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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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儿，今日你将这几段文字临了便好，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吧。”我用木炭在《道德经》上轻轻勾画了数段经典出来，在古代，书物神马的还是比较珍贵的，得好好爱惜。
曹菱乖巧的点点头：“是，嫂嫂。”便开始提笔临字，哎……话说教书这玩意儿我还真不懂，还好曹菱有基础，要不都不知道应当从何教起。
写了一会儿，小屁孩儿停笔犹豫了一阵，忧色道：“嫂嫂，这几日您时常称病在房内歇息，菱儿每次见到嫂嫂，总是见到您心神不宁，嫂嫂您是怎么了？莫非是菱儿打搅了嫂嫂？”
在我脸上，郁闷两个字就这么明显么……连个小破孩儿都看得出来，我勉强打点精神嬉笑着敲了敲曹菱的脑袋：“菱儿怎会打搅了我呢？是嫂嫂自己有些心事罢了，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管，菱儿就只管整日开开心心玩耍便是。”
“菱儿今年已然十岁了，嫂嫂莫再说菱儿是蒙童。”曹菱不满的摸摸被敲疼的地方，微微皱着的双眉像极了曹怜……哎……
“嫂嫂？”曹菱及其不解地拉拉我的衣袖，困惑道：“嫂嫂您盯着菱儿看作甚？”
“恩？”我猛地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正盯着和某人有着相似面庞的曹菱，不由得尴尬感大作，心中阵阵惊惶，竟莫名喝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快临字去！”
“嫂嫂教训得是……”曹菱第一次见我发那么大的火，原本红扑扑的小脸都吓白了，立马捋起衣袖奋笔疾书，一点也不敢怠慢，生怕我又发火吼人。
噢……我这是在干嘛？自己心情不好向个小孩子发什么脾气？我泄气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中烦恼得要死，还有些不知来处的怨气，最可笑的是，明明五内俱焚，却不知究竟在烦恼什么……传说中的极品纠结，大抵就是这样了……
“咚咚。”
有人忽的礼貌的敲了一下门，想也不必想便知道来者何人，我没好气道：“门开着呢，只管进来吧。”
“咳咳……原来是夫人。”曹怜见我和曹菱都在便走进书房，道：“夫人又在教习菱儿功课。”
“兄长。”曹菱见曹怜来了，本来便被我吓得发白的脸蛋竟有些泛青！可见她对“曹容”这个人有着多么深切的恐惧感，让我不由得联想当年曹容是否有虐童倾向……只见曹菱立马站起身来，本能的躲到我身后，用蚊子大小的声量道：“菱儿参见兄长。”
曹怜难得见着曹菱，原本脸上满是欢喜的，见曹菱是这般惧怕态度，脸色又立即黯淡了下来，“菱儿不必多礼。”
“好了，你一来便万事不和谐，有什么事便赶紧说吧。”不知道原因的，自从那日她把我叫进军帐之后，本就心情大乱，而且前途未卜，万事万物皆慢慢陷入死局，害我每次看见她总是忍不住冷言冷语甚至恶声恶气，无论在府中还是军中还是私底下……偶买糕的，我发誓心里面不是这样想的，但是受心中那股郁闷驱使，好吧，我承认我言不由衷口是心非了……
尽管曹怜并非来自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并不知道“和谐”二字从字面乃至内涵所表达的意思，但是凭她的智商还是听出我刚才所言绝非好话，再加上这段时间她日日受我冷言冷语，新仇旧怨累在一起，对我亦不由得有些恼怒：“你！”
