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下蝶舞

44、心定

　　静静听着她的咏唱，歌声很动人，似乎还透着几分纯真，享受着美好的天籁之音，竟有些浑然忘我，歌声已停也不知道．

　　＂玉华宫才人卫氏给您请安．＂

　　突然的声音，让自己意识到了方才的失态，微微的窘迫，以带着几分尴尬的微笑掩饰了过去，道：＂起来吧，你的歌声很好听．＂

　　而自己也努力地思索着，卫氏，入宫之后，亦未见过此人，也未听人提起过宫中有这样一位才人，难道也是出身平寒之人吗？没想到，竟再次让自己的思绪游离．

　　她的声音很柔媚，甚至有些诱惑，却不知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却也不想去探究什么．

　　＂这位姐姐在想什么，莫不是在想我是否出身贫寒？＂

　　自己的确是在想这个，没想到她自己会开口提出来，便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而答案却与自己想得有些出入，她虽然昔日出身不错，却因为家中有人参与谋反，而被籍没入官，所幸的是虽然牵连甚广，对她的处分倒也不算太重，也只是入宫为婢罢了，只是没想到如今倒是为妃为嫔了．

　　卫氏名叫薇儿，很是普通而简单的名字，而与她的交谈之中，却让我觉得，她的心思并不像她的歌声那样纯净，我隐隐感到了不安，不是因为她有翻身的抱负，而是她那不加以掩饰的野心，就让我称之为野心吧，那让我感到害怕，这般的飞蛾扑火，换来的恐怕只是粉身碎骨，甚至是万劫不复，且不说她这样做是对是错，但我欣赏她，甚至是佩服她．

　　我想，也许她是爱他的吧，只是在这一份爱当中，也许还夹杂着太多的功利，而我的爱呢，恐怕也已经不再像当初那么纯粹了吧．只是从自己与她的对话当中，发现她似乎并不甘于如今的身份地位，而为何她会成为妃嫔呢．我知道，就算我问出了口，她恐怕也不会告诉我，毕竟我与她才刚刚相识．

　　不过我还是很庆幸能够和她的结识，毕竟她与我一样，出身贫寒，家世也相当的卑微，甚至可是说是卑贱，所以，我们之间便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常常在一起谈天说地成了平日打发时光最好的方式，而也仅仅是因为如此，也招致了后宫不少的流言蜚语．

　　宫中的蜚短流长，依然不能改变我这样的行动，这边也让后宫更加不满我们之间的来往，而皇上对此的不加干涉，让我们更加频繁地走动．

　　可自从除了冷宫之后，我便不再管那么多，因为我仗着如今皇上不会对我如何，也已经习惯了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不太过分，他就会庇护自己．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自己与薇儿也日渐熟悉，而她亦明白，自己的存在对她会有所帮助，她告诉我，她想方设法入宫为妃，就是想替自己摆脱贱籍，更想站到高处，让所有轻视她的人对她行礼纳福．

　　她这样的想法到底是对是错，我并不想知道，虽然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疯狂，作为出身平民的女子，入宫为妃已是异数，成为这后宫之中的人上人，更是难如登天一般，况她还是籍没入官的人，但是我却想帮她，虽然我知道，同为平民出身的自己，其实帮不上她什么忙，也许这样做只能加速她的灭亡吧．

　　如今的生活，平淡而安静，我倒也享受这样的日子，说来自己的身子尚未完全恢复，因此也少有人打扰，自己也可以借养身子的名义回绝一切应酬，现在没有人奈何得了我，就算外间再多的谣言，也无法令我有所动容，恃宠而娇又如何，是他亏欠我的，他也不能对我怎样，只能由着我去．

　　而我每日的应酬，也不过是与薇儿芊毓华承妤多有走动，旁的人虽然也常来常往，只不过也只是随意地应付了一番，便以劳累之名，匆匆下了逐客令．

　　＂尘姐姐，薇儿虽然愚钝，却也看得出来，好似姐姐的心结还没有解开，宫里的人都说，姐姐出身低微，入宫时间不久，却能够屡屡得到晋封，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也与日俱增，真真是羡煞了多少人啊．＂

