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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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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看着谢折枝彬彬有礼的样子,心里更是恨的牙痒痒,自己精心策划的“捉奸”大戏,还没开锣,戏台子就被人从底下拆了。
身后那群刚才还义愤填膺的言官宗亲,此刻一个个都成了哑巴,看着二皇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脸想要发作,却找不到任何理由的样子,都默默低下头。
“说她们孤男寡女?人家根本也没在一个帐篷里,说戎离包庇?人家这是体恤王妃,得了圣上恩典的。”众人心里无不盘算着该怎么收场。
有的人甚至开始悄悄往后挪,试图把自己从二皇子的阵营里摘出去。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们唐突了。”
“是啊是啊,王妃还是快些回去歇着吧,莫要再染了风寒。”
戎离冷冷地看着二皇子,一言不发。
二皇子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那无形的目光鞭笞着,他死死瞪了谢折枝一眼,见谢折枝露出一丝怯懦,往秋月身后缩了缩,这副模样,更显得自己在仗势欺人。
“哼!”最终,二皇子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一甩袖子,带着他那群作鸟兽散的“同党”,灰溜溜地走了。
戎离周围的亲卫们都松了一口气,谢折枝对秋月使了个眼色,秋月会意,扶着她重新回了那个做戏用的小帐篷。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独自一人,悄悄折返回戎离的帅帐。
帐内,戎离正坐在榻边,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
“今晚,多谢。”谢折枝走到她身后,轻声开口。
戎离的肩膀动了一下,转过身来。烛火下,她的脸色比刚才更白,嘴唇紧紧抿着。
“是我该谢你。”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若不是你……”
谢折枝她上前一步,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了她,打断了她的话。
隔着单薄的衣料,谢折枝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颗在战场上从不畏惧的心脏,此刻正像一只被困住的小鹿,慌乱地,毫无章法地,疯狂跳动着,一下,又一下,重重砸在她的心口,戎离身上的金疮药的味道,并不好闻,却让谢折枝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们之间,不必言谢。”她将脸颊贴在戎离的肩窝,缓缓的说道,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缱绻的安抚,在戎离耳边响起。
“将军,我们来日方长。”谢折枝轻柔的说道。
戎离垂在身侧的手,指尖蜷曲,又松开,如此反复,她想回抱住眼前这个纤弱又强大的女人,却又怕自己失了控,她感觉自己的耳根,一点点,烧了起来。
而这一切,谢折枝都感受到了,她偷偷笑了出来,像一只偷吃到鱼的猫。
“原来冰山将军,内里是座火山啊。”谢折枝暗自想道。
围猎不欢而散,第二天,众人返回皇宫,二皇子的马车里,气氛压抑像是一团乌云笼罩。
昨夜的羞辱,让他一夜未眠,他闭上眼,就是戎离那冰冷的眼神,和谢折枝那副看似柔弱实则字字诛心的模样。
“殿下,此事……要不就先算了吧?”一名心腹谋士小心翼翼地劝道,“戎离手握重兵,那个谢折枝,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们从长计议……”
“算了?”二皇子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本王被他们如此羞辱,你让本王算了?”
“本王咽不下这口气!”二皇子猛地一拳砸在车壁上。
“捉奸不成,不代表本王就输了!”二皇子说道,脸上浮现出狠厉的神色。
“就算他们没有私情,可一个大元帅,一个先帝亲封的安北王,对一个寡嫂如此‘体恤关怀’,甚至为了她不惜与本王当面对峙,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父皇生性多疑,最忌惮的就是臣子结党,尤其是手握兵权的武将和身处后宫的女眷搅和在一起!”
“殿下,您的意思是……”谋士心中一惊问道。
“本王手里,还有东西!”二皇子从怀中摸出一卷画轴,缓缓展开。
画上,正是黑熊来袭时,戎离将谢折枝从地上捞起,紧紧护在怀里的那一幕。
画师的技巧极为高超,将当时混乱的背景模糊处理,只突出了两人紧紧相拥的姿态。戎离的紧张回护,谢折枝的柔弱依偎,在画纸上被渲染得充满了暧昧的张力。
“还有这个。”二皇子又拿出几份供词,“那些看到戎离为谢折枝受伤的宫人,还有昨晚那些跟着本王去的宗亲,他们的‘证词’,本王都拿到了。”
虽然昨晚被谢折枝化解了危机,但“戎离深夜留宿帐中,与王妃举止亲密”这个事实,却被这些“证人”坐实了。
“本王这就进宫,把这些东西,全都呈给父皇!”二皇子嘴角狞笑,“本王要让父皇看看,他最倚重的安北王,是如何与他那‘贞烈’的儿媳,在背后给他刚过世的好儿子戴绿帽子的!”