“你什么？有甚不满便说？”我冷语道，其实我也知道这话对着我自己说更合适……但……因多种原因，我再一次的心口不一了……
她双眉紧紧纠结了好一阵，终于憋出一句对我毫无威胁感的话，“为夫找夫人，自是有事！却不想夫人你竟如此无礼！”
呵，你还真当自己是我老公了是吧？我冷笑了一下，虽然我也不知为何心里竟冒出这一奇异的想法……但是被激起的争斗心不容得我多想，我极迅速的组织起语言还击道：“我虽是太尉大人的义女，里子里却仍是一名俗不可耐的乡村野妇罢了，自然无礼了，不过…呵！你奈我何？？”
“你！！”曹怜被噎了这么一句，本只是有些恼怒的她，现在完全足可以用怒气冲天来形容了，她握紧着双手很是愤怒的死死瞪着我，可惜人挫口笨，逞口舌之快不是她的强项。
“兄长，您莫要和嫂嫂争吵，有甚气，便发在菱儿身上罢！嫂嫂、嫂嫂平日很是关心兄长的，嫂嫂只是这几日……”曹菱看我们势头愈来愈不对，赶紧冲到我面前向曹怜跪下，可惜小屁孩儿人更挫嘴更笨，说到最后竟结结巴巴的没声了。
“菱儿！”我和曹怜俱是大惊，我赶紧将被争吵吓得全身发抖满脸泪痕的曹菱扶了起来，曹怜慢我一步，只好讪讪地在一旁无奈地看着曹菱，我急忙帮曹菱擦干眼泪温言安慰，“菱儿别害怕，嫂嫂和你兄长时常争吵的，莫要再伤心了，菱儿先回去罢，今日放你一天假，不用作功课了。”
“是……嫂嫂……兄长，菱儿、菱儿告退……”曹菱忍不住哭泣，边抹眼泪边走了。
“你们也赶紧退下吧！本夫人现在不想看见你们！”见曹菱走远了，我满心怨气的喝退在门口伺候的一干侍女，靠！这帮人整天就跟着我，还向曹老夫人那母夜叉成日打小报告，害我总被母夜叉训斥，看见她们心情更不爽了。见她们亦徐徐退下，我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一时之间，我和曹怜再一次的相对无言相对无言相对无言……场面从剑拔弩张瞬间变成了如夜般的安静，不过这样也好，老娘很不想说话，心里面闷着的事实在太多了，一会儿是曹氏与司马氏的争斗，一会儿是中垒营的军务杂事，一会儿又是想着应当如何助曹府一干人等逃离都城，一会儿又是怎么应付母夜叉………全混在一起我已经不知道如何将这些事分离出来一一梳理清楚了。
心事太多果然不利于身心健康，弄得整日得紧缩个眉头不说，我自己都觉得老娘内分泌严重失调，怪不得曹老夫人那个虎姑婆成日阴晴不定性情变态，我开始有点小小的理解她……
归根到底我只是一个凡人啊，老娘一不是开了无敌模式的小说主角，二也没有啥家底让我万事无忧，诶！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先着眼眼前事最重要！我作了几个深呼吸，顿时情绪亦是平复不少，看曹怜还在在原地一脸怨念的委屈，顿时心生愧疚，我叹叹气，“好啦，姐姐对不起你，这段时间我心中思量实在太多，所以才会整日郁结，让怜儿受了不少气，是我的不对。”
曹怜闻言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看我，我立刻囧了，这货当着人前倒是装得像是个威武严肃的玉面将军，其实内里，她归根到底却是个有时有些别扭，有时又很温柔，明明性子柔弱已是不堪重负，但是仍倔强得不肯放弃任何的小女子。
我想了想，也罢，便这样同她说吧，“怜儿莫要生气，其实……呃……给外人一副曹将军和曹夫人感情不好时常恶言相向的印象，对怜儿以后有益。”当然，对我也有益，我最近总对他恶言相向不仅是心情，这个原因也颇占分量。
“这是为何？”曹怜瞥了我一眼。
“因为……”明明知全局却什么也不能说，我现在的心情真比如万千蚂蚁上身还要难受。
“卿儿姐姐你有甚直说，若是姐姐说得不错，怜儿自当遵从。”曹怜正色道，一脸严肃。
