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歧途（武侠探案）》北行

16、第十六章：头绪

　　韩歧和唐青然几人离开了，方一梵终于用一盘蜜枣哄好了闹脾气的方祺这才脱了身往府衙赶去。

　　苏红娟靠在回廊上头也不回的问段天誉：“表哥你今天很奇怪。”
　　段天誉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趴在桌上，拉长强调，“奇怪什么~~”

　　苏红娟笑了，“你今天话不多啊，是因为那个唐青然吗？”
　　段天誉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自然，笑道：“他是个美人不错，但是小爷我也不好这一口啊。”

　　苏红娟嘴边噙着笑，却再也没有说话。

　　再说韩歧等人到了府衙，李成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此事府衙门前聚集的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去了，李成见他们来了，连忙小跑过来，对韩歧说道：“韩大人，我方才去公子的房里，正巧发现公子收拾了行囊……”

　　张继原本因为韩歧那番话冒出的小小希望时刻也彻底的熄灭了，脸色铁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韩歧应了声，示意李成在前面带路。

　　张天旭原本在大堂里头急得团团转，此刻见了韩歧推门而来，更是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张继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抡着胳膊就要揍上去。唐青然赶紧将人拦下，连声劝道：“张老爷子，您先消消气。”

　　张继哪里管得着唐青然叫他什么，一门心思全在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想到平常张天旭斗鸡走狗他都忍了只当儿子没长大，可如今竟犯下了这般事情，他这个当爹的还是个父母官……如此这般，更是气得直哆嗦。张天旭一看爹爹着模样，吓得使劲往李成身后藏，露出半个脑袋在外面，似乎稍有不对就又要躲回去的打算。
　　韩歧看了半晌，板着脸冷着语气忽然开口问道：“张天旭，人是你杀的么？”

　　张天旭此刻一心一意的躲避老爹随时抡上来的拳头，猛然听韩歧这么问，一愣：“什么人？”随后立刻想起了，忙道：“不是我杀的，大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也不躲了，松开了手直摇头。

　　韩岐见这出其不意的一问张天旭是真的茫然了片刻才回答，心下已经多少有些计较了。

　　唐青然嗤笑一声，手中扇子打开轻摇：“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位什么那些女子死亡之前全部是你接出去的？为何你要收拾行囊？是打算逃跑么？”

　　张天旭被堵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喃喃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死，真的不知道……只是觉得害怕……”
　　唐青然走过去拎起他一把扔到了空地上，张天旭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一抬头，张天旭看见的就是他爹青得不能再青的脸，那模样真是恨不得一掌想要打死他，张天旭一个哆嗦，开口说道：“我们真的只是将她们接出来大家一起聚聚的。没想到会出了这种事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你这个孽子，我今天非要打断了你的狗腿。”张继一看张天旭这个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朝着地上的张天旭招呼过去，打完了觉得不解气还四下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棍子之类的东西。
　　张天旭被张继一巴掌掀翻在地，倒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

　　韩歧一看这场景，心道是张继受了刺激，连忙给李成使了眼色。李成也机灵，连忙呼喝了几个人将张继架了出去。

　　张天旭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韩歧问道：“现在我们来好好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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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这样的。”张天旭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和几位朋友经常会聚一聚，玩闹一番，所以……我们也会请一些……来唱唱曲儿……”

　　韩歧抬了抬眼皮，“重点。”

　　“是、是……”张天旭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每次聚会的时候大家便提议去青楼中接个姑娘过来，但是因为大家在这里都比较……所以害怕走漏了风声……”

　　韩歧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张天旭继续说道：“我们只好托熟悉的护院给那些姑娘带了话，到了晚上便去后院里接走她们……但是我真的没想到，我也是今天才听娘说起这件事情，一听那些名字真是吓坏了，我没想过居然这么巧合……”

　　韩歧认真的听他说完，然后问道：“那么你们每次聚必定是三天一次么？”
　　张天旭颇为吃惊的看着韩歧，然后摇了摇头：“也不尽然。以前是不怎么固定的，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总是三天一次的。我本来不想去，但奈何朋友相邀……我也拉不下来面子……”

　　事情大约已经有了些眉目，韩歧问道：“那么提议这个聚会的人是谁？出主意让你去邀请那些女子的人是谁？你不想去的时候屡次三番邀请你的人是谁？”

　　张天旭听了韩歧接二连三的问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是……是王常明……但是，”说道这里，他也有些不可置信：“可是……这王常明……他……”
　　他、他了半天，张天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韩歧接着问道：“那么每次聚会结束之后是谁送这些姑娘回去的呢？”
　　张天旭脸色微红：“这、每次我都喝得酩酊大醉……次日醒来便被告知姑娘已经被……呀！好像每次都是王常明送她们回去的，因为每次都在他自己的别院里聚会。”
　　“你们聚会有多少人？”
　　“有时候四个，有时候五个……不过一般都是我们四个。”

　　一直站在一边的李成忽然道：“若这些人知道这件事情，那王常明不就跑了么？”
　　韩歧摆手道：“这个无妨，检查尸体的时候我就吩咐过不要走漏了消息。再说之前的消息你们不是压了下去么？”
　　李成这才放下了心。

　　韩歧又问道：“你们中间有谁有这些古怪的毛病？”他又将方才问了张继的话问了一遍，越说张天旭的脸色越加的古怪，等韩歧说完的时候张天旭已经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如何？”唐青然不耐烦的问。
　　“是、是常明，我们刚开始还会取笑他，后来也渐渐习惯了……”

　　犯人已经有了大体的锁定，但是现在证据全无，完全是凭空的猜测，韩歧对张天旭说道：“我现在手上拿的这本便是几家青楼的记录册子，张公子，你的名字出现的可真频繁。”

