意直透心窝,所谓琴瑟在御岁月静好,也许就是这样的,蓦然间,心中一冷,脸上的笑容也带了几分僵硬,嘴角的弧度渐渐耷拉了下来,让子佩也成为嫔妃,难道不也是在让她步自己的后尘嘛?
"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暖阁里的碳不够?来人呐,把炭盆陇上,怎么能让尘嫔冷着呢!"
轻轻搭上他的手,微微一笑,道:"皇上不必这样紧张,其实臣妾并不冷,炭火旺了,臣妾反而不太习惯,手里头腻腻的也不舒服不是?就不要让他们忙活了,大冷天的,还是让他们歇着吧."
"罢了,只要你觉得自在就好,朕也不便多说什么,你与子佩认姐妹的事,你与淑婕妤说一声,让她帮着你筹办一下,玩儿得开心些,只是到时候朕就不过来了,你们姐妹好好乐呵乐呵,朕在,总不太放得开."
他走了,走得有些漠然,甚至有些戚戚然,我微微一叹,也不作他想,而站在身后的子佩,才是我此刻最该关心的人,转过身时,她低着头,一双手搅着手帕子,似乎心事忡忡,心绪不畅似的.
换了杯茶递给了她,道:"皇上都已经走了,你也不必总这么低着头了,怎么,是不是很害怕皇上呢?还是你有什么话想说,却不敢说出口,现在这里也只有你我两个人,如果你相信我,大可以告诉我."
子佩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红红的,真真是我见犹怜,若是这样的决定,会令她痛苦的话,这岂不是成了我的罪孽?
"娘娘,您心疼奴婢,奴婢知道,皇上高高在上,是那样伟岸俊逸,是那样令人向往,但是奴婢早在进宫前,家中父母就为奴婢定下了婚事,只等着奴婢年满出宫,便即时完婚,可是进宫之后,奴婢见到皇上,却开始不能自拔,不能忘怀,可又不能违背父母定下的婚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多么无法违抗的事情,只是,太妃的意思,身在宫中的我们,就能够违抗得了吗,这样的进退两难,又该如何是好,但太妃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怕她早已将一切处理妥当了吧.
沉默良久,道:"既然太妃会有这样的决定,只怕早已知道了你有婚约之事,想来也已经处理妥当了,而且将你嫁入皇家,你的父母也会更加愿意吧,身在宫中,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不论你我,都只能听从,却不能违抗.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过了这一阵子再说."
此时此刻,才真正知道,何为头疼欲裂身不由己和无能为力,面对子佩,我第一次感到那样的无助,或许她真的应该等到年满之后,出宫成婚的,却因为一个决定,只能留在宫中了此余生了.
叫来了司棋,让她去与淑婕妤说说自己和子佩的事,虽然这个司棋的话并不多,不过总是让自己觉得安心,这件事交予她去办,自己心里也放心些.
忽然,墨允走了进来,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只是接触到我疑惑的眼神时,脑袋耷拉了下来,循礼请安之后,道:"娘娘,陈贵人来给娘娘问安了,是这会儿请陈贵人进来,还是直接回绝了她?"
陈贵人?在自己的印象中,似乎并不认识这一位陈姓的贵人,也一直并无来往,怎的今日会突然前来请安呢,还是其中别有原因呢,正想开口回绝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司棋微微摇了摇头,会意之后,便让墨允请她进来.
墨允应言走了出去之后,抬眼看了看司棋,想来她阻止自己,总有她的理由,状似漫不经心,道:"方才你为何要阻止我出言回绝呢,这个陈贵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在我的印象之中,不记得与她有过接触啊."
司棋依旧是那一副冷漠的样子,连说话的口气也是那样淡淡的:"娘娘也许是忘记了,娘娘初进宫闱之时,皇上册封娘娘为从六品列荣之后没多久,通贵仪邀请后宫众位齐集惠承宫,有位陈选侍对娘娘出言不逊,被贵仪娘娘贬为更衣,如今她已经是贵人了."
没想到竟是一位故人,看来这些时候以来,她倒也挺受宠爱的,从最末等的更衣,也爬到了正六品的贵人,看来此人还真不能小觑,正自顾自思量着的时候,她已然款步走了进来,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贵人陈氏给尘嫔娘娘问安,娘娘万福."
她微微抬起头来,小巧的脸庞上,细细描绘了精致的妆容,一时间让人挪不开眼,此来并不是为了面君,却如此慎重打扮,只怕是来示威的,看她身上着一件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配一条浅紫折枝梅花珍珠旋裙,一件香色斗纹锦上添花大氅被墨允搭在了手上.
"陈贵人请起吧,难得贵人愿意来紫仪宫偏殿走走,这也是我的荣幸,请坐吧,墨允,让人沏茶来,只是不知贵人喜欢喝什么样的茶,也好让宫人们好生准备一下."
只见她打量了一下暖阁中站着的宫人,打量了一会儿之后,定睛在司棋身上,笑道:"嫔妾素知司棋姑娘是一直跟在懿嫔娘娘身边的,什么时候调配到尘嫔娘娘身边来了?嫔妾听说连太妃娘娘最喜欢的子佩姑娘都到了娘娘这里,看来娘娘的面子可真不小,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得不到的."
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也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了,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本也想着她此番前来,并不会有什么好事,也就不再多做计较,只是笑道:"司棋倒是来我身边有些日子了,不过子佩倒真是才来几日,贵人的耳目可真是够快的,不过有些话该不该说,贵人一定比我清楚得多,你说是吗?"
她微微一挑眉,也未在继续,只是慢悠悠地说道:"嫔妾是出身微末的人,喝不惯什么好茶,只对那香片感兴趣,也更喝的惯,如果娘娘这里有,那就烦请司棋姑娘为我沏一杯香片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