“哎……没什么……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去了。”说罢，我心烦意乱间，正欲速速离开，曹怜却在不经意间一把死死拉住我，我顿时感到吃痛并惊悚的发现她原本柔和的面容瞬间有些可怕，说实话我真不愿意用这词来形容她，但事实确实如此。
“姐姐到底想要说什么？难道……”曹怜狐疑道，她冰雪聪明，看我拖拖吐吐便猜到我有所隐瞒，至于她会猜到哪种程度那便不得而知了。
我沉默了一阵，抿了抿嘴，口胡的乱扯一番，“其实很多事情我也并不知晓，仅猜测罢了，怜儿你也知道，我从来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寻常妇道人家，我只是认为很多事情怜儿少知道为妙，且如今朝中复杂，投靠哪一派都不是明智之举，我乃是太尉义女，所以曹容最好平时多多冷落曹夫人，以表明立场为佳。”
曹怜闻言摇摇头，思量许久笑笑道：“姐姐你担心得太多了，朝中宵小也仅仅只能逞一时之快，想我曹氏几代基业，还没有哪代会权臣盖过皇室的。现在的确朝中权势失衡，吾族黯然，不过那群宵小亦只是昙花一现罢了，他们，还能大过天么？总有一日曹氏必会重拾权柄。”
我也对她苦笑了几许，心里满满的悲哀，傻姑娘，那群“朝中宵小”——司马氏之流，！这群人不是寻常权臣，而是野心延续了三代的虎狼之辈，他们要的更不仅仅是作为臣子最大的势力和权力，是皇位！天？就连当时还是农家百姓的陈敬都知道，这天，恐怕要变了！可惜汝等魏室宗亲还自欺欺人的以为……
等等，我忽的心中一颤，曹怜这么自信曹氏会取得最终的胜利，难不成那帮子愚忠魏臣已经开始拉拢曹怜了么？我平日顶多陪着她去中垒校场助她练兵，除此之外，这个大臣的宴请，那位将军的酒局我并没有跟随，她和谁密谋了什么我啥也不知道……如今我还宁愿她去投靠司马氏了，起码当炮灰还有一线希望，而忠于大魏国，唯一的结果就是随它一起消亡罢！
诶！管它那么多干什么……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她自己要找死那我也没办法，我司马卿所求的仅仅只是条活路罢了，在这乱世之中，我一个普通人在这种情势下能够自保性命已然不错，老娘不是圣母，明明没那个能力还要救这个救那个的……自不量力有时直接约等于找死！
“姐姐你为何总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曹怜见我愈发的忧愁，亦是深锁着眉头，手上的劲力也不自觉地加大了几分。
“痛……”我郁郁地将手抽了出来，看着她疑惑的双眼我竟有些惶恐，顾左右而言他，“这……你不是找我有事吗？是为何事？”
“唉……”看我迅速的转移了话题，曹怜也不好多问，便没有再追问下去，“伯余兄今早同我说他的父亲夏侯玄大人明晚将在紫竹居宴请各路青年才俊，伯余兄对姐姐颇为敬重，所以……”
“不去，此事对你我无益，怜儿你也别去了。”名为宴请，实则是要伺机拉拢人才吧？像我们这些江湖小虾米就别往火坑里面跳了。
“可是夏侯玄大人已差人将请帖派与府上，若是不去拂了夏侯大人的好意恐怕不大好罢？再说似乎许多名士亦会前去……”
“莫要再说，怜儿只需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应当所做的事情即可，否则恐惹出大祸。”这人怎的分不出好心坏心？看她这样，我心中再次开始莫名的烦躁，极其不耐烦地以恐吓的意味撂出这句警告，便离开了书房，本来可以缓和下来的氛围……我和曹怜再次不欢而散。
我一路想一路不对，心中的不安感愈发沉重，心慌意乱之间，立即差府中下人备轿急匆匆的赶往太尉府。
