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太阳消失！》穗簪

28、第 28 章

　　基地开始崩塌。

　　不是物理结构的坍塌，而是维度层面的崩解。那些被艾莉娅激活的自毁程序不是简单的爆炸，而是某种更根本的东西——它在撕裂这个空间与主维度的连接，像是从布匹上拆下线头，整个结构开始解体。

　　墙壁变得半透明，能看到外面扭曲的时空景象。地板开裂，裂缝中不是黑暗，而是闪烁的、无法形容的色彩，像是透过棱镜看到的扭曲光谱。空气变得稀薄，不是因为氧气流失，而是因为物理常数本身在波动。

　　“我们必须离开！”雷昂吼道，他的晶体左臂发出光芒，形成一个临时的能量盾，挡开头顶落下的奇异碎片——那些碎片在下落过程中不断改变形态，从金属变成晶体，又变成光，最后消失。

　　但电梯已经损坏，楼梯被塌陷的结构堵塞。唯一的出口是艾莉娅指向的那个紧急通道——一个狭窄的竖井，直通地面，但需要攀爬三十米。

　　“你们先走！”系兀日对林烬和雷昂说，“我在后面保护！”

　　“不，你们一起走！”艾莉娅喊道，她已经虚弱得几乎站不住，但眼神坚决，“我启动的程序无法逆转，整个基地会在十分钟内完全解体，融入维度裂缝。你们必须在那之前离开！”

　　林烬看着艾莉娅，这个曾经的敌人，现在正在牺牲自己救他们。他意识到，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基地的真相，知道一旦触动核心数据，自毁程序就会启动。但她还是带他们来了。

　　“为什么？”他问，“为什么带我们来，如果你知道会这样？”

　　艾莉娅苦笑，嘴角渗出血丝——血是暗红色的，带着晶体碎片：“因为……真相应该被知道。而且……教团内部，像我这样还保留一丝人性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激进派正在控制一切，他们计划用完整装置制造一场……‘净化仪式’，强迫所有人异变。”

　　她咳嗽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数据芯片，塞到林烬手中：“这里面……是教团所有据点的位置，激进派成员的名单，还有他们计划的细节。阻止他们……否则所有光域都会被摧毁，所有人类都会被强制转化为蚀变体……”

　　她的手开始晶化，从指尖向上蔓延。“快走……没时间了……”

　　基地的崩解加速了。一个巨大的裂缝在房间中央打开，从中涌出无法形容的能量流——那是纯粹的维度能量，没有经过蚀光转化，直接暴露在三维空间。接触到的一切都在迅速异变或消失。

　　“走！”雷昂拉起林烬，冲向竖井。

　　系兀日最后看了艾莉娅一眼，点了点头——不是感谢，而是某种理解。然后他也冲向竖井。

　　竖井内部相对稳定，但也在震动。攀爬极为困难——梯级在不断变形，有时是金属，有时是晶体，有时甚至只是光的投影。他们必须快速移动，在梯级完全变化前踩上去。

　　下方，核心机房已经完全被维度裂缝吞噬。他们能听到艾莉娅最后的声音，不是恐惧，而是……释然：

　　“告诉日光族……我对不起他们……但我从未忘记……自己是人类……”

　　然后是寂静。不是安静，而是某种绝对的、连声音都被维度裂缝吸收的虚无。

　　林烬感到一阵复杂的情绪——悲伤、愤怒、还有一丝理解。艾莉娅可能从一开始就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但她内心深处，还保留着最基本的人性。最终，她选择了赎罪。

　　攀爬了似乎无限长的时间（实际上只有三分钟），他们终于看到了顶部的出口光亮。但出口也在变形，边缘在闪烁，像是不稳定的传送门。

　　“跳出去！”雷昂喊道，“在出口稳定的时候！”

　　他们等待时机。当出口闪烁到最稳定状态的瞬间，三人同时跃出。

　　他们落在死亡山脉的地面上，身后，基地的入口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扭曲的空间区域——像是水面上的漩涡，不断旋转，吞噬周围的一切。山脉的晶体结构被吸入漩涡，在边缘破碎、重组，变成无法理解的形态。

　　“远离这里！”系兀日拉起林烬，向安全区域撤退。

　　他们跑出几百米后，回头看去。整个基地区域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维度漩涡，直径超过百米，中心是绝对的黑暗，边缘是扭曲的光谱。漩涡在缓慢扩大，吞噬着山脉。

　　“它会稳定下来，”雷昂喘息着说，“但可能需要几天时间。这期间，这片区域会极度危险。”