　　张天旭一听这话，顿时苦了脸，连连讨饶作揖：“韩大人，我已经全部都交代了，你……你可别把这个给我爹啊。”

　　韩歧风轻云淡的道：“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方才你爹爹以为你是凶手的时候差点昏厥过去，这一把年纪的，若是落下了什么病可如何是好，你不妨打开这扇门看看，你爹爹定然在外面等着。”

　　张天旭听了这些话，眼神有些暗淡，半晌才听他说道：“我……我没有读书的天分，可是爹爹却一直盼望着我能够去考科举，光宗耀祖。我……”

　　“所以你就这般混吃混喝，整日和一些狐朋狗友挥霍浪费？”

　　韩歧这番话虽然说得平平没有任何语气起伏，但唐青然却觉得韩歧动气了。他认真的看了看韩歧的脸，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变化，正纳闷着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却猛地对上了韩歧看过来的眼神，一时倒是愣住了。

　　“怎么了？”韩歧自然是感觉到了唐青然的视线，转过头问他。
　　“你……在生气么？”虽然没指望得到回答，唐青然还是问了出来。

　　生气？韩歧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生气，他自然是在生气，气张天旭明明有个好爹爹却不好好珍惜，明明有个好的出生却不懂得如何利用……但是这些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只是……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看出来他的情绪了。想到这，韩岐有些说不清楚的不舒服。

　　不自觉的用手摸了摸脸，唐青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别摸了，你的表情严肃的很。”

　　看见韩岐将手缩了回去，他复又补上一句：“我只是觉得你在生气而已。”

　　韩歧扭过头不去理会唐青然的话，对依旧跪在地上的张天旭道：“你知道这王常明为何要杀青楼女子么？”

　　张天旭立刻接口道：“不知……呃……对了！”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地，小声的说：“常明原来有个相好的，是潇湘楼的姑娘，他本来是动了要给那女子赎身的打算了，家中之人好像也已经说通了，可就在那之前，那女子忽然间死了……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张天旭回忆了一会儿后才说：“好像……叫连倩倩。”

　　韩歧支着额头思考，直觉告诉他已经接近了真相。张天旭本想开口问他些什么，结果看一开口就看到唐青然漫不经心瞟过来的眼光，顿时大气都不敢喘了，心想这公子长的这般好看怎么就这么坏的脾气呢。

　　正想着，听韩歧问道：“你知道这死了的几个姑娘之间有什么联系么？”
　　张天旭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也没有个头绪。韩歧摆摆手道：“你先去出去吧你爹爹也等急了，李成你安排个人跟着别让他出门。”

　　张天旭刚一打开门，果然张继就冲了过来：“是不是你干的？”
　　说着那一巴掌眼看就拍下来了，但见张天旭乖乖的也不躲，张继的手到了跟前又放了下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成连忙道：“张大人，不是公子干的，您也消消气儿，韩大人正思考着呢，咱们可别打扰了大人！”

　　张继一听李成说这话心顿时觉得松了一大口气，朝门里一看，果然见韩歧低头在思考，唐公子在一边悠闲的扇着扇子喝着茶，张继便拉着张天旭骂骂咧咧的走了。

　　大厅里安安静静的，下人们也都被差走了。唐青然坐在椅子里端着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知道韩岐在想案子，他也没去打扰，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时间也就这样过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韩歧站起来整了整衣衫，对唐青然说道：“青然，我们去青碧楼看看吧。”

　　唐青然有些不满的撇嘴：“怎么说你也是个官儿吧，找人将他们叫过来就好了，何必费这个劲儿跑来跑去的呢。”

　　唐青然说话的当口儿韩歧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对他说道：“少说两句的话我们说不定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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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算他多嘴。放下茶杯，唐青然摇着扇子跟在韩岐身后出了门。

　　两人到了青碧楼下，这次算是轻车熟路，就是后院守门的护院也直接给他两人开了门。实际上苏红娟打老远就看到了他两人了，这两人还没上来，她便在三楼的楼梯处等着。

　　“苏老板，再次叨扰了。”韩歧抱了抱拳。
　　苏红娟娇俏的一笑：“哟，韩大人尽会说些客气话，有什么事儿便直说吧~”
　　唐青然顿时觉得浑身蹿起了一层小疙瘩，这苏红娟说话的风尘腔调和她那清雅的长相怎么都搭配不到一起。

　　韩歧和唐青然两人被请到了三楼的会客厅，韩歧问道：“方祺和你表哥都不在么？”
　　苏红娟笑道：“我表哥谁知道干嘛去了！不过方祺啊，大约在后院里头捉鸡呢，他说今晚想吃鸡肉。”

　　韩歧和唐青然这才顿悟，难怪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到院子里面一阵鸡飞狗跳。

　　苏红娟给两人倒上茶，韩歧将那本册子拿出来放在桌上，道：“案子已经差不多了，不过还有点小问题需要苏老板帮忙。”

　　苏红娟收了那册子递给身边的小丫头：“尽管说。能帮上韩大人的忙可是我的荣幸。”

　　韩歧道：“你知道连倩倩这个人么？
　　苏红娟“呀哟”一声，道：“这个我知道，这个姑娘以前可是潇湘楼的红牌啊！和白鸽两个人是水火不容，不过连倩倩这姑娘心肠好，脾气也好，很得人心的，我原本想将她往自己的楼里招，结果她念着潇湘楼那老鸨对她有恩，死活不肯来。不过，最近倒是没有她的消息了啊。”

　　韩歧点点头道：“那么，白鸽、春燕、兰翠、紫烟这是个姑娘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苏红娟咬着唇想了好半天，手中的丝绢都快被她扭成麻花了。就在韩歧以为他可能想错的了时候，苏红娟忽然站了起来：“我记起来了，在一年前，她们几个都参加过花魁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