早朝,金銮殿,二皇子就手捧一卷画轴,与十几名言官并列而出,声色俱厉,共同呈上了一封弹劾奏折。
“父皇!儿臣有本要奏!弹劾安北王戎离,与先三皇嫂谢氏,私相授受,秽乱宫闱!”话音落下,满朝文武,一片震惊,紧接着,便是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太监将那画轴呈上,在皇帝面前缓缓展开。
画师的技艺堪称鬼斧神工,猎场混乱的背景被淡化成一片模糊的色块,唯独画中央的两个人清晰得刺眼,银甲的将军将一袭白衣的纤弱女子从地上捞起,紧紧护在怀中,那姿态,充满了保护与占有的张力,而女子柔弱地依偎在她怀里,侧脸埋在她的肩窝,只露出一截脆弱的脖颈。
整幅画,没有半点露骨,却处处透着旁人无法介入的亲密与暧昧,皇帝的呼吸声,在大殿中,变得粗重,手握重兵的武将,与他貌美的儿媳,这背后能牵扯出多少东西,光是想象,就足以让他寝食难安。
“还有这些,”二皇子又呈上几份供词,“围场宫人亲眼所见,戎离为救谢折枝奋不顾身,身受重伤!更有宗亲作证,当晚,戎离留宿帐中,与那谢氏举止亲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虽然捉奸现场被谢折枝化解,但“戎离深夜与寡嫂独处”这件事,却被二皇子用春秋笔法,钉死成了事实。
“轰”的一声,朝堂炸开了锅。
“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丑事!”
“国之大耻!家门不幸啊!”
“戎离仗着军功,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弹劾的奏章像雪片一样飞向龙椅,戎离的政敌们,此刻全都跳了出来,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将戎离与谢折枝浸了猪笼。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那幅画,仿佛要把它看出两个洞来。
“传朕旨意!”皇帝的声音沙哑,透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安北王戎离,骄纵狂悖,德行有亏,即刻起,软禁于王府之内,无诏不得外出!”
“传,三王妃谢折枝,凤仪宫觐见!”
凤仪宫内,早已没了往日的祥和。
皇帝皇后端坐主位,面沉如水,一旁的贵妃,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全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殿下两侧,坐满了皇室宗亲的长辈,一个个板着脸,神情肃穆,活像一排准备升堂问案的阎王。
谢折枝被两个太监“请”进殿内时,看到的就是这副三堂会审的架势,她心里忍不住吐槽,好家伙,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提前过年,开宗族大会呢。
二皇子站在皇帝身侧,见她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罪妇谢氏,见了陛下与皇后,为何不跪!”贵妃率先发难,声音尖利。
谢折枝从善如流,膝盖一软,跪在了冰冷的地砖上,她低着头,只露出发顶小巧的珠钗,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
“谢折枝。”皇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有温度。
“臣妾在。”谢折枝身子一颤,怯生生地应道。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一卷画轴被狠狠扔在她面前,滚落在地,正好展开。
“戎离被软禁在府,听起来比直接下大狱要好,但对一个将军来说,这跟折断了她的翅膀没什么区别。”谢折枝脑中想着,眼皮都没抬一下,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戎离。
戎离她一定,很不好受吧。
“父皇,您瞧瞧她这副样子!”二皇子在一旁煽风点火,“做下如此不知廉耻之事,到了您面前,还敢装无辜!”
他将那些所谓的“证据”,一份份拿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高声宣读,字字句句,都在指控她与戎离秽乱宫闱,败坏皇家颜面。
“真是家门不幸!”一个白发苍苍的宗亲王爷痛心疾首,“我大晏皇室,从未出过此等丑事!南楚送来的公主,竟是如此水性杨花之人!”
“必须严惩!以正国法,以儆效尤!”
“请陛下下旨,将此二人,明正典刑!”
殿内,指责声,讨伐声,此起彼伏。
谢折枝孤零零地跪在中央,没有哭闹,也没有辩解,只是安静地跪着,听着。
她那份超乎寻常的镇定,反而让主位上的皇后多看了她两眼。
“谢折枝,你还有何话可说?”等到所有人都说得口干舌燥,皇帝才再次沉声开口,他的声音里,满是厌恶与杀意。
听到皇帝这么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聚焦在她身上,等着看她如何为自己辩解,或是崩溃求饶,,二皇子嘴角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
“陛下,臣妾无话可说。”谢折枝红唇轻启,吐出了一句让整个凤仪宫瞬间失声的话,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是……认罪了?”众人一愣,二皇子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可谢折枝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但臣妾,有一个瓜。”
“不知陛下,想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