　　林烬握紧手中的数据芯片。它小而轻，但承载着艾莉娅用生命换来的信息，承载着阻止激进派计划的希望。

　　“我们需要立即分析这个。”他说。

　　“回晨曦城。”系兀日决定，“城堡的设施不足以处理这种级别的数据。”

　　雷昂点头：“我带你们走最快的路线。但我不能进入光域——像我这样的状态，会引起恐慌。”

　　“你救了我们，”林烬说，“晨曦城应该感谢你，而不是害怕你。”

　　雷昂摇头：“理想很好，但现实不同。我见过光域的人们如何对待异变者，即使是有理智的。你们去分析数据，制定计划。我会在外面等，如果你们需要我的帮助，用这个频率联系。”

　　他递给林烬一个简易的通讯器，然后转向自己的队员（他们一直在外围警戒）：“丝莉亚，洛克，你们护送他们到晨曦城边界。凯，希娜，跟我来——我们需要监控这个维度漩涡，防止它突然扩张。”

　　分工明确，他们迅速行动。

　　返回晨曦城的路上，林烬和系兀日通过意识连接快速交流着刚获得的真相。

　　“暗蚀体是宇宙的免疫系统……”林烬的思绪充满震撼，“那我们所有的抗争，所有的牺牲……”

　　“都是在对抗一个没有恶意的自然机制。”系兀日接话，“就像白细胞攻击感染部位，虽然对病原体是攻击，但对身体是保护。”

　　“但太阳被标记为‘感染源’，是因为我们的实验……”

　　“是的。维度实验打开了不该打开的门，留下了‘伤口’。暗蚀体被召唤来处理伤口，但处理方式会毁灭伤口周围的一切生命。”

　　这个认知沉重得让人窒息。他们一直以为在对抗某种“敌人”，某种“灾难”。但真相是，他们在对抗宇宙自我修复的机制，而这个机制本身没有对错，只是执行程序。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林烬问，“如果清除程序无法停止……”

　　“服务器说‘无法停止’，但不是‘无法调整’。”系兀日回忆着那些数据，“暗蚀体的清除程序有参数，可以根据情况调整速度和方式。如果我们能证明‘感染’已经被控制，或者找到了与‘感染’共存的方法，程序可能会修改参数。”

　　“就像免疫系统有时会与某些病原体达成平衡，形成慢性感染但不清除？”

　　“类似。但需要证据，需要证明我们值得被‘容忍’。”

　　他们到达晨曦城边界时，夜枭和吴锐已经在那里等待。看到他们安全归来，明显松了口气。

　　“城里有情况。”夜枭直接说，“议会又开会了，这次是关于教团的最新动向——他们在多个光域外围建立了新据点，似乎在准备大规模行动。”

　　林烬展示数据芯片：“我们有更紧急的情报。激进派计划炸毁所有光域，强迫全人类异变。”

　　夜枭脸色大变：“什么？”

　　“详细情况需要分析芯片。”系兀日说，“但时间紧迫。我们需要立即见苏娜和城主。”

　　进入晨曦城，他们直接前往中央研究塔。沿途，他们能感觉到城里的紧张气氛——士兵巡逻更频繁，市民行色匆匆，商店提前关门。显然，教团的活动已经让所有人感到了威胁。

　　苏娜看到他们时，表情凝重：“你们刚走，教团就开始了新一轮行动。他们同时袭击了三个光域的外围防御，虽然被击退，但明显是试探性攻击。”

　　林烬递上芯片：“先看看这个。”

　　苏娜将芯片插入分析仪。数据开始加载，屏幕上滚动着海量信息——坐标、名单、计划细节、甚至包括一些教团内部的通讯记录。

　　越看，苏娜的脸色越苍白。

　　“这是真的……”她喃喃道，“激进派计划在七天后，同时引爆他们在各个光域外围埋设的‘蚀光炸弹’。这些炸弹不是常规□□，而是经过特殊设计的蚀光能量核心，一旦引爆，会瞬间释放出极高浓度的蚀光，足以覆盖整个光域，强制所有人在短时间内异变。”

　　她调出一张模拟图：晨曦城被暗红色的能量云笼罩，城内的防护盾在三分钟内过载，五分钟内破裂，之后……

　　“他们会把所有人都变成蚀变体。”吴锐握紧拳头，“疯子！”

　　“更糟的是，”苏娜继续，“根据计划细节，他们会在爆炸后立即启动‘引导场’，控制新转化的蚀变体，组成大军，然后攻击其他光域，像滚雪球一样，直到所有人类都被转化。”

