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硝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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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砚被紧急送医。现场勘查继续，但那个隐蔽的检修通道和特殊鞋印，像一根刺，扎进了顾昭雪的心里。她没有当场声张，只是默默地提取了鞋印模型，将那个区域列为最高优先级证据区。沈烬星站在废墟中，看着顾昭雪一丝不苟地工作。他手臂上的擦伤已经被随队医护简单处理，但心里的惊涛骇浪远未平息。他朝她走去，脚步沉重。 “为什么冒险上去？”他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压抑的怒火。顾昭雪正在封装物证袋，头也没抬：“因为他是你的兄弟。因为我是法医，我的职责包括在必要条件下进行现场初步尸检或生命评估。他没死，所以评估正确。” 她将封装好的鞋印模型递给他，终于抬眼，目光锐利如刀：“沈队，比起这个，你更应该查查，除了已知的敌人，今天还有谁，穿着这种特制底靴，到过你的狙击点附近。” 她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头，在沈烬星心中激起层层寒意。他接过物证袋，目光猛地射向周围——包括那个看起来吓坏了、正朝这边走来的记录员宋枝。而宋枝，正捧着一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热水，颤巍巍地递给顾昭雪，声音带着哭腔：“昭雪姐姐，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阳光下，三个各怀心事的人，站在废墟与硝烟之中。一场枪战结束了，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刚刚敲响丧钟。
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时间从黑夜熬到黎明。沈烬星眼中的血丝比夜色更浓，顾昭雪则靠在对面的长椅上，闭目养神，但手中紧握的PDA屏幕还亮着，显示着“灰鸦”组织已知活动的时间轴图谱。
第二天下午，宋砚终于脱离危险，转入普通病房。在确保环境绝对安全后（顾昭雪亲自做了反监听检查），沈烬星得以进行简短问询。
宋砚声音虚弱但清晰：“开枪前……瞄准镜里，目标人物旁边有个穿工装的……他侧脸，我好像在老档案里见过，但想不起名字。他脚下穿的不是化工靴，是……那种很贵的户外战术靴，鞋帮有暗红色镶边。”
“我被击中后……听到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靠近，很轻，但靴子底踩在铁梯上的声音不一样……其中一个人，靠近我，好像在我身上找什么东西……没找到，然后我脖子后面刺痛了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昭雪立刻调取资料。“暗红色镶边”是某个北欧高端战术品牌“瓦尔哈拉”的定制特征，与“灰鸦”已知的装备喜好吻合。而电击针痕迹，也符合“灰鸦”活捉或短暂控制特定目标后注射镇静剂或追踪器的惯用手法。
宋砚没有被灭口，而是被“检查”并注射，这说明“灰鸦”的目标可能不是杀警察，而是在找某个东西，或确认某个信息。他们怀疑东西或信息在宋砚身上，市局联合案情分析中心。大屏幕上滚动着化工厂结构图、鞋印模型、“灰鸦”组织架构推测图。
顾昭雪通过分析“灰鸦”旧案中使用的车辆、船只特征，结合近期海关和交通监控数据，发现一批通过陆淮集团旗下物流公司“淮海通运”进口的“工业设备”，其报关信息与集装箱实际重量有细微出入，且最终流向模糊。
经侦部门发现，陆淮集团内部似乎有人也在暗中调查这几笔异常往来，并设置了防火墙，使得“灰鸦”无法进一步利用该渠道。这暗示了宋枝正在利用她的身份和影响力，从内部清理门户，切断“灰鸦”的供应链。顾昭雪在分析“灰鸦”近期活动受阻情况时，可以注意到一个模式：每当“灰鸦”试图利用大型物流或金融系统时，总会遇到“意外的”审查或技术故障，导致其行动效率下降。这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暗中制衡。
她与经侦部门协作，发现有几个与“灰鸦”疑似有关的境外空壳公司，近半年与陆淮集团海外分公司有过数笔“咨询服务”往来，金额不大，但频率稳定。
次日顾昭雪在会议上提出：“‘灰鸦’与陆淮集团的商业网络存在交叉，但这不意味着陆淮集团涉黑。更可能的情况是，‘灰鸦’在利用合法商业渠道进行掩护和运输。我们需要区分‘被利用的渠道’和‘核心犯罪组织’。”
沈烬星带人重返化工厂，重点搜查宋砚被发现的制高点及附近管道。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冷凝水排放口内壁，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伪装成锈蚀螺栓的微型信号转发器。技术部门确认，该设备能在短距离内增强特定频段的信号，常用于复杂环境下的临时通讯中继。
他秘密排查了化工厂行动所有参与人员（包括外围支援）的背景，尤其是与物流、安保行业相关的人员。发现一名当天负责外围警戒的辅警，其表哥正在“淮海通运”担任中层管理。该辅警承认，行动前曾无意中向表哥抱怨过任务地点“又脏又危险”。
当天两人在顾昭雪的实验室碰头。
“‘灰鸦’在找东西，还用了信号中继。化工厂里除了毒品交易，可能还有一次情报传递或物品交接。” 沈烬星放下手机，顾昭雪停了一下“陆淮的物流网络被渗透了。那个辅警是无意中泄露了信息，但足够‘灰鸦’提前布局。他们的目标，可能根本不是毒品，而是利用这次交易作为烟雾弹，完成另一项更隐蔽的任务——比如，接应或清除某个关键人物。” 沈烬星眼神一凛“关键人物……宋砚看到的那张脸？” “对。我们需要查清，当天所有在化工厂出现过的、非交易双方的人员身份。尤其是……能接触到‘瓦尔哈拉’定制靴的人。”
深夜，顾昭雪的公寓。沈烬星送她回来，因为讨论案情过于投入，且两人都处于高度警觉状态，他坚持送她上楼并检查安全。顾昭雪的家整洁、简约、冰冷，如同她本人。唯一的暖色是书架上父母和她的旧合影。沈烬星高大的身影站在客厅里，显得有些突兀。窗外是城市冰冷的夜景。
顾昭雪递给他一杯水“‘灰鸦’的出现，说明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禁毒战争，还有更深层的情报战和势力渗透。我父亲当年……可能就卷入了类似的漩涡。” 沈烬星看着她冷静面容下罕见的疲惫“你一直在查你父亲的事？” 顾昭雪默认“‘灰鸦’不是新组织。我怀疑，当年导致我父亲牺牲的，除了毒贩，也有他们的影子。他们擅长制造意外，挑起内部矛盾。” 沈烬星沉声说道“所以，宋砚看到的，可能是条大鱼。我们可能摸到了他们的一角。”
顾昭雪提到父亲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旧相框边缘。这个细微的、泄露情绪的动作被沈烬星捕捉到。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水杯往她手边推了推。
离开前，沈烬星检查了门窗，最后站在门口，回头：“以后加班太晚，或者去危险现场，给我电话。我送你。” 这不是命令，也不是客套，是一种基于战友责任和某种更深羁绊的自然流露。语气生硬，但内容不容拒绝。
顾昭雪没有说“谢谢”，也没有拒绝。她只是看着他，点了点头。在他转身下楼时，轻轻说了一句：“沈烬星，你自己也小心。‘灰鸦’……不喜欢留活口。”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硝烟
