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下蝶舞

100、苏嬷嬷

　　如今在自己身边，能够担起照顾逸国公的人，着实不多，即便是照顾昌定的人，也不过是乳母罢了，照料一个七岁的孩子，着实没那么方便，司棋虽然稳妥，可也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自己身边也少不了她，如今倒真是有些捉襟见拙了，把逸国公带到自己身边，与昌定一起照看，也许会好一些吧．

　　只是总要先去见一见苏嬷嬷，始终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也许从她的口中，能够得到一些线索，也能够知道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何原因才会被人如此害死，仔细询问了司棋一些具体的情况．

　　让人准备了一些简单却精致的小菜，又亲手熬了一碗薏米粥，往关押苏嬷嬷的暗室走去，这本是永安宫一处很不起眼的地方，若不是司棋在跟着来的时候就巡视了一遍，恐怕至今我也不会知道，这永安宫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越靠近暗室，光线就越昏暗，有一瞬间无法适应这样的昏暗，这地方很安静，和外间的喧嚣完全不同，暗室并不大，只有一扇不大的窗户用以通风，而每日的膳食都是有门底下一个小洞送进去的，这里带着一股子潮湿的霉味儿，想必她在这里并不好过．

　　推开了门，那股子霉味儿更甚，苏嬷嬷依旧端庄地坐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这个样子倒是让人意想不到，而我来了，她也没有起身行礼，很是倨傲的样子，让人端来了一张小几，将几样小菜和薏米粥搁在小几上．

　　＂苏嬷嬷好歹是在宫中侍奉多年的人，虽然这一次委屈了苏嬷嬷，但在本宫看来，始终都是要善待苏嬷嬷的，毕竟苏嬷嬷也是逸国公的乳娘，即便本宫对苏嬷嬷不满，怎么也要看在逸国公的面儿上，也给苏嬷嬷留几分颜面．这是一些清粥小菜，想必是苏嬷嬷这会子最需要的了．＂

　　她抬头看着自己，没有怨毒的眼神，没有嘲讽的浅笑，只是很平静很淡然的看着自己，但只见她的身体微微一僵，继而又低下了头，看着那小几上的吃食，慢慢地拿起碗筷，一口一口地吃着，好像也不怕我会在其中动手脚．

　　她吃得很慢，就似是在享受最后一顿似的，待她吃完之后，她又看着自己，道：＂没想到娘娘还有这样的好手艺，看来是老奴有福了，不过老奴只是个阶下之囚罢了，又何须劳驾娘娘大驾，亲自下厨还送来这里呢．＂

　　司棋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东西，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道：＂苏嬷嬷，到了这时候，又何必再装腔作势呢，你有你的不得已，娘娘自然也有娘娘的苦衷，只不过你的所作所为，你不觉得令人发指吗，不过我想你不会觉得吧．＂

　　苏嬷嬷笑得很恬淡，仿佛方才的那些话说的不是她一般，道：＂司棋姑娘有一身好武艺，倒是让人大开眼界，没想到深宫之中，竟有女子会武艺，还是这般精道，让人很是意外，也难怪了哲妃娘娘能够这般平步青云，而不受到一点伤害．＂

　　司棋会武功？这倒是自己一直以来都不知道的，不过这件事并不是现在所需要计较的，关键在于苏嬷嬷为什么要这么做，看她这般淡定的样子，反而让自己怀疑她是否是谋害皇嗣的凶手，抑或她背后的那个人，有能力可以在罪证确凿的情况下，保证她毫发无伤．

　　＂好了，本宫到这个地方来，不是为了叙旧的，不过倒是有一件事，本宫很想问问苏嬷嬷，只希望苏嬷嬷能够不吝赐教，当年本宫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在夜半遇鬼之事，苏嬷嬷想必是知道的，还请苏嬷嬷告诉本宫，真相是什么．＂

　　她一愣，脸色忽然变得很差，不过只是一瞬，她又恢复了正常，道：＂早就料到娘娘会问这个问题，切身之痛又怎么会轻易忘记，只怕让娘娘下定决心查察此事，也是因为不希望庆贵人也有这样的遭遇吧，只可惜老奴什么都不会说的．＂

　　遣退了暗室外守候的人，此番就只剩下了暗室中的三个人，此时此刻很安静，连彼此之间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轻叩着小几，清脆的声音倒也是悦耳的很，在这暗室之中也显得很是空灵，此番也是考验彼此心力的时候．

　　忽然想到了逸国公，想着是否要让他来这里一趟，只是依旧考虑到逸国公是否能够承受得了，毕竟往后要朝夕相处，也不希望在他的眼里，自己是个恶毒的女人，只不过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逸国公，说不定可以套出些有用的东西．