　　这个计划残忍而高效。一旦启动，几乎无法阻止。

　　“我们必须立即通知所有光域！”林烬说。

　　“已经在做。”苏娜调出通讯记录，“城主已经召集紧急会议，所有光域的领导人都会在线上参与。你们需要亲自报告——你们带回了情报，你们的声音最有说服力。”

　　一小时后，林烬和系兀日站在议会的全息通讯室。面前是几十个屏幕，每个屏幕上都有一张脸——各个光域的执政官、军事指挥官、技术主管。所有人都表情严肃。

　　徐岭首先发言：“各位，情况紧急。根据晨曦城获得的情报，逆日教团激进派计划在七天后发动总攻，目标是同时摧毁所有光域的防护系统，强制全人类异变。”

　　他简要介绍了芯片中的内容，然后请林烬和系兀日详细说明。

　　当林烬说到基地中的服务器揭示的终极真相——暗蚀体是宇宙免疫系统，人类自己是灾难的始作俑者时，会场一片哗然。

　　“荒谬！”第三光域的执政官反驳，“我们才是受害者！”

　　“但数据是真实的。”系兀日冷静地说，“我们亲眼看到了原始记录。三百年前的飞船坠毁、五十年前的实验事故、三年前的维度实验——所有这些都在太阳系留下了维度伤痕，吸引了暗蚀体。”

　　他调出艾莉娅牺牲前传输的最后一段数据——服务器核心记录的维度波动图谱，清楚显示了三次“伤痕”的形成和扩大。

　　“所以你的意思是，”第六光域的军事指挥官问，“我们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的？我们注定要被清除？”

　　“不。”林烬说，“服务器的数据显示，暗蚀体的清除程序有可调整的参数。如果我们能证明我们已经控制了‘感染’，或者找到了共存的方法，程序可能会改变。”

　　“怎么证明？”有人问。

　　林烬和系兀日对视，然后同时说：“完整的‘归’装置。”

　　他们解释了装置的真正功能——不仅仅是稳定维度和净化蚀光，更重要的是，它能作为与暗蚀体沟通的桥梁，能展示人类文明的现状和努力。

　　“但装置需要操作者，”系兀日补充，“需要能同时与四个组件共鸣的人。林烬和我，通过意识融合，可以做到这一点。”

　　“所以你们的计划是……”徐岭问。

　　“七天内，我们启动完整装置，尝试与暗蚀体建立深度沟通，展示我们已经找到了有序化的道路，请求修改清除程序参数。”林烬说，“同时，我们需要所有光域联合防御，抵挡教团的攻击，为我们争取时间。”

　　这个计划风险巨大，但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会议进行了激烈的讨论。一些光域支持，认为这是最后的机会。另一些光域怀疑，认为成功率太低。还有一些光域甚至提出投降教团，认为至少能“进化”而不是被清除。

　　最终，投票结果：十七个光域中，十一个支持联合防御并尝试沟通计划，三个弃权，三个反对但同意不干扰。

　　多数通过。

　　接下来七十二小时，整个人类幸存者文明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动员状态。

　　所有光域共享防御数据，协调兵力部署，建立联合指挥系统。资源重新分配，优先保障防御和沟通计划所需。

　　林烬和系兀日在晨曦城和城堡之间奔波，准备完整装置的启动。雷昂和他的灰烬守望者在城外提供支援，监控教团动向。

　　苏娜领导的技术团队日夜工作，分析芯片中的详细数据，制定反制教团炸弹的具体方案。

　　“好消息是，”她在一次进展报告中说，“芯片中包含了所有炸弹的精确位置和解除方法。我们可以提前拆除大部分。坏消息是，有些炸弹埋在极深的地下，或者有复杂的保护机制，拆除需要时间，而我们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拆除所有。”

　　“能拆除多少算多少。”徐岭命令，“同时准备第二方案——如果炸弹引爆，如何最大限度减少伤害。”

　　夜枭和吴锐负责协调拆除行动。他们组织特种小队，潜入教团据点，拆除炸弹。行动危险，但必须进行。

　　第三天，当拆除行动进行到一半时，教团发现了。

　　激进派首领——一个完全晶体化、只保留人形轮廓的存在——通过全频段广播向所有光域发出最后通牒：

　　“无知的人类！你们在抵抗不可避免的进化！七天后，‘升华之潮’将席卷大地！要么主动拥抱变化，成为新世界的一部分！要么在痛苦中被强制转化！没有第三条路！”