太尉府的下人认出了我，得知我是来看望老头之后便将我迎进内堂，我在内堂刚休息不久，歆蝉便飞也似地走进内堂。
“奴家好想念姐姐，得知姐姐回太尉府看望义父，奴家一刻也不敢怠慢的便来见姐姐你了。”歆蝉见到我很是欢喜，急忙拉着我的手摆着家常，看见她我心里愉快了很多，这个性情温和心地善良且举止大方的女孩子总是能够让人心生喜爱，若不是她偶然提起我还真不敢相信其实她是歌伎出身。
“歆蝉在太尉府过得怎样？”看她这么欢乐我也喜笑颜开。
“还是往常那般，姐姐你也是知道，义父大人对歆蝉极好的。”
提起老头我忍不住翻白眼，其实老娘处境这么尴尬大半都是他害的，算了……看在他救我一命的份上……
歆蝉顿了顿，有些悲戚，“姐姐代歆蝉受苦了，一月未见姐姐眉宇间多了许多忧愁。”
“无事无事，其实除了婆婆总是看我不顺眼之外我在曹府过得很好。”我连忙摆手，以免她多想，当日老头决定我代她嫁入曹府后，这货哭了许久不说还总缠着老头求他收回成命，不过都被老头华丽丽的拒绝了。
“那，曹……将军他？”歆蝉犹豫了一会儿，吞吞吐吐道。
“别给我提那厮了，那厮成日就惹一堆麻烦事儿，弄得姐姐我成日苦思冥想心力交瘁。”提起曹怜我一肚子的气。
“哈哈，卿儿回来了，怎不让下人提前告知为父，为父也好差人做几道可口饭菜。”老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我和歆蝉跪下行礼道：“拜见义父。”
“免礼免礼，怎的嫁人以后卿儿就同为父生分了？为父可记得卿儿向来是没大没小的。”老头捋须道。
歆蝉心思玲珑，立即会意，“义父大人许久没见姐姐肯定有很多话相同姐姐说罢，歆蝉这就退下。”说罢她便盈盈退出内堂，还体贴的屏退堂内其余闲杂人等。
“无事不登三宝殿。”老头眯眯眼，“卿儿可是有何难事？”
我稳稳心神，将我所担忧和疑惑之事一一道来，老头听完后也凝重了起来，“若如卿儿所说，怜儿的处境确实令人担忧，但卿儿毋须担心，出甚大事为父自会尽力保全她，卿儿只须好生记下私下与怜儿交深之人即可，其余的事，便交由义父罢！”
老头果然老奸巨猾，只听我描述便猜出从曹怜这里可以挖到不少对司马氏有用的消息，对于他来说有什么事会比他司马氏的大业更重要？现在就想利用我和曹怜掌握曹氏暗流，今后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如果曹怜今后触犯到了司马氏的利益，我想老头就算再是宠爱她也会毫不犹豫的除掉她的，来找老头商量果不是好主意……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得装装，“多谢义父，义父的吩咐卿儿自当谨记于心！”
“明晚太常卿在紫竹居宴客，似乎曹府亦收到请帖，此次许带女眷，卿儿最好也随怜儿去参合参合吧。”老头笑了笑，又装回了敦厚长者。
你还真是说做就作，我假装惊讶道：“难不成义父也收到了请帖？”
老头捋须大笑，“呵呵！太常卿夏侯玄大人乃是为父挚友，为父自然是收到了，盛情难却盛情难却啊。”
我心里面很是鄙视他，但是面上装得仰慕，“义父此番前去恐怕又有许多收获了。”
“这是自然，不过卿儿不必理会如此多，做好你应做之事，为父自会全力保你性命。”
“卿儿……遵命……”拜别了老头，我推辞了歆蝉的挽留心情复杂地离开了太尉府。
哎……怎么想怎么不对……我回府时看见曹怜正在院中舞剑，她看了我一眼，不和我多作言语，我也是满心的气恼，亦对她不理不睬。
这一晚，我们两人一晚上辗转反侧未能入眠，各怀着各自心事，背对着背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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