　　斜斜倚靠在九枝梅花檀木香妃长榻上，轻轻抚摸着烟灰紫团花软垫，脸上带着淡淡地微笑，说道：＂人人都说，我尘嫔李氏宠冠后宫，皇上对我也很是上心，处处以我为念，这样的荣宠，我为何还会有心结呢，妹妹，你说笑了．＂

　　薇儿亦只是淡淡地扫过我脸颊，仿佛是想在我的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动容：＂盛宠之下，姐姐竟然还能这样淡若，真是让妹妹自叹弗如，只是姐姐又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呢，不过妹妹听到一些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在自己的眼中，卫薇儿一直是个说话直爽的人，此刻却这般吞吞吐吐，倒是让我上了心，也许这件事情，是比较严重的吧，如今的我很少参与到宫中的宴席，对宫中的一些事情倒也知道的很少．

　　＂是吗，我倒不觉得委屈了自己，可以随性所欲地按照自己的心意过日子，又有什么不好呢，况且若是你觉得我会闷，你倒是可以多来陪陪我，宫里的事情，你也可以多与我说说，也好让我知道多些事情．＂

　　她似乎有些踯躅，但还是笑了笑，道：＂薇儿在宫里走动，听到宫里的人说，姐姐与端容华的妹妹有些过节，这件事情似乎也传到了端容华的耳中，她好像对姐姐很不满，而姐姐屡得晋封，也让太多的人有所怨言．＂

　　对自己如今的处境，即便是再不留心，也知道如今自己也是树敌不少，明的暗的也不知道有多少，而她说的话，也正好提醒了自己，那个端容华虽然还未有所接触过，但宫中对她的传言也不少，是个颇为厉害的角色．

　　墨允端了茶水进来，我随手端过一杯茶，轻轻地抿了抿，道：＂我知道了，谢谢妹妹的提醒，我会小心些的，至于端容华那里，我会和她解决这个问题的．＂

　　送走了卫薇儿，我一个人静静地想了很多，也许也该找个时间，与端容华见一见面，或许有些事情也该好好地解决一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赫连家的人，总是想打破我宁静的生活，难道在她们的眼中，我的这张脸就这么让她们厌恶吗，即使曾经我帮助过她们，即使曾经我与她们以姐妹相称，罢了，来了就摆脱不了了，既然她们如此喜欢与我对立，那么我倒也是乐意奉陪，太过单调的日子我也觉得无趣．

　　芸贵人，赫连家众女儿的长姐，倒是恬静有礼，知进退得很，她似乎也很得太妃的眼缘，只可惜却不见得能够在他面前得脸，堂堂的贵戚小姐，竟不如一介平民出身的贫贱丫头，说起来也够丢脸的了，也难怪太妃要处处压制平民之女，只可怪她们不争气，怎么做都没用．

　　天空中霞光闪烁着，心里却是晦暗得很，那每天都会送来的调理身子的药，吃不吃也并没有什么区别，那搁置在桌案上冒着热气的汤药，下场也只是被自己倒入恭桶而已．

　　＂请问，尘嫔娘娘可在？贵人赫连氏请见尘嫔娘娘．＂

　　听到这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她可真会选时间啊，让她在外面等了些时候，才开口让人去请，看她站在门外，扯了扯嘴角，道：＂芸贵人，请进来吧．＂

　　她走进来之后，先是冲着自己行礼：＂赫连氏给娘娘问安，娘娘万福．＂

　　对她，也实在没有什么好气，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问道：＂不知芸贵人此来有何贵干呢，紫仪宫偏殿这样的地方，也实在不适合芸贵人这样的大家闺秀踏足啊，免得外间纷纷扰扰的，又要说我的闲言闲语了．＂

　　她倒是客气得很，对于我说的话，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道：＂芸吟听闻尘嫔娘娘的身体身体不是很好，便甚是挂念，所以特来探望，只是不知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瞥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的话便是最可笑的笑话一般：＂那我就先谢过芸贵人了，多谢芸贵人的关心，可我都已经休养了一个多月了，即便想不好也都已经好了，你说是不是啊，芸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