　　同时，教团提前激活了部分炸弹。
　　三个光域遭受了蚀光冲击。虽然强度不如计划的完全引爆，但仍然造成了巨大伤害——成千上万的人开始快速异变，防护系统过载，城市陷入混乱。

　　联合防御部队紧急支援，但损失已经造成。

　　“他们在测试，”雷昂分析，“也在示威。告诉我们抵抗是徒劳的。”

　　压力巨大。但林烬和系兀日知道，他们不能动摇。

　　第四天，完整装置的准备工作完成。地点选在城堡和晨曦城之间的一个相对中立的区域，那里蚀光浓度适中，空间稳定。

　　装置从城堡和晨曦城分别运来组件：稳定器、放大器、协调器。林烬作为净化核心载体，系兀日作为完全共鸣者操作者。

　　雷昂和他的队员在外围警戒，防备教团干扰。

　　第五天黎明，仪式开始。

　　所有光域的领导人通过远程连接观看。数十万士兵在各自岗位上待命，准备应对教团的最后攻击。

　　林烬和系兀日站在装置中央。他们的手紧握在一起，意识开始深度融合。

　　这一次，他们已经熟练。意识像两股水流，平稳地汇合，交融，形成一个更完整、更强大的整体。

　　装置启动。

　　稳定器投射出基础场，放大器增强能量流动，协调器平衡所有组件，净化核心提供方向和纯净度。

　　四种力量开始共鸣。光芒冲天而起，在暗红色的天空中形成一道银金色的光柱，直刺云霄。

　　融合意识通过装置，向暗蚀体发送信息。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更本质的东西——人类文明的全部历史、全部努力、全部痛苦和希望。

　　他们展示了灾变前的辉煌和错误，展示了灾难中的挣扎和牺牲，展示了幸存者的重建和坚持，展示了有序化异变的突破，展示了寻找共存的决心。

　　信息持续发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起初，没有回应。只有暗蚀体永恒的脉动和蚀光不变的低语。

　　但渐渐地，某种变化开始发生。

　　太阳表面的暗红色斑块开始重新排列，像是某种巨大的存在在“思考”。蚀光的浓度开始微妙调整，某些频率被增强，某些被抑制。

　　然后，回应来了。

　　不是语言，不是信息包，而是一种……理解。像是两个存在在无言中对视，达成了某种默契。

　　暗蚀体的清除程序开始修改参数。速度减慢，允许更长的适应时间。某些“过于激进”的净化机制被暂时抑制。

　　同时，一个清晰的指令传回：证明。证明你们能真正控制“感染”，证明你们能找到长期共存的方法。

　　期限：一年。

　　一年内，如果人类文明能展示出稳定的有序化进程，能证明维度“感染”已经被控制，清除程序可能会被永久修改，甚至可能完全停止。

　　但如果失败，程序将恢复，而且会更彻底。

　　信息传递完毕。装置停止运行。林烬和系兀日解除融合，两人都几乎虚脱，但眼中充满了希望。

　　“我们得到了一年时间。”林烬通过通讯系统向所有光域宣布，“一年内，我们必须证明自己。”

　　消息传开，有人欢呼，有人怀疑，但至少，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时间。

　　然而，教团的反应是愤怒的。

　　激进派首领再次广播：“愚蠢！你们放弃了进化的机会！但没关系……我们会用自己的方式实现升华！”

　　他宣布，教团将启动“最终方案”——不是炸毁光域，而是更可怕的东西：他们将主动打开一个永久的维度裂缝，引导更多的蚀光能量进入地球，加速进化进程，不管人类是否愿意。

　　“如果你们拒绝主动进化，那就被动进化吧！”首领的声音疯狂，“七天后，新世界将在痛苦中诞生！”

　　第七天，最后的战斗开始了。

　　教团倾巢而出，攻击所有光域。同时，他们在全球七个特定位置开始仪式，试图打开永久维度裂缝。

　　联合防御部队全线迎击。战斗在数十个战场同时爆发，是人类幸存者文明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冲突。

　　林烬和系兀日加入晨曦城的防御。他们的融合能力在战场上发挥巨大作用——既能治疗伤员，引导有序化异变，也能对抗教团的蚀光攻击。

　　雷昂和他的灰烬守望者作为奇兵，从侧翼突袭教团的仪式点。他们的异变能力在对抗教团时特别有效，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适应者”，对蚀光攻击有天然抗性。