　　＂司棋，本宫倒是惦念逸国公了，想必他一晚上没见到苏嬷嬷，也会想念的吧，让逸国公来这里一趟，让苏嬷嬷与逸国公见一面也是好的，也算是本宫为苏嬷嬷尽的一点心力吧，苏嬷嬷，你看本宫这么做好不好呢．＂

　　苏嬷嬷脸色微微一沉，道：＂娘娘何必如此呢，逸国公是老奴一手带大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这里是什么地方，又怎么是逸国公能来的地方，如今娘娘奉圣命抚育逸国公，可也不过是名义上的，逸国公始终更亲近老奴一些，不是吗？若是娘娘对逸国公不好，老奴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娘娘好过！＂

　　笑得愈发灿烂，道：＂苏嬷嬷不愧是忠心护主的奴才，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只可惜若是让逸国公知道，他敬重的苏嬷嬷是个怎么样的人，你想，他会怎么想怎么看，本宫膝下无子，逸国公能够承欢本宫膝下，对本宫来说，自然是最好不过的，本宫对他会珍而重之，你说呢．＂

　　只见她稍有些动容，继续言道：＂本宫只要苏嬷嬷把事情说个明白而已，这么多年了，有太多的事发生，宫中闹鬼一事，据说由来已久，而且特别是在逸国公出生之后，但凡后宫嫔妃有孕，这样的事就时常发生，此番虽说是当场抓到了，可以往的事却没有证据，本宫可以让以往的事就如过眼云烟，但希望你将实情说出来．＂

　　本来也不希冀她能够把事实真相全部说出来，此番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尽量打动她而已，只要她肯打开心防，那么想要得到最后的真相，就不会太难了，这地方着实不适合久留，但苏嬷嬷身份太过于特殊，也只能让她暂时留在这里，只是吩咐人稍加打点．

　　蹲坐的时间太久，腿脚都发麻了，猛地站起来的时候，都有些晃荡，司棋适时搀扶了一把，也就转身离开了，正殿之中，庆贵人抱着昌定，正来回踱步，似乎是在哄着昌定入睡，这样的画面很温馨，却不由得觉得有些刺心．

　　庆贵人回头的时候，看到自己正站在那儿，微微一愣，脸上带着一丝红晕，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将昌定放在卧榻之上，动作是那样的轻柔，好似是在对待她自己的子女一般，就连我这个生身之母都为之动容．

　　＂看来你对昌定很是疼爱，你把她照顾得很好，本宫很是感激你，只是你尚有孕在身，实在不适合过于操劳，昌定由乳母照顾也挺好的，往后你要善加料理身体，不然昌定那脾气闹将起来，你身子虚着也吃不消不是．＂

　　她的脸上有些错愕，不多时之后，笑道：＂臣妾还以为，娘娘会要自己照料公主，不想让臣妾再与公主接触了，原来娘娘想让臣妾好生休养，如果娘娘不介意，臣妾想多与公主接触，公主真的很可爱，也很听话，逸国公在娘娘身边，臣妾也正好可以为娘娘分忧，也是臣妾的荣幸．＂

　　近来的事多，昌定在她身边也不是坏事，至少自己也可以少分心，只要苏嬷嬷的事一结束，那么自己也会有时间，多陪陪昌定，也可以多照料庆贵人的身孕了，忽然，司棋在耳边言语了几句，顿时笑逐颜开．

　　＂庆贵人孕中多思，也着实多虑了，贵人这么喜欢昌定，也是昌定的福气，本宫近日事多，暂时也无暇照看昌定，由着她在贵人身边，也可以让贵人不会觉得那么无聊，你好生调理就是，往后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在确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还是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能够安抚她即可，苏嬷嬷已经被羁押，或许可以借此放出消息去，试探后宫中的那些人，只要是有嫌疑的人，总会动起来的，只是还需要考量一下，该如何做会好一些．

　　司棋在这里与自己有耳语，庆贵人倒也识趣，抱着昌定去了她的偏殿，这下子也就没有旁人了，道：＂这一次能够扣押苏嬷嬷，真是个不小的收获，不过我相信在苏嬷嬷的背后，肯定会有指使者，你看该如何做，才能让那个指使的人动起来呢．＂

　　只见司棋笑了笑，道：＂打草惊蛇是最好的方法，如今即便苏嬷嬷不愿意说出实情，只要背后的那个人浮出水面，那么苏嬷嬷的供词，就不那么重要了．＂

　　她的话就是自己心里所想，只要那个人肯动起来，那么一切就容易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