　　战斗持续了一整天。损失惨重，但联合防御部队逐渐占据上风。

　　黄昏时分（如果那暗红色能称为黄昏），最后一个教团仪式点被攻破。激进派首领在最后的据点中被包围。

　　但他没有投降。相反，他启动了最后的手段——将自己与装置融合，试图强行打开裂缝。

　　“阻止他！”林烬喊道。

　　但已经太迟。首领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纯粹的能量，注入仪式核心。裂缝开始形成——不是物理裂缝，而是维度层面的撕裂。

　　一旦完全打开，将无法关闭，源源不断的蚀光将从裂缝涌入，彻底改变地球环境。

　　就在关键时刻，系兀日做了一个决定。

　　他冲向仪式核心，将蚀日石直接插入能量流中。

　　“系兀日，不！”林烬想阻止，但被能量场弹开。

　　系兀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决绝，也有……告别。然后，他完全激活蚀日石，让它超载。

　　金色光芒爆发，与暗红色的裂缝能量碰撞、抵消、中和。

　　裂缝开始闭合。但系兀日的蚀日石也在崩解——裂痕扩大，晶体破碎，能量流失。

　　当裂缝完全闭合时，系兀日倒下了。蚀日石已经变成了一堆暗淡的碎片，只残留微弱的能量脉动。他的呼吸微弱，生命体征急速下降。

　　林烬冲过去，抱住他。净化核心全力激活，试图稳定他的状态。

　　“没用了……”系兀日的声音几乎听不见，“蚀日石是我的生命之源……它碎了，我也……”

　　“不！”林烬吼道，“你答应过要一起找到出路！”

　　系兀日虚弱地笑了：“你……继续找……带着我的部分……”

　　他的手抬起，触碰林烬的额头。最后一丝意识通过连接传递过来——不是完整的意识，而是碎片、记忆、情感、还有蚀日石残留的能量结构。

　　然后，他的手落下。呼吸停止。

　　林烬感觉到意识中多了一些东西——系兀日的部分记忆，他对世界的理解，他的责任感和牺牲精神。还有蚀日石的“印记”，虽然实体破碎，但能量模式被净化核心吸收、融合。

　　系兀日死了。但他的部分以某种形式，留在了林烬的意识中。

　　战斗结束了。教团被击败，激进派覆灭，剩余的温和派投降，同意接受监管。

　　人类文明得到了一年的喘息时间，以及一个沉重的代价。

　　夜晚，林烬站在城堡的城墙上，看着暗红色的天空。他感觉到系兀日的“存在”，虽然不再是独立的意识，但像是内心多了一个声音，一个永远的记忆。

　　苏娜走到他身边：“分析完成了。根据系兀日最后传输的数据，蚀日石的破碎不是完全的损失。它的能量模式已经与你的净化核心融合，你现在的状态……可能更接近完整的光语者，拥有部分完全共鸣者的能力。”

　　林烬点头。他能感觉到那种变化——净化核心现在包含了蚀日石的结构，能同时进行引导和转化。他的左眼瞳孔中的几何图案现在与蚀日石内部的图案相似，暗金色更深了。

　　“一年时间，”苏娜说，“我们必须证明人类能找到共存之路。”

　　“我们会找到的。”林烬说，声音坚定，“为了所有牺牲的人，为了还活着的人，为了……系兀日。”

　　他看向远方，那里是太阳的方向。暗蚀体还在那里，观察着，等待着。

　　但这次，林烬不再感到绝望。他有工具，有时间，有责任，还有系兀日留在他意识中的那部分——像是永远的同路人，永远的支撑。

　　一年。

　　三百六十五天。

　　找到出路，证明价值，拯救文明。

　　任务艰巨，但他不是一个人。

　　身后，城堡的灯光在黑暗中闪耀。前方，道路漫长而艰难。

　　但至少，现在有了方向。

　　而在更高维度，那些存在继续观察，记录新的数据：

　　“样本G-74329-地球产生新变量：主要观察对象之一死亡，但意识部分融合至另一观察对象。能量结构重组，产生新特质。”

　　“有趣。继续观察。”

　　“一年评估期开始。届时将做出最终裁决。”

　　实验继续。

　　对林烬来说，哀悼的时间很短暂。明天，工作就要开始。

　　但今晚，他允许自己最后一次，看着星空（如果那暗红色的天空能称为星空），与意识中系兀日的残留部分对话：

　　“我们做到了第一步。”

　　“是的。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会走下去。带着你的部分，带着所有人的希望。”

　　“我知道你会。”

　　沉默。然后：

　　“谢谢你，系兀日。”

　　“不，谢谢你，林烬。”

　　在意识深处，两个存在最后一次道别，然后融合成一个更完整的整体，面对未来的所有挑战。

　　黎明（如果那算黎明）